第34章 Chapterthirty-four罂粟其六
虽然在临海城市横滨长大，又有着能够在河里泡上一天也如（难）鱼（以）得（自）水（杀）的老师，但是杏子依然
——不、会、游、泳。
甚至可以说怕水，很怕。
在五岁的咲乐已经可以不借助游泳圈自由漂浮在浅水区时，八岁的杏子死死抱住织田作之助的腰，在臭弟弟们哈哈哈的嘲笑声中差点没汪地一声哭出来。
所以如果是正着急上火的国木田先生去找治先生，那只要不是别人已经捞过了，就大概率得自己下河去打捞；但是如果是杏子去，治先生就会体贴地自己从河里钻出来。
“哈？体贴？这也叫体贴？让十一岁的小女孩下河去捞他他就真的没救了吧！”
国木田独步攒紧了手里的《理想》笔记本，熊熊的火苗在他的背后燃烧：“不对！让一个小女孩去监督他工作已经很过分了！”
“啊哈哈，”杏子明智地开始转移话题，“国木田先生，马上你是不是约了客户来着？”
“是的！糟了！都怪太宰破坏了我的计划，我的预案还没有准备完！”
谷崎直美目送着国木田匆匆离去的背影，凑到杏子旁边小声地问：
“……所以，国木田先生这是完全不知道你还替太宰先生写报告的事情吗？”
“毕竟我模仿太宰先生的笔迹和语气都很成功嘛~”
杏子笑着眨眨眼。她无辜地歪歪脑袋，双手合十，十分娴熟地做了个撒娇的动作。
“直美姐姐，你可要帮我保密呀~”
“放心吧~晴酱~”
——所以说，治先生说，能在这里学到他教不了她的东西，是指游泳吗？
“才不是呢！”
江户川乱步咔吧咔吧啃消灭掉一袋薯片，看着杏子的表情，不满地叫嚷起来：
“虽然有骗你过来打白工的嫌疑……但是太宰那家伙指的才不是这个。”
杏子无辜地歪歪脑袋：“……那是？”
江户川乱步自豪地大声宣称：“能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当然是本社的社长教给你的！”
“诶？这样吗？谢谢乱步先生。”
杏子眉眼弯弯地问：“乱步先生今天想吃些什么吗？”
“粗点心！”
“但是社长说——”
“那就咖喱饭！要你亲手做的！但是不要辣！一点也不要！”
“好。”杏子笑着回应。
乱步先生是整个武装侦探社里，唯一真正意义上的侦探，货真价值的支柱。
所以他说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
——剑道的话，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会有意义吧？
捡起又一次被福泽谕吉击飞了的竹剑，杏子用袖子抹了抹满头的汗珠，再次摆好姿势。
出乎意料地，一向沉默寡言的福泽谕吉沉吟了一会，主动开口了。
他问：“织田，你在畏惧手中的剑吗？”
没等上一时片刻，他便接着问：“你在畏惧自己吗？”
——我在畏惧自己吗？
十一岁的小姑娘愣在原地，她下意识张了张口，却默然无声：“我……”
在心里叹了口气，一向严肃到能够吓跑所有猫咪的长辈试图柔和下面庞，但却反而让他脸上的肌肉更加紧绷起来，显得越发凶神恶煞。
“‘凡善怕者，必身有所正，言有所规，行有所止，遇有逾规，亦不出大格’这是一件好事。”
“但不必如此过度。”
那温暖的善意，在杏子的眼中却像太阳般明亮。
“整个武装侦探社的大家，都很喜欢你。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看上去像是他孙女一般年龄的小姑娘怔怔地望着他，湿漉漉的猫眼里亮起星星点点的微光，福泽谕吉忍不住伸出宽厚的手掌，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因此你不必畏惧自己的才能。”
“那不过是你手中之剑。”
“剑本身是没有过错的，如何使用，全看执剑者的心意。”
“你不需要小心翼翼地掩藏，不需要将它丢弃在脚下，更不需要用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来死死遮挡住锋利的一侧。”
年长者只是静静地逆着光站在那里，便像一座山一样沉稳。
他接着说：“倘若真的害怕自己的才能不小心伤害到身边之人的话，”
“就依照自己的心意紧紧握住剑柄，”
