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 章 罪有应得
夏畴刚回来了,他到家之前,夏畴成已经安排人把他住的上厢的房子收整得整洁干净,大张旗鼓的搞,实际是暗中给鲍兴旺提个醒:大管事老爷回了,有事要磋商,莫要太过分!然而,鲍兴旺这几年骄横惯了,飘飘然然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鲍家的管事老爷听说夏畴刚要回了,倒是主动找到了鲍兴旺,说这个事不能按鲍兴旺那样搞,多多少少要给夏畴刚些老面子,鲍兴旺不答应,说游行的时候已经跟四里八乡的说好了,戏班子也订了,明天下午就在戏台岗鞭打冷粥狗的爷爷,为乡民除害,打完了让大伙看戏,不这样搞不是自己又打上自己脸了。因为那几年国共之争,鲍近仙身在战区,深得蒋伪集团重用,再加上鲍近仙的父母都已过世,他是出了名的孝子,仗着鲍近仙的势,鲍家的管事老爷也要让他三分。
这天早晨,我们夏氏家族戏台岗宗庙骑龙庙的门早早的打开了,宽敞、明亮、庄严。夏畴刚带着丁众在上堂给先祖磕了头,在中堂给先祖燃烧了纸钱,点了香烛火炮退到下堂等着接待通知赶来的我们夏家各房头的脸脸面面的来议事。
接到通知的人不敢怠慢,都早早地赶来了,来的都自觉给祖先在上堂磕头,中堂燃烧纸钱,香火炮竹。然后在下堂按房头排位的顺序依次而坐,因为是宗族大会,很多房头都已迁到月亮溪之外了,远些的河南、安徽都有,怕误了时间,他们有的昨天就跟着送信去的家丁连夜就往这边赶,先到的在夏畴成家迎客楼暂住,今早都一同前往骑龙宗庙拜祖议事。
沉寂了很久的戏台岗,这个不时不节的时候,却热闹了起来,香纸炮竹燃烧的烟雾在月亮溪缓缓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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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会由夏畴成主持,先是欢迎大家不辞辛苦,牢记夏家骨肉亲情,相聚月亮溪,作为依旧守着祖庙的地主,如有招待不周,还请长辈兄弟及晚辈多多包涵!接看他向大家讲述了冷粥狗的爷爷如何偷牛被抓,鲍兴旺如何准备私设刑场要在这戏台岗骑龙宗庙前治罪的经过。大家各抒己见,一致认为冷粥狗的爷爷是活罪该受,死罪难逃,问题是鲍兴旺既不将冷粥狗的爷爷交公接受民国法律制裁,也不交与宗族以家法制裁,纵然冷粥狗的爷爷有千死万死,按法律也好,按当时封建旧制也好,怎么也轮不上鲍兴旺设计的那种死法,冷粥狗的爷爷偷了他的牛,是没把他放眼里,是打了他的脸,他想挽回面子,我们老夏家可以给他面子,夏畴刚连日连夜敢回来已经足够给他面子了吧!他不知见好就收,他非要一意孤行,得理不饶人是不是!
夏畴刚不愧是当时我们宗族的掌门人,他先勉励大家,各房头时刻要告诫子孙,耕者:要吃得苦中苦;读书的:要勤劳好学,任何时候身要正,心莫歪!他说国家正值内忧外患,多事之秋,尽量不要耗费国家财力物力。他提出了迫在眉睫的改决方案:
鲍兴旺不跟我们夏家接触,我们夏家的人犯错在先,他要睑,我们老夏家给他脸,我们主动上门赔个不是,跟他找接触,找突破点,绝对不可以让一个外姓人鲍兴旺在我们夏家的祖庙前鞭打夏家的子孙,辱没老夏家的祖宗先人,只要稳住了,后面走一步看一步,立马安排夏畴成跟我爷爷带上一条大英的福寿膏,一提上好的酒上鲍家大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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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爷和夏畴成带上礼物,上了鲍家大湾,鲍兴旺在上屋练他的鲍家拳,听说是有两下子,具体厉害到哪里也没人见到过。家丁去通报的时候,我爷爷他们就跟着进去了,他想拒绝也来不及了,远远的夏畴成就跟他招呼上了:“鲍教头好兴致呢,听说你的拳打的好,我跟你切磋切磋,你可要手下留情哦!”鲍兴旺一脸的不悦,不屑一顾说道:″我不跟你切磋,我还有好多事要办,你们就在戏台岗骑龙庙等着,我晚点把锡头带来,叫你先祖看看我怎么帮你们老夏家教做人!”鲍兴旺阴阳怪气的,话里有话。我爷爷说:“鲍教头莫说气话,哪能还让你费劲呢,我家二少(二少,是二少爷,就是夏畴刚)为这事特意从武汉回了,他说这些年常不住月亮湾,没管好锡头,我这不是来赔个不是了,你把锡头交我带回去,随便么时候,你说要给他三刀我保证让你看到六个洞,你说要活埋,我亲手来挖坑……!”鲍兴旺见我爷爷服个软,得寸进尺了,他说:保长吃公家饭说话好听些,真个要带锡头走也不是不可以,我四姨太绣枝那有洗得干净的裤衩子,叫畴刚二少爷亲自给锡头套头上,叫二少爷亲自把锡踢头牵回去,只要二少爷来办,我就让你们把锡头带回去自家杀自家埋,不然,免谈!我爷说:“教头这样说话过份了,今儿个锡头犯事了我也不多说你,我们按旧路子来,保你满意,我也好跟二少有个交代。”鲍兴旺说:保长你把自个看好了,这事你摆不平,等会糸家河唱戏的班子,四里八乡的都来了,他还接了他亲家,老丈人今晚来看大戏,待会就到了,东西你们拿回去……!
