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深夜谈心
“回来了。”叶清辞看向从帐外进来的人。
“嗯。”温肆野应了一声。
“药煎好了。”叶清辞端起药碗，“我亲自盯的。”
温肆野微愣，看着叶清辞手中冒着热气的药碗，走了过去：“辛苦你了。”他接过，一饮而尽。
叶清辞支着下巴，看着男人仰头时翻涌的喉结：“这么信任我啊？”
温肆野放下碗：“不用试探我了。既然说好合作，我自然信你。”
叶清辞的眼中有一瞬的光亮：“他找你说你什么”
温肆野解着盔甲：“先遣军队已经潜进了山观县。殿下的意思，拿下山观县后兵分两路，直捣黎都。”
叶清辞手指敲着桌面：“没别的了？”
温肆野看了她一眼：“你还想要有什么？”
叶清辞起身走向床榻，坐下道：“没问问……林景旭？”
温肆野一顿：“你知道他？”
叶清辞：“别紧张。对于你的事，我知道的是都会烂在肚子里。”
卸下盔甲后，温肆野走近，坐在叶清辞的身边：“那你说说，关于黎国，你还知道什么？”
叶清辞翘起二郎腿：“他们联系不上使臣，定然会有所察觉。你们这么过去，可能对上的是他们早已准备的好的局，只等请君入瓮。”
温肆野轻叹了口气：“我怎会不知你说的。”
叶清辞半眯着眼睛，打量温肆野。“温肆野。”
“嗯？”温肆野抬头，对上她的眼眸。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宁帝非要打这场仗？又为什么非要你带上太子？难道他真的蠢到想不到这些？”
叶清辞的话，为温肆野提供了另一种思路。他看向叶清辞：“你有何高见？”
叶清辞看向忽明忽暗的烛火，道：“我自是没有你了解他。但他如今的所作所为，总给我一种要舍弃什么的感觉。”她明亮的眼睛望向温肆野，“舍弃你是情理之中，但是太子……”她没再继续说下去。
“你的意思是？他想废太子？”
“我没说啊。”叶清辞笑着岔开话题，问：“你既然能与林景旭成为朋友。我猜，你们肯定有共通之处吧？”叶清辞试探着问。
“你想说什么？”温肆野道，“不妨直说。”
“不如……”叶清辞停顿，然后目光灼灼道，“你与林景旭做个局，让两国避免交战。”
叶清辞的话一出，着实是让温肆野震惊住了。
“不管宁帝非要出兵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的目标是止戈平战，不是吗？”
叶清辞再一次刷新了温肆野对她的认知。直到这一刻，温肆野才意识到叶清辞的心中是有大爱的。她是真的想为这天下谋划。
可在这样的叶清辞面前，温肆野竟生出了些许自卑。他有些露怯了。因为这些想法只是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过，但他并未付诸行动。他以为，只要为大宁征战，总要天下一统，太平的一天。但叶清辞却想的是，各国可以和平共处。
“你们这五万精兵，想必应该是更接受你的统领才对。”叶清辞起身踱步，“毕竟你已领兵这么多年。太子就算再想发展势力，也不会去发展将士们。他自己朝中势力还顾不过来。”她站定，盯着那双眼睛，“温肆野，得民心者得天下。”
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句话重重击在了温肆野的心上。他突然笑了：“你果真对大宁来说是个危险的人。”
叶清辞道：“看来不是我在试探你，是你在试探我啊。”叶清辞重新坐回榻上，“如果你还与林景旭有联系，那黎国使臣的事，你也想好该如何应对了吧？”
温肆野躺上床榻，道：“实话实说。景旭是个明事理的人，能够对黎国百姓好的事，他都愿意做。”
叶清辞接道：“你也是。”
温肆野看向她。
叶清辞：“对大宁好的事，你也愿意做，心甘情愿。说说你的计划？要我助你脱身吗？”
温肆野：“不用那么麻烦。就按照太子的计划，将计就计。进入山观县后，兵分两路。到时候，我们有的是时间。”
叶清辞也躺了上去：“姜还是老的辣啊。温嘉衡在战场上的计策还是不如你。”
温肆野侧目看向叶清辞：“你也不赖。”
沉默良久后。
温肆野突然开口问：“睡了吗？”
“没。”叶清辞立刻就答了话。
温肆野又不说了。
叶清辞有些没好气的说：“想说什么就说。憋着自己，不难受吗？”
温肆野睁开眼睛，看了眼背对他的人：“我好像，有一点了解你了。”
这一句话，叶清辞突然睁开了眼睛：“你了解的不过是十万分之一。一个人如果那么容易被看穿，那她活得也太失败了些。”
温肆野又有一声清浅的叹息：“你应是不想嫁于我的。”
叶清辞：“就像你也不想娶我一样。”
温肆野又看了眼那背影，欲言又止。
叶清辞转身，对着温肆野的方向：“我们两个呢，是各自国家的牺牲品，没什么好互相轻贱的。有再多的功绩也没用，因为你，不是你自己。”
温肆野定定的看着她。
“温肆野。”叶清辞叫着他的名字，“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温肆野收回视线。他沉默良久，像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再次开口，也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了一般。他道：“不是。”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很是笃定，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承认了背离自己行为的事。
还未等叶清辞说话，温肆野又道：“从很小的时候起，就不是了。”说完，温肆野翻了个身，叶清辞不再能看到他的眼睛，“歇息吧。”
留给叶清辞的背影，是宽阔的，是能扛起一个国家的责任的。但是，在此时此刻，透过这背影，叶清辞好像看到了一个年幼的孩子。一个经历离别，独自成长的孩子。仿佛，她也看到了儿时的自己。
大军出发三日后，顾家夫人和大公子回来了。
“小叔，小叔。”
顾云骁一把抱起小侄子，打趣道：“子辰是不是又重了，又偷嘴了是不是？”
三岁的小侄子在顾云骁怀里乐开了花：“才没有，是阿奶给的。”
顾云骁看过去，嫂子已经扶着母亲进门了：“娘，嫂子。”
徐芷云将子辰抱了过去。
莫娴搭上儿子的手臂，她看着顾云骁的眼神满是慈爱：“平安就好，有没有受伤？”
顾云骁笑着道：“没有。我是谁啊，怎么会受伤。”
“娘听你打了胜仗凯旋的消息。就提早结束了礼佛，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徐芷云在一旁道。
“娘担心你。”莫娴抚摸着顾云骁的额角，“不枉娘日夜在佛前，祈求你能平安。”
“你小子也真是，回来了也不知道让人送个信。”顾云骅嗔怪，“我们还是从百姓口中知晓的。”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们的行程嘛。”顾云骁打马虎眼。
“好啦。”顾康平出来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一家人齐了，坐下用饭吧。”
顾云骅：“是，爹。”
“阿爷。”顾子辰在娘亲怀里挣扎着要抱。
顾康平笑着接过孙子：“是重了些。”
顾云骁扶着莫娴进门：“娘，你净惯着这小子。再长长，我可是要教他习武的。”
“好啊好啊！”顾子辰喊着，“我也要像小叔一样，成为大将军！去战场上杀敌！”
顾康平听着孙子的话，乐开了花：“好小子！不愧是我顾家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