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噩梦
对此时的林锦阳而言，官运，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即便，他不认为林祥宇做错了什么，可此时，他却无法反驳沈沐华，毕竟，宇哥儿有现在的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也都有他的功劳。
“宇哥儿犯了错，自然要罚，我来，是希望夫人不要将此事告诉沈府。”林锦阳顿了顿说道。
他还希望沈家能以后多多提携宇哥儿，若是让沈家知道了宇哥儿有此大逆不道之心，怕是会断送宇哥儿的前程。
“夫君放心，我都知道。”沈沐华应承道。
“我还有公务繁忙，先走了。”林锦阳见自己话已传到，便起身离开，顾如烟跟在他身后一同离去。
沈沐华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眼睛微微眯了眯。
上一世的顾如烟直到林锦阳成为当朝丞相后才有了成为林家主母的心思，可她为林锦阳生了三个孩子，这么多年来却甘愿只做一个奴仆，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重要的原因。
她只知道顾如烟深的林锦阳和连婆母李氏的信任，事事都不避她，却不知这份信任的根本缘由，如今想来，他们都知道顾如烟是三个孩子的亲生母亲，已经是他们林家不可分割的一份子了。
可林家为何不直接收了她，直到林锦阳成为了丞相之后才开始不避讳？沈沐华沉思良久，看来她是要好好的查一下顾如烟的身世了。
她揉了揉发紧的眉心，今日下午虽睡了良久，可这副身子自从嫁入林家后一直处于操劳状态，少有歇息，这才不到亥时就又困了。
没有等来春桃的绿豆汤，沈沐华就进入了梦乡。
可梦里却并不安生，她梦到沈家被满门抄斩，梦到他父亲满身是血的来找她，要她为沈家报仇。
她挣扎，她苦喊，可却始终追不上父亲。
正当她绝望跪地哭泣的时候，她又看到自己那可怜的孩儿，血淋淋的小不点儿从她身上流了下来，刚生下来便被人抱走。
“不要走！那是我的孩子！”
她躺在床上虚弱的呼喊，可周围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听到她的喊声。
她挣扎着起身，想要从产婆手中夺过孩子，却被丫鬟死死抱住：“夫人，孩子生下来就已经死了。”
“死了？！”
她愣怔住，身子却如同没了力气般瘫软倒在床上，任由他们在自己身上擦拭，她却一点知觉也没有。
死了，她的孩子死了
她怀了七个月的孩子，上午还在她肚子里踢他，怎么晚上就死了？
她木然扭头，却看到枕头边上放着的她还没有绣完的虎头鞋，自从她怀孕以后，她便学着绣娘为自己的孩子绣各种各样的东西，肚兜、虎头鞋、虎头帽、小衣服
这些她的孩子再也没有机会穿上了。
她癫狂的想笑，可一阵腥甜却涌上喉头，下一秒，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夫人！夫人！”
沈沐华猛的惊醒，却发现此时自己正在梦中的那张床上，她兀然转身，却瞧见春桃和听风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春桃，听风，我的孩子呢，快把产婆拦下，我要看一下我的孩子！”
沈沐华额上冷汗涔涔，面色煞白，声音惶恐又急促。
听风一听脸色骤变：“夫人，您做噩梦了。”
“春桃，去给夫子打盆水来。”
听风的提醒让沈沐华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虽还在生产时的房间，可现在是日上三竿，不是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沈沐华如同被抽光了力气般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春桃和听风给自己梳头打扮。
方才的梦太过真实了，真实到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孩子从她身上滑落的那一寸寸感知和在知道孩子死了之后喉头的那一抹腥甜。
“听风，我当年生产时 ，你是否有感觉到异样？”
上一世，她只以为是她不够小心才导致了孩子早产，可联想到后来林府的各种欺骗，她隐约觉得，这其中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容。
“夫人，您生产那日，您身边只有产婆和几个林府的丫鬟，我们几个都不在，我们一赶到，小少爷就已经被老爷抱出去了，所以我们什么都不清楚。”
听风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那日只有她和春桃在府里，春杏被老夫人指派去了朝霞寺为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子取平安符，而事发之后他们两个丫鬟都慌了神，老爷让她去请住在城外的神医来给夫人把脉，老夫人吩咐了春桃子在厨房给夫人烧热水。
等她带着神医回到院子的时候，夫人已经晕过去了，而孩子却被告知是个死胎，老爷已经将孩子抱出去埋了，她只听说，那是一个男孩。
这些话夫人在当时苏醒后问过她一次，可后来夫人在收养了少爷小姐后就没有再问过了，她原以为夫人已经放下了，可如今怎的又问起了，难不成，夫人方才是梦到那个已经故去了的少爷了？
“夫人，要是小少爷给您托梦了，咱们就去看看小少爷，不过小少爷属于夭折，林府的规矩是五岁以下夭折的孩子是不能入宗祠的，所以当时老爷将小少爷埋在了林家老宅后边的一块田地里，只是路途有些遥远，咱们要去可能要上三日的路程呢。”
她可怜孩子，她连一眼都没有看过，就这样草草下世了。
可眼下，她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即便是三日的行程，她也耽搁不起。
“过些日子吧。”沈沐华开口道。
“咕咕——”
院子里响起鸽子的声音，春桃眸子一亮：“老爷来信了。”
而后便欢快的跑了出去，将站在窗沿上吃着粮食的信鸽抱了过来。
“夫人，老爷说的什么？”
春桃见自家夫人只是草草看了那纸条一眼，便就着昨夜未烬的烛火将信烧了去，并未如往日一般命她叫来老爷一并查看并商议，不禁心有好奇道。
“要不要奴婢去叫老爷过来一同商议？”
“不必，我沈家的事，与他有什么干系。”
一提起林锦阳，沈沐华的言语间有些冰冷，而后又似是想起什么般扭头看着春桃和听风道：“你们记着，以后咱们暮苍居和沈家是一体的，林家人，我们不必在意，而我们沈家的事情，也万不可随意跟林家的人透露，你们都是沈家的家生子，林家一荣你们不一定俱荣，但沈家一损咱们定然俱损，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