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开禁（15）
民国19年（1930年）3月，遵化县政府以兴隆“地处边鄙，鞭长莫及”为由，呈报河北省民政厅，申请建立兴隆县。当年8月，河北省政府批准设立兴隆县。自此，兴隆正式设置县。
设县后，土地开发和森林采伐由民国兴隆县统一管辖，逐步限制原来以“天丰益镇基局”和“协记局”等大地主阶级霸占统治为主的格局。
“天丰益”镇基局驻兴隆办事处总管李占山对这一突然的改变心有不甘，非常不服气。便来到民国兴隆县政府讨要一个说法，哪知道他一上来就被县衙一顿不由分说的训斥，只能悻悻地走了出来，感觉这世道已经变了，有理也说不出去。
李占山从县衙出来，又去县警察署，询问上次他报的储木场失火案，看看破案有结果了吗。当他找到警察署处长韩立峰，韩立峰爱搭不理的样子，说:“你们的案子查无实据，已经结案了。属于自燃失火，以后也就别找了，自认倒霉吧。”
李占山并不死心，他强调道:“韩处长，不能结案啊，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火才着起火来的。”
韩立峰不耐烦的大声说:“你拿出来证据来呀。”
李占山心知肚明，感觉这里边一定是出了问题。是不是韩警官收了人家的贿赂，不再往下继续查了呢。但是他真的是拿不出证据来，怀疑不等于事实。只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李占山心中的烦闷愈发强烈，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让他感到无比的憋屈和愤怒。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变幻莫测、令人捉摸不透。原本属于他们“天丰益”镇基局的土地开发范围竟然要被收回，而辛苦经营多年的木材收购站也面临着关停的命运，并将被统一收归县政府管辖。
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晴天霹雳般砸向了李占山，令他猝不及防。他不禁陷入深深的困惑之中：难道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吗？那些曾经对未来美好生活充满憧憬与期待的日子又该如何继续下去呢？
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李占山感到茫然失措。他试图去理解其中缘由，但却始终无法找到一个合理答案。这种无力感逐渐侵蚀着他内心深处仅存不多的希望与信念。
事实上每一次的社会变革都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
李占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精打采地朝着家的方向缓慢挪动着脚步。尚未踏进院门，院内传出的一阵喧闹声便传入耳中。这突如其来的嘈杂让他心生疑惑，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走进院子。
一入院内，眼前的景象令他惊愕不已——许多人正忙碌不停。李占山大吃一惊，急忙上前询问缘由。这时，邻居张大婶注意到他回来了，泪流满面地迎上来，抓住他的胳膊说道：“大侄子呀，你总算是回来了。赶紧进屋瞧瞧吧，你那媳妇不知怎的竟然服毒自尽了。现在郎中正在里头想办法帮她催吐解毒呢……”大婶边说边抽泣不止，言语间充满了焦急与担忧。
李占山听到这句话后，心中一惊，急忙用力推开周围的人，脚步匆匆地冲进了屋子里面。当他看清屋内的情景时，整个人都呆住了，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只见他的妻子脸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地斜靠在炕沿边，头低垂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和意识。一旁站着一位邻居大嫂，正用自己的左臂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头部；而另一位邻家大娘则紧张地掰着她的嘴巴，试图让其张开。
此时，郎中站在床边，右手紧握着一根色彩斑斓的野鸡毛，将其缓缓伸进了病人的喉咙深处。每一次轻轻搅动，都似乎给她带来一丝痛苦，但同时也能看到一些胃中的食物被吐了出来。这个场面既诡异又令人心疼，李占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吃什么了？”李占山急切地问郎中。
不等郎中说话，李占山邻家的大嫂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气愤的说道:“我说大兄弟呀，你怎么把我弟妹气成这么样了？她喝了一碗卤水，你还出去躲心静去了”
“啊？我没有给她气受啊，她怎么喝卤水了呢？我早晨离开家时候她还好好的呢。”李占山争辩道。
李占山一听说媳妇喝了一碗卤水，心想:那可完了，卤水是点豆腐用的，也叫盐卤，是海水或盐湖水制盐后残留于盐池内的母液蒸发，冷却后析出的氯化镁结晶，主要成分为氯化钠、氯化钾、氯化镁和氯化钙。
喝卤水需要通过催吐、洗胃、药物进行治疗和抢救。大量误食卤水会严重损伤消化道，此外镁离子被人体吸收后，会影响机体心血管及神经系统的原有功能。
及时催吐可以有效将尚未吸收的卤水排出体外，减少机体吸收卤水后造成中毒的概率，减少对机体造成的损伤。卤水对于口腔、食管等消化道器官具有较强的腐蚀作用，患者通常会出现胃部烧灼感、恶心、呕吐、腹胀、腹泻等症状。
李占山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好朋友刘世玉的儿子刘汉章。对呀，听说他曾经成功地抢救过一名喝下盐卤企图自杀的妇女，想必对于这种紧急情况，他一定会有着独特的应对方法和经验。想到这里，李占山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之火，仿佛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线索。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李占山毫不犹豫地吩咐:“立刻派遣人手前往兴隆街，请刘汉章道士前来相助。”他深知每一秒都关乎着中毒者的生死存亡，必须争分夺秒才行。于是，人群中有个认识刘汉章的，便立即出发，跑着前往兴隆二道街，他肩负着拯救生命的重任，决心要尽快将刘汉章请来。
与此同时，李占山也焦急地在原地踱步，心中默默祈祷着一切顺利。他盼望着刘汉章能够及时赶到，并凭借其专业知识和技能化解这场危机。
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刘汉章气喘吁吁的赶来了。人们似乎看到了希望，都眼巴巴的看着刘汉章，祈盼着他施展法术，拯救眼前的占山媳妇。
刘汉章一边给占山媳妇把脉，一边问旁边的郎中:“她服毒有多长时间了”
郎中说:“到现在估计有一个时辰了。”
刘汉章又问:“这期间她吐过吗？”
郎中说:“刚才吐出来几口，胃里肯定还有呢。”
刘汉章放下摸脉的手，站起身，吩咐李占山:“大叔你快点派人去街里三道街豆腐坊，买一盆热豆浆来。然后再找来一坨狗屎。”