鲍兴旺这是不想息事宁人了,我爷爷和夏畴成气得牙齿直打哆嗦,夏畴成狠狠地说:这东西喂不熟狗,我拿去喂鬼……!说完一甩袖子,我爷爷跟着夏畴成屁股后面风风火火赶回来,把去鲍家大塆碰一鼻子灰的事告诉了大家,有人主张去鲍家垸抢人;有人举张先拦截系家河的戏班子;有人举张跟四里八乡的乡亲说戏不唱了;还有说这戏台岗是我们老夏家的祖地叫青壮家丁一齐上来围了,不让他鲍兴旺踏上半步……!各抒己见,众人惶惶无主,夏畴刚在下堂来回踱步思无良策……。也许是老夏家祖宗显灵了,夏畴刚走着走着,一拍脑门,轻轻说两个字:“有了!”他叫人喊我爷爷过来交待一番,又让夏畴成安排管家多备饭菜,伙食要搞好,几多年各房头才难得相集一回,由其能不能怠慢了河南,安徽来的父老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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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二少爷夏畴刚的安排,月亮溪这里土生土长的男丁都来了,端茶倒水,烧火做饭,忙前赶后,刚才满屋子的愁云烟消云散,自家父老兄弟,又多年不见,家长里短,天文地里,聊开了,好不热闹。
下午二点多,系家河的戏班子先来了,从系家河到我们月亮溪有上10里路,他们早上出发,挑着行头响器(能发声的器具,锣、钹、鼓之类),一路又渴又饿的,夏畴刚说了,来者都是客,叫伙房把中午没吃完的饭菜给戏班子满上,说吃饱了饭,戏才演得精彩。戏班谢过夏畴刚问戏台搭哪儿,夏畴刚让搭靠祖庙门口些,戏台差不多搭好了,鲍家的家丁才来,一看戏台搭的位置正合鲍兴旺的意,回去告诉鲍兴旺,戏台搭好了,四里八乡的乡亲,也陆陆续续的来了。
鲍兴旺一听戏台搭好了,有乡亲陆陆续续来了,满心欢喜。他命令家丁,长工40多号人驼棍带棒,押着冷粥的的爷爷,在前面开路的是一扇簸箕大的铜锣,由两个家丁抬着,一步一敲,一敲一喊,鲍兴旺光着半个膀子四仰八叉坐在躺椅上,手上提着九节钢鞭,由4个家丁抬着趾高气扬的往我们老夏家的祖地戏台岗的骑龙宗庙开来……。
鲍兴旺哪像个什么教头,他像个痞子,十足的痞子!如果不是鲍近仙发迹了,估计这货跟跟冷粥狗的爷是一路的货色!
到了戏台岗,鲍兴旺一看,老夏家没一个人在路上拦他,心中一阵窃喜:心想这是怕我家近仙了!家丁放下躺椅,鲍兴旺从椅子上坐起来,他命令家丁把冷粥狗的爷爷绑在骑龙宗庙的大朱红柱子上,绑妥贴了,准备转身上戏台子,夏畴刚已经从后台出来,对着四里八乡的乡亲一抱拳说:“各位父老乡亲,我畴刚无能,族里出了孽障,鲍教头已经把人送来了,我要代先祖就地……”话还没说完。
“呯!”只听骑龙宗庙门口一声枪响,一声惨叫,冷粥狗的爷爷,这个不孝的的夏氏子孙,被我爷爷一枪交代给祖宗了……,让我们老夏家的先祖教诲他那罪恶的灵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