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 章 引狼入室

    有些事，实在办不了可以不办，但有些事办不了也要办，好比当时，冷粥狗的爷爷尸体撂在那小水沟边，动静搞这么大，两个宗族的爷们一个为了宗族的脸面，一个为了自个儿的脸面，针尖对麦芒地杠上了，这尸不能不埋了，但没把鲍兴旺安妥好，他哪天起个妖蛾子，去伪政府一纸诉上，只要鲍家没在三公六证上发押签字，鲍家可以要求挖冷粥狗爷爷的尸验身，如果尸体腐烂了，鲍兴旺可以说我们老夏家狸猫换太子，贿赂了三公六证，用尸首换走了活人，非要夏家交冷粥狗的爷爷，那个事就成了三日不了四日不消，扛不住的县老爷是要派宪兵队下来抓人的，抓的还不是冷粥狗家的人，抓的是房头里举事的人，哪天，只要他鲍兴旺不高兴，就可以去伪政府告一状，老夏家就得把人接应着，着着实实的不好办。

    时间不等人，接来的三公六证的老爷们吃了喝了，系家班里的角也伺候得他们满意了，大英福寿膏的烟泡子是烧了又烧还是留不住人，都说天黑前还是要回家，可是鲍家没人来，谁签字都不生效，不能签字，冷粥狗的爷爷不能埋，尸体不埋，终究是要臭了月亮溪那肥沃的土地，脏了月亮溪那一溪明净的山泉水不是，老夏家一样要遭人唾沫星子的，夏畴刚千里迢迢从武汉赶回来，岂能办出这种辱先祖又丢自己脸面的事呢？正当大家一筹莫展，我爷爷想到了一个人，也许这个事用他可以办:金飞龙的三哥，金飞虎！国民党伪政府宪兵队大队长，这个人我爷爷跟他打过交道，这人会办事，能办事，只要有让他办事的动力……。

    我爷爷在宗庙下堂跟夏畴刚、夏畴成以及各房头来的脸脸面面说了他的想法，大家都说了，现在着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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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粥狗爷爷这种人，来到人间就是个祸害，他活着的时候不走正道，自作聪明，总想不劳而获；他死的时候，连祖宗八辈的脸都被他抹黑了；他死了，活着的亲人还得跟着遭他的殃，人力，物力，财力的花费不说，还要去求人把保的堵他捅下的窟窿！

    我爷爷要找的金飞虎，这货是县上国民党宪兵队大队长，时置乱世，也是个红得烫手的人，三瓜两枣的事，大家都知道，谈都不用谈，再说我爷爷跟他也没什么交情，就是那年处理冷粥狗爷爷跟金飞龙三姨太那个事，狼狈为奸坐过一张桌子，出个伪让？之后，地方上有大点的纠纷我爷爷偶尔因公去县宪兵队求个支援借个人的，都很难见着他本人，当下，冷粥狗爷爷这人命关天的大事，我爷权限不够办不了，这样的事如果发生在别家，人家告官我爷爷顶多往上递个状纸，出个证明，原后也是等县衙来人办案，不告官他也就管不了。再说冷粥狗 的爷爷曾经还爬过他亲兄弟的三姨太的床呢。当然，我爷爷肯定不会说死的是那年干过那事的冷粥狗的爷爷锡头。

    听完我爷爷的分析，各房头来的头头脸脸们都觉得事情难办，难办也要办，都相信&34;有钱能使鬼推磨”决定让我爷爷试他一试。各房头的头头脸脸们虽然现在都分散在十里八乡的，但相聚总是一家人，看着畴刚畴成为冷粥狗爷爷这个事，花的钱像月亮溪流出去的水，哗哗啦啦的，大家都想分担一些，于是提出来，各房头都愿意出些银钱，为这个事尽些绵薄之力，夏畴刚听说后，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双手合一，哽咽着说:“亲不亲，一家人；美不美，月亮溪的水！你们有这份心就要得，钱我有，这次回来金银细软奉龙都给我备得充足，你们各房回去以后，看看身边的族人，有确实艰难的，这兵慌马乱的年头，就接济接济吧，我这些年在省城，畴成总是跟我说好事开心的事，锡头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一点不知啊，我现在也老了，我把锡头的事办好了，我也心安，百年归去，好见列祖列宗……！”

    在骑龙岗宗庙里，夏畴刚一席肺腑之言，感动得在场的夏氏宗亲热泪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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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排我爷爷去找金飞虎的事刻不容缓，但也要讲究方式方法，经过大家的商议认为:因为金飞虎虽会来事，但匪气太重，怕他见财眼开，想得重礼又不便跟鲍近仙糙了脸，只收礼而不办实事，让我爷爷先去投石问路。我爷爷带上好白兰地两瓶，大英福寿膏一条，去县宪兵队直言拜上，将事情来龙去脉先讲与金飞虎，他若能满口应承，保证日后有事他能从中扛过，能出个官家证明最好。

    我爷爷找到金飞虎，还没等我爷爷开口，他瞟了一眼我爷爷手口的东西倒是先开口了:我道是哪个找我呢，原来是夏保长，候爷回了！″我爷爷说，“你听哪个说候爷回了？”金飞虎一掳嘴说:“那，候爷不回你哪来手上那些个玩意儿”我爷爷听金飞虎这样说知道这小子识货，知道有戏了压低嗓子说:“候弟，候弟回来了！”金飞虎说:“你带那么些东西来搞么事呢？莫不是要跟我烧泡子喝洋酒？”我爷爷说:“我哪敢跟金大队长分着吃哟，这都是你的，候弟让我带些你，喜欢的话，下次回来还给你金大队长多带些！”金飞虎何许人也，眼珠子一转，知道夏畴刚碰到棘手的事了，他说:“我怕冒别(没有)那个福气哟，还大个事不是候爷一句话呢，我算个么事哦！”我爷爷说:“这个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侯爷党国的事一天都忙不过来，我就佩服金队长会来事，我今儿的事，金队长办最合适！”于是，我爷爷跟金飞虎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让金飞虎到月亮溪来做个见证，签个证明，免得日后鲍兴旺家三日不了利，四日不消停地纠缠。

    金飞虎一听完，知道来事了，来好事了，他金飞虎就喜欢地方上有烂事，那都是他的财路！今个儿，月亮溪夏畴刚跟鲍兴旺杠上了，县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一个是军中烫手的鲍近仙，正盘踞大别山上与共产党负隅顽抗；一个政界红人夏斗富先生，与蒋介石义结之交，金飞虎心知肚明，这两座山，哪座山他都得罪不得，好在于军与政混乱执法，蒋介石屡次大会都在不停地强调:军是军，政是政，军不可扰乱地方政务，同时地方政务不可干涉军队事务，所以这个事曲曲折折，折折曲曲的，绕过大江绕过大河，绕到他金飞虎手上了。

    金飞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