说完这些话后，刘汉章缓缓地向后退了两步，然后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嘴里默默念着一些奇怪而神秘的咒语。那咒语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旁人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一片寂静，众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就在这时，突然间，病床上的人的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这细微的动作虽然转瞬即逝，但却没有逃过刘汉章敏锐的目光。
他立刻跨步向前，迅速伸手掐住病人的人中，并紧闭双眼，低声说道：“回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力量。似乎通过这简单的两个字，他正在召唤某种看不见的力量，试图将病人从死亡边缘拉回。
这时候，找狗屎的人回来了。刘汉章便吩咐那人:“把狗屎兑一碗水，搅拌均匀，拿过来。”
刘汉章对李占山说道:“大叔，这个活只能交给你了。”
刘汉章嘱咐旁边帮忙的李占山邻居大嫂和邻居大娘:“麻烦你们二位掰开她的嘴，大叔把碗里的东西灌进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碗狗屎才刚刚灌入一半而已，只听得占山媳妇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哇”叫！随后便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一股浓烈的、污浊不堪的黑色物体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这股黑色物体犹如一道黑色旋风，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激射而去，足足飞出了五尺之远。它们溅落在周围的地面和物品上，甚至连站在一旁的李占山也未能幸免，被溅得满身都是这种散发着恶臭的黑乎乎的东西。
紧接着，占山媳妇像是无法停止似的，又开始接连不断地呕吐起来。每一次呕吐都带出大量漆黑如墨的污秽物，这些污物很快就积聚成了大半盆之多。整个场面异常恶心，那股刺鼻的臭味弥漫在空气之中，让人闻之欲呕，实在是难以忍受。
好不容易不再呕吐了，占山媳妇也慢慢地回过神来。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屋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双手端着大半盆豆浆的年轻小伙儿，嘴里高声喊道：“让开啊，都快点让开！”只见那盆豆浆还不停地往外冒着腾腾的热气，仿佛是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一般，直直地冲进了屋子里。
刘汉章一脸关切地看着李占山，语气坚定地说道：“大叔，请您务必按照我说的做。将这些新鲜可口、营养丰富的豆浆一滴不剩地喂给我大婶。相信我，这些豆浆蕴含着神奇的力量，不但能够滋养身体、温暖心灵，而且还能解除她身体里的残余毒素。只要大婶喝下它，并安心休息，睡一个好觉，明日定能恢复健康活力。”他的眼神充满真诚与善意，仿佛对自己所言深信不疑。
李占山满脸感激之情，双手抱拳，对着刘汉章深深一躬，嘴里不停地道谢：“多谢多谢！汉章啊，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及时赶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刘汉章连忙扶起李占山，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大叔啊，你这就见外了。咱们都是一个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而且你和我爸也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互相帮忙那还不是应该的嘛。好啦，时候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大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找我！”说完，刘汉章向众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刘汉章出了李占山外院大门口，恰好迎面碰到回家来的李占山二姑娘。便互相认出来了，二姑娘问:“咦，大哥，你怎么来我们家了我们家发生什么事了”
刘汉章其实老早就听闻了二姑娘和王占永老弟相亲这件事儿，受到了来自她妈的极大阻力，但一直没机会找她好好谈谈。今天终于逮到机会，他一脸严肃地对二姑娘说道：“二妹呀，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丫头片子，到底说了啥不好听的话，竟然能把你妈给气成那样子，甚至还逼得她老人家服毒想要自尽呐？”说完这话后，刘汉章直直地盯着二姑娘，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来。
“你说什么？我妈服毒了！这怎么可能呢？就因为早上我说了那句话：‘你不同意我和占永哥好，我就非要跟他在一起，怎么着吧’，她还真要走绝路吗？这也太荒谬了吧。妈妈怎么会这么脆弱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谁故意编造出来骗我的。不行，我得赶紧回家看看到底啥情况。”
说罢，她甩下刘汉章，便急匆匆地朝着院子里飞奔进去。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母亲慈祥的面容和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她无法相信母亲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而选择放弃生命。
她气喘吁吁地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母亲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顿时感觉天都塌下来了，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眼眶，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妈妈，您醒醒啊，都是女儿不好，我不该惹您生气……”
此时此刻，二姑娘后悔莫及，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绝对不会再说出那样伤人心的话语。然而现实却残酷无比，无论怎样痛哭流涕，妈妈都没有睁开眼睛，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