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浮生一眼似故人2

    李休尘看见段若的时候，段若已经没再盯着他发愣了。

    只见段若快步走到亭子里，坐下时，扫了眼桌已经凉了的茶，开口询问道：“要换一壶吗？”

    “换吧。”李休尘其实并不介意的，但就是想逗逗眼前的人，看看他反应。

    段若向侍女招手，示意换茶。

    重添的茶确实比之前味道好很多，李休尘浅笑着给段若倒上一杯，推到了他面前。

    他知道，段若是有事而来，并无心喝茶。

    段若修长的食指在茶杯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扣着，应是在想如何开口。

    明明都见到了，段若此刻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思片刻，他道：“饿了吗？”

    段若极少与人交流，因此在聊天上不甚技巧。他想，或许先关心一下眼前人，再问问题应该比较礼貌。

    李休尘也确实没想到段若会问他这，将计顺着他往下，直言道：“是有点饿了。”

    段若沉默了片刻，李休尘猜他是在用神识传音，便没打扰他。

    段若传完话，两人就真真再也没话说了。

    李休尘对段若的第一个评价是，这人长得还挺好看，就是冷淡了点，不善言辞了些。

    他当然明白这位将军留他在府里是所为何事，既然人家不好开口，自己说完走人得了。

    李休尘放下茶杯，说话的神情没半点撒谎的意思：“将军，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我不知道我为何会在那里醒来，但我记得在我昏迷时，有人叫过我。”

    李休尘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那些话的内容。

    想来也不过是句毫无头绪的话，告诉段若也没什么大不了，“他说让我去覆水之下找。”

    别说李休尘了，段若也不懂。

    是说覆水之下有什么吗？

    如此的话，段若还得想办法进入禁地一次。

    李休尘告诉完段若这些，就没在顾虑了。

    他现在好饿，该说的也说了，见段若没反应，只好在一旁静静地等着他。

    过了半个时辰，几名侍女才送来了饭菜，打开食盒，里面的菜果然都很精致。

    侍女看了眼亭外大雪纷飞的天，细心询问他们是否要到屋内吃。

    李休尘看向段若，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意见。

    段若示意侍女把饭菜拿进屋内，起身让李休尘进屋吃。

    屋子里，侍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点好了暖炉。

    按理说神是不怕冷的，那这炉子可能是给李休尘点的。

    侍女把菜摆好后就退出去了。

    桌上只有一副碗筷，想来段若并无心用饭，他站在一旁给李休尘倒了杯水，说道：“慢慢吃，以后每天固定的时辰会有人送吃食来。”

    李休尘埋头扒拉着饭，听到这话，肃然抬起头，疑惑道：“每天？”

    “嗯，这段时日你就住这儿，我还有事要问你，你先吃，明日我再来。”这话很强硬，根本没有在问李休尘同不同意。

    段若看着李休尘眉间的印记，若有所思。

    李休尘放下筷子，道：“还有什么事不如一并问了。”

    段若起身道：“你身份不明，又牵涉诸多，就算我放你离开，你知道去哪儿吗？”

    李休尘一时不知怎么回话，是啊，去哪儿呢？

    李休尘一边答应段若安分留在这里，一边已经盘算着怎么溜出去了。

    他想不起来关于自己的身世，这里的人也帮不了他。覆水之地是他唯一能记住的地方，但他不想回去了。

    段若说完就离开了，倒是走的干脆，头也不回。

    李休尘独自坐在窗台前，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那人还和他说了一个地方，无尽神渊。

    李休尘虽不知这是个什么地方，但心里隐隐觉得这地方不容易进去。

    日落将息，银辉而至。

    雪下的小了些，银白的月光落在白茫茫的雪上，天地如同静谧下的书画。

    李休尘一想事情就头疼，索性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没人注意到，李休尘的身体在夜里忽隐忽现，像是不可触及的烟雾，要在天亮前散去。

    段若夜不能寐，他又去了内室。

    这些天，他的身影在段若脑海里愈发真切，真切到仿佛他已经回来了。

    看着画卷上的人，段若忍不住十指轻抚上那画中之人。

    李休尘不是他，段若在心里一遍遍警示自己。

    今天那一瞬，段若险些以为李休尘就是他的化身。

    一千年，千秋万代，足以磨灭很多身影，又新生无数希望。

    哪怕给他一点倒影也好。

    也不至于燃起又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