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疼
尤其是在他抓着那贪官的拇指画了押之后,他便更觉得浑身上下就像是在粪坑里打了个滚一般的难闻。
“又该回府沐浴熏香了吧?你好歹也是将门出身,怎的就如此娇贵?”上官清看着凌景湛那副表情就不难知道凌景湛现在难受得紧,恨不得直接飞回府去。
凌景湛只给上官清留下了一个清冷的背影:“我大哥都说我是娇养大的,家里有人宠着,没办法。”
凌景湛舒舒服服地沐浴熏香,享受着这难有的闲暇时光,凌景湛刚要从木桶中站起身来,却不想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凌景湛急忙又缩回了水中。
“滚出去!”凌景湛也没看清进来的是谁,随手不知道抓了个什么东西便丢了出去。
“你一个大男人洗澡还怕被看啊?”秦时一个侧身便躲开了,快步上前走到浴桶便想要将凌景湛拉出来,“你可别洗了!你那好兄弟都快被打死了!”
“那你好歹先出去,我先把衣服穿上……”凌景湛挣扎着,妄图摆脱秦时的钳制,大约是一个用力过猛,秦时一个重心不稳便栽进了浴桶中。
秦时看着面前浑身赤裸的凌景湛,凌景湛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共浴”的人,两人都不自觉地红了脸颊。
“秦时,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凌景湛,有种你就来。”
他们不知的是,刚才动静太大,将那几名伺候凌景湛沐浴的小厮给引了过来。
此时此刻那群小厮也不敢贸然进去,只能躲在门口听着屋内的动静。
凌景湛活了十几年,也就跟凌修明一同洗过澡,此时的他又羞又恼,活像个被人欺负的小媳妇,立即朝着秦时打去。
“你干什么!你别闹!都说你兄弟要被人打死了!”秦时自然也不会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让凌景湛打,见躲闪不掉便立即出掌正面迎了上去。
凌景湛手劲比不过秦时,秦时抓着凌景湛的手腕,轻轻往后一扭,凌景湛便疼得大喊。
“秦时!疼!你怎么下手没个轻重!”凌景湛的手腕被秦时拧得生疼,秦时也生怕自己下手过重,伤了凌景湛这个娇宝宝。
正在门外听着的小厮们立即便跑开了,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乱听的,万一哪天被凌景湛知道了,那自然是没好果子吃。
“你把眼睛闭上。”凌景湛道。
“嘁,谁乐意看你个大男人。”秦时果断将眼睛闭上,凌景湛这才从浴桶中缓缓走出,将衣服穿上。
秦时嘴上说着不看,可却还是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
秦时看着凌景湛那雪白的肌肤,清冷的背影,不由得觉得浑身燥热。
秦时在意识到自己对凌景湛起了那样的心思之后,特别想给自己来一巴掌。
秦时,你在想什么!他那样清风霁月的一位世家公子,你又是什么身份,怎能对他起那样的龌龊心思……
秦时正这样想着,只听凌景湛忽然开口道:“我去给你拿身干净的衣裳来。”
秦时此时正被刚才忽然生出的那股念头搅得心烦意乱,压根没在意凌景湛的话。直到凌景湛拿着套干净的衣服再次进屋,秦时这才反应过来。
“你先穿我的吧,想来也不会小到哪里去。”凌景湛将衣裳放在了一旁便走出了屋子,他可没有偷看人家换衣服的癖好。
凌景湛刚跨出房门,便听见屋内传来一阵水声,想来是秦时刚从浴桶中走出来吧。
秦时倒是没让凌景湛等太久,不多时便换好了衣裳,走出了屋子。
“你怎的让我穿你的衣服?”
“小了?不至于吧?”凌景湛上下打量着秦时,并未觉得哪里小了。他知晓秦时个头比他高些,还特意拿了件半年前锦绣坊不小心做大了的衣裳。
凌景湛身上穿的衣裳不是定做的便是萧肃赏的,料子都是上乘的料子,绣工也是极佳。
既然这衣服我穿着有些大了,那秦时穿着应该正好才对。凌景湛心想。
“不是。你一向爱干净得很,为何要将自己的衣服给我穿。更何况,这衣服看着不便宜……”秦时穿着凌景湛的那身衣服,大小倒是正好合适,就像是为秦时量身定做一般,只是秦时还不太适应那宽大的衣袖。
凌景湛的衣裳的确连凌修明穿一下都不行,可是今日他也不知是怎么了,一看见秦时便想起了那身大了些的衣裳,又想着穿在他身上应该会很好看,便给拿了过来。
“这衣服我穿着有些大了,本是想扔了的。如今你穿着正好,便送你了。”
凌景湛口是心非,正如上官清所说的那样——刀子嘴豆腐心。
待两人去了徐府,却正巧在府门口遇上了上官清。
“他身边的小厮也来叫你了?”上官清看着秦时和凌景湛,心知此事怕是闹大了。
“他的小厮没找到我,便同阿时说了。好好的,怎么说他快要被打死了?”