“将剑的锋芒”
“——对准敌人。”
“完了。”
感受到头顶温暖的触感，杏子红着脸心想。
“这下乱步先生可不是一顿咖喱饭就能哄回来的了。”
……
发了烧之后，又在早春的玉川里游了个泳，杏子这下是连着好几天也别想离开床了。
平时明明可以一宅一个月，但一旦真正不允许出门之后，像是小猫一直在心头挠啊挠似的，偏偏组织忙着收割山口组的胜利果实，难得一见地给杏子这个最大的功臣放了假。
连带着作为她下属的绿川光也有了时间。
于是又一次将坚持不懈、百折不挠试图逃家的猫压回床上，诸伏景光对她“生命在于运动”的口号置若罔闻，看着手里“377”的体温计，一向好脾气的男妈妈笑出了朵朵黑色百合花。
杏子在恐怖的黑气里瑟瑟发抖，甚至对贝尔摩德的来访表示了欢迎。
说教卡在嘴里，诸伏景光在心里叹了口气，自觉地将房间留给两位代号成员。
“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没想到我们的小杏子喜欢的居然是这种类型。”
饶有兴味地看着诸伏景光离开的背影，风情万种的金发美人意味深长地问：
“他能满足你的掌控欲吗？”
“哇哦你在说什么，人家才十四岁，完全听不懂呢~”
杏子面无表情地说，“而且还是病号。能拜托你把该说的话说完就早点消失吗？”
“脸变得真快，”
贝尔摩德面不改色地调笑道：“我想，我们大名鼎鼎的‘莫里亚提’应该已经猜到了我的来意，不是吗？”
——莫里亚提是个什么称呼，万一我原本的世界里有“柯南道尔”这个异能者怎么办。
杏子内里无声吐槽，面上却丝毫不显。
她冷淡地说：“给我升职？加薪？还是年假——指一年份的假期？如果只是口头上的嘉奖的话，那么我已经收到了，请回吧。”
山口组，纵使首领已日暮西山、半截入土，仍旧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作为关东地区曾经辉煌一时的“地头蛇”，谁也没有想到，它的末日会来的那样快。一场内乱，便让整个山口组的高层几乎死伤殆尽，而中底层以及地盘等资源则被组织和公安像饿虎扑食一样争相瓜分了个干净。
据传，最后在本部引爆的“烟火”，便是来源于乌鸦组织内被盗的tnt。
——至于这个消息到底准不准确，又有多少真实性，谁会在乎呢？
里世界的人们只知道，也只需要知道，山口组这个庞然大物一夜之间在里世界消失得干干净净，正是因为惹到了一个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
自此，杏子白兰地的地位彻底稳固，并将在组织中扬名。
她不再是琴酒看好的新人，备受期待的少年天才，众多代号成员的其中一个，而是能力与威慑力兼备核心成员预备役，距离和topkiller、千面魔女这样的组织高层并驾齐驱，她欠缺的只有时间和资历。
“4017实验项目重启，加里安努为负责人，杏子白兰地为副。”
话音刚落，常年在黑暗中生存而形成的本能让被贝尔摩德在一瞬间感受到了仿佛被毒蛇注视般的毛骨悚然，一股冷意顺着脚底直窜到心头。
可是她一直在看着，杏子白兰地明明依旧是那副平淡的表情，甚至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诶——这么迫不及待啊，”
她挂起懒洋洋的笑容：“不是说，那个给公安传信宫本五三消息的老鼠，还没找到吗？”
恶意几乎快要从她漂亮的猫眼里涌出来。
贝尔摩德不着痕迹地站直了身体，她试探性地问：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琴酒一样，有着抓老鼠的兴趣了？”
杏子眉眼弯弯地笑着说：“毕竟我可不想令人愉快的实验，又做到一半便被人打断。”
——令人作呕的科研疯子。
贝尔摩德默默地给她下了定义。
同样疯狂的恶意从心头涌出，贝尔摩德笑得像是一条妖娆却危险无比的美人蛇：
“虽然看在功劳的份上没有深究，但是你不会真的以为使用假身份加入组织的事情可以这么轻易地揭过吧？”
“嗯？真名叫做坂口治子的大庭樱小姐？”
杏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