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坠马
开了春，凌景湛的禁足期也满了。都说徐家小公子马球打得极好，如今开了春，正是打马球的好时节。
徐牧果断去求了徐蓉，让她办一场马球赛，好让他过过瘾。徐蓉想着京中的世家子弟们也许久未曾聚在一起过了，倒不如趁此机会好好热闹一番，便也答应了。
于是没过多久，凌家的三位公子便都收到了请柬。
凌景湛对于这种场面倒并没有那样的厌恶，只不过就是一群世家子弟聚在一起吃喝玩乐，比那大臣们勾心斗角的朝堂可要来得轻松许多。凌景湛总想着秦时也该出去露个脸，那群大臣认识他可没什么大用。
京中这些世家子弟，虽说也算不上什么好鸟，但若是认得秦时这张脸，知道他身后有凌家撑腰，想必平日里办事也方便许多，省得总有人背地里给秦时使绊子。
那一日，凌修明借口公务缠身，便没有前去。不过说来也是，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自己一个二十七的人跑去同他们打马球，只怕要被人说是欺负小孩子。
只不过凌修明倒是难得给秦时放了假，准他同凌景湛去打马球。
边关那边本就没什么能玩的，秦时只记得自己跟着凌修明回了军营之后，闲着没事就玩玩刀剑，至于马球什么的——边关寸草不生，还打什么马球。
凌景湛也不急着去，这种场面去早了无非就是被徐牧拉去喝酒，不喝得头昏脑胀不罢休。
因此，待凌景湛带着秦时到场时，徐牧早就已经与人打起了马球。
徐牧的球技在京中的世家子弟中一向是没得挑的。吟诗作赋他是不擅长，可吃喝玩乐这京中没人比他再懂的了。
“驾！”徐牧在场中纵马飞驰，若不是徐牧恶名在外，只怕如今这副恣意飞扬的模样不知要惹得多少姑娘芳心暗许。
男女有别，各家的姑娘们都坐在女宾席上，有些个爱打马球的便下场打两把，剩下的小姐们便是谈论着哪家的公子生得俊美，谁家的公子风流多情。
当然，“风流多情”这个名号也就只有徐牧担得起了。整个京城实在是找不出比他更风流多情的了。
今儿个高兴了喜欢莺莺，赶明儿恼了便喜欢燕燕，谁家姑娘被徐牧看上都算那姑娘倒霉。
凌景湛看着徐牧那神采飞扬的模样，又看了看正坐在席间轻摇着折扇的上官清，带着秦时径直走了过去。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上官清看了眼站在凌景湛身旁的秦时，似是看出来了些什么，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只要徐牧不来烦我，我就一切都好。”凌景湛拉着秦时在上官清身旁坐下，“他这是没输过吧？”
秦时忽然起身，眼看着徐牧就要比完一场，自顾自地牵着马匹进场，要同徐牧单挑。
凌景湛愣住了，上一秒还在同上官清谈笑风生，下一秒脸上的笑容便顿时凝固了。
“他也疯了？你不是说秦时他没打过马球么？怎么这儿突然就上场了？”上官清急得站起身来看向场内，两人均已翻身上马，显然今日是谁也不让着谁，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你快去劝秦时回来，到时候别伤了徐牧。”上官清这话也是非常的护短了。
不过他们三人相识数年，说话自然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也不会去计较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话说回来，凌景湛也不怕秦时被徐牧伤到，他是怕秦时下手没个轻重伤了徐牧，弄得两家脸上都不好看。
“劝不动，我同他关系紧张。”凌景湛又坐回了位置上，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上官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说你若是真同他关系紧张，秦时也不会好手好脚地活到现在。
马球场上的青草只冒出了芽尖，各家的公子小姐们欢笑着。
少年的恣意飞扬，姑娘家的绵绵相思，许是这些年凌景湛从未出席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同他们有些格格不入。
若当年凌付老将军未曾战死，他此时也该是那马球场上骑马飞驰的翩翩少年郎，无忧无虑，一切都有父兄为他打算，出了什么事儿自有父兄替他撑腰……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终是没了肆意张扬的资本，也终做不了无忧无虑的少年郎。
凌景湛轻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了场上正激烈的赛事，只是这一抬头便瞧见了徐牧一杆子打上了秦时的手臂。
凌景湛脸色突变，上官清显然也是看见了徐牧这令人不齿的举动，面色铁青。
徐牧同秦时贴的很近，忽然秦时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秦时！”
凌景湛迅速离席，跑到了秦时身边。
秦时捂着摔伤的左臂，面目狰狞。
“伤得重不重？要不要传太医？”凌景湛一边护着秦时的左臂，一边瞪着徐牧。
凌景湛那眼神，似是要将人吃了一般。
此时此刻，徐牧心中一阵委屈。他明明压根就没碰到秦时，怎么秦时落马这顶大锅就扣在他身上了？
他就算是打了秦时一杆子也是因为先前总听凌景湛说不待见秦时，想着凌景湛那身子也打不过秦时，便借机帮凌景湛出出气，结果他倒还里外不是人了？
徐牧心里极度委屈，这种委屈在上官清来了之后达到了极点。
“你瞪我做什么！是他自己骑术不精才坠马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时是上过战场厮杀的人，你说他骑术不精？你当人人都同你一样是傻子么！”凌景湛说着便要动手，却被秦时悄悄拦了下来。
凌景湛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觉得今日的秦时有些不同于往常。
凌景湛不动声色，暗自用力地按着秦时伤处，可秦时却没一点反应。
凌景湛顿时心下明了，道：“算了，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为了个外人闹得不开心。”
凌景湛此言一出，秦时眼眸中的光亮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景湛的声音不算小，在场的几位世家公子都听见了。
徐牧一向没心没肺，自然察觉不到什么，上官清却是听出了凌景湛话里有话。
明明就是担心自己表现得太过于看重秦时而为秦时招致祸患，却偏要将话说得这般难听。
上官清本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非常熟练地打了个圆场。
可徐牧依旧不服气，指着秦时叫嚷道：“秦时！过不了多久便是三月春猎，有本事我们一较高下！”
上官清拉了拉徐牧的衣袖，示意徐牧别再说下去，可徐牧这会儿被莫名其妙扣了顶黑锅，正委屈着，哪里听得进上官清的话。
抬手甩开上官清的手，道：“你别拦着我！秦时，你就说你敢不敢！”
秦时挑了挑眉，有些不屑。像徐牧这样的贵公子，他秦时能打十个。
“怎么不敢？谁输谁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