上官清眼眸黯淡,轻声道:“他喝醉了,你走后没多久便跑来说心悦于我,还未等我开口便又跑没影了。只怕是他醉酒说出真心话,传到他爹娘耳朵里了……”
凌景湛面色凝重,也不知为何,忽的便想起了他与秦时的关系。
两人说话间,一名婢女从府中走出,急忙道:“两位大人可算是来了!我家小公子真的是要被老爷打死了!”
说着,那婢女便将二人带去了大堂。
隔着房门便听见了棍棒落在身上的声响以及徐牧那一声声隐忍的闷哼。
“老爷!你别打了!别打了!牧儿他只是一时糊涂,你平日里不是最疼他的吗?你怎么忍心下死手打他啊……”
是徐夫人的声音,只听声音便能猜到此刻屋内的状况。
只是两人隔着房门并未听见徐雍的声音,想来许是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一向最懂礼数的上官清此刻却推门而入。
“还请徐老爷手下留情!”上官清跪于两位尊长面前,什么祖宗礼法,早已经全然不顾“是我先动的情,是我先开的口,是我先勾引的他!”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徐牧后背上血迹斑斑,此刻连动一下都疼。徐牧嗓音沙哑,轻轻地牵着上官清的手,道:“我就是喜欢!谁都别想逼我放手!我自认风流浪荡,可对于他上官清绝非一时兴起!”
徐老爷哪里能忍得了两人当着他的面牵手,又是一棍落下,却不想被上官清挡下。
实心的木棍落在上官清身上,疼得上官清不由得握紧了徐牧的手,这才没喊出声。
凌景湛和秦时身为旁观者,也不好多说什么,坐在一旁的徐雍朝他们使了个眼神,示意出去再说。
于是,三人退出了大堂,屋内只剩下徐父徐母以及那对苦命鸳鸯。
“你做什么!你要打要骂冲我来!他是大理寺卿!你怎么能殴打朝廷命官!”徐牧强撑着一口气,将上官清护在身后,“我这辈子就他了!要让我放手,你除非打死我!”
上官清轻扯徐牧的衣袖,示意他少说两句,但是此刻却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门外,徐雍听着屋内的动静,不禁连连摇头叹道:“都是命啊……上官自幼便失了母亲,父亲又对他极其严苛,这回闹大了只怕那孩子回去也不好交代……”
凌景湛和秦时在屋外听着也不是滋味,各自心中都想着若是将来自己和对方也走到了这一步,家中又该如何。
凌景湛眼眸低垂,他也不知为何便想到了他同秦时的事情,明明两个人什么事情都没有。
过了会儿,上官清扶着徐牧从屋中走出。
两人脸色都不大好,徐雍倒也正纳闷以自家大哥的倔脾气,又怎么会如此轻饶。后来问了才知,是上官清承诺这辈子绝不再见徐牧,徐老爷这才棍下留人。
显然,徐牧对于上官清这样的做法是不满的,回房的路上,两人一言不发。
上官清轻手轻脚地为徐牧褪去身上的衣衫,顿时,背上狰狞的伤口展现在了上官清的眼前,触目惊心。
“疼么?”上官清轻轻地将伤口周围的血水擦去,又抹上了药粉。
徐牧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忍着疼痛。
待上官清将伤口包扎好,又问道:“疼么?”
徐牧仍旧默不作声,似是在怨上官清向徐老爷承诺这辈子绝不再见自己。
上官清见徐牧不理睬自己,也知晓他心中有气,只当徐牧眼下不想见到自己,便打算转身离去。
可上官清刚转身,便被徐牧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徐牧一手抓着上官清的手腕,一手指着自己的心口处,道:“身上不算太疼,可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