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模拟上课
这几天时间流逝得如同呼出的气息，呼的一声就溜走了。好似拥有过，又似乎没拥有过，能证明时间来过的痕迹，大概是那起伏不知多少遍的胸膛。
周一就开始尝试上课，表面上一副淡定自若（自认为），实际上内心一万匹黑马白马奔腾。害怕课堂上一紧张就忘记上课流程，根据象哥的要求，脑子里先假装上课，把课堂上会说的话，要做的事全部写下来。
这一写就写了好几页纸，放在以前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个弱智，这么尴尬的的话都能写出来：大家好我今天是可爱的小兔子蹦蹦跳。没办法啊，上课就是需要我们儿童化、趣味化和故事化，不写这些拟人化的词，根本不能写进教案。
路上已经把纸上的字读了一遍又一遍，脑子也把上课的所有流程过了好几遍，到幼儿园时还抽空看几遍教案，避免出误差。当然事情总不会那么顺利的啦，原以为已经万无一失，可真站在孩子面前时，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做，上课没到十分钟，这些孩子就像刚出笼的小鸡仔一般到处跑。天啊孩子们你们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别跑了，快回来吧，我要怎么做你们才能好好按照我写的那样，一步步完成任务啊，谁来救救我吧。
幼儿园的带班老师看到我的处境，都笑着帮我把孩子召唤回来，在一旁帮忙维护秩序，我又是尴尬又是感谢。稀里糊涂地把一节课上完，还没来得及emo，下一节课的孩子已经在老师的带领下在旁边等待了。
又是糟糕的一节课，糟糕的我很糟糕，特别是在年轻漂亮的幼儿园老师面前，内心更是一万个尴尬和羞愧，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躲进去。内心很是尴尬，但还是笑哈哈地坚持着把整节课上下来，下课前有个孩子还特意问了一句：“老师你家里是不是有小狗狗啊？”
“没有啊，老师没有养狗。”
“那你为什么叫做大狗老师呢？”
这一问直接把我问住，脑子本来就已经乱成一锅粥，现在更是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再看着小朋友那诚挚地眼神，天啊，老天啊把我收走吧，我要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思考一个骗得了他的理由呢？还好他的带班老师把他们领走了，不然再让那孩子多看我两眼，我都恨不得直接变成大狗了。
昨晚开会讨论这几天上课情况，象哥说我们的表现都挺出乎意料的，没想到我们上课表现得还可以，整节课的流程清晰，动作神态表情都很自然大方了，而且用词也没有之前那么生硬。当然表扬的是他们，我还是需要继续努力的，象哥让我放松一点，不要太紧张，是让我给孩子们上课，不是人贩子讲故事。让我动作再自然一点，表情丰富一点，用词有趣一点，故事再吸引人一点肯定很受孩子们喜欢。不过象哥还是肯定这几天的表现，和之前相比，我算是进步挺大的了。
“诶，大郎你们上课的时候，有没有孩子问你们的名字啊？”
“啥意思，问什么名字？”
“就是小朋友会不会问你们，你们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比如有个孩子，问我为什么叫大狗老师。我想了好久，不知道哪个答案既能满足孩子的好奇心，又能让自己说得过去。”
“这不简单，你就说你是条大狗呗。”大郎说完还吐着舌头扮狗样。
“我踏马打不死你，还大狗！”
“欸欸欸，象哥还在啊，不给我面子也要给象哥面子啊，你忘了要保持微笑吗？”大郎一边跑，一边指着办公室笑道。
最后还是选择菲菲的那句“因为大狗老师很喜欢小狗狗啊，你们也喜欢小狗狗吗？”
第二天特意留意到那个孩子，下课集合的时候，来到他跟前蹲下，摸着他的头跟他说“因为老师很喜欢小狗狗，所以才叫大狗老师，你也喜欢小狗狗吗？”
如果你也和孩子们待过，你肯定能想象当时被孩子们围在一起的情景，我才刚说了喜欢狗狗，哇小朋友们竟然像被感染了一样，挨个转头看向我，连排着队回教室的都回过头对我说“我也喜欢狗狗”，有些还抢着分享他家的狗狗是什么样子的，叫什么名字，吃什么，有多高多大，还说每天回家都会带着它去玩。他们越说越激动，都抢着给我分享他们家的小狗狗，最后还是被幼儿园老师打断叫他们赶紧回教室，现在想想当时被小朋友们围着的感觉真好，左一句右一句地抢着分享，我就像个小陀螺一样，笑个不停地转着看他们给我分享。
收拾教具的时候才猛然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周一上课时的慌乱与不安了，这才第四天却感觉上了好久的课一样，再面对这些孩子和老师时没有当时的紧张和不知所措了。
“大狗看到你的朋友圈，感觉你每天都好开心啊，你真的那么喜欢小孩子吗？”
“这不是废话吗？如果不是喜欢，为什么会选择当老师呢？”
“我一开始不相信你真的转行了，你的脾气那么暴躁，性格又那么直，说话又是从来都不会拐弯的，怎么可能会当老师。？”
“是啊，你也知道的，大三时候你让我跟你一起考教师资格证，说给自己多一个选择。我不仅没跟你一起考，还觉得考教师证简直是在浪费时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当老师的，只想一心扎进实验室，弄我的高分子材料。”
“你也还记得这事啊，你知不知道你改行这件事对我的冲击有多大！”
“啊，咋回事，我改行做老师而已，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就影响到你了啊，怎么就对你有冲击啊？”
“你不懂，你不知道我对你是多么的信任。整个大学能让我佩服的人不多，当然我自己的圈子也不大，认识的人也不多。但是我周围的所有人，能像你这么认真学习专业的人没有几个。你不考研，却每天起得那么早去图书馆，上完课我们都回宿舍了，你还特意跑到图书馆学习到闭馆。差不多四年你都这样度过，不管周围人怎么影响你，你都是这样子。每个学期的期末考试那晚，大家都在临时抱佛脚，几乎都在准备小抄或者是看书背答案，你却一如既往地打完游戏就洗脚上床睡觉去了。问你为啥不准备小抄，你说答案都在脑子里，而且你每次专业成绩都不差。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英语差，我觉得第一名就该是你，实至名归的那种。”
“过奖了过奖了，你对我这么关注的吗，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而且你说这么多，跟我现在改行当老师有什么冲突吗，为什么你会接受不了我改行当老师？”
“当然有啊，我们学校本来就不出名，专业更是冷门得很，你看哪有谁是用心学的，只有你和xx是最认真的。每次考试我们在做小炒的时候，你都是一脸鄙视我们，学习如果只是为了及格，那这个大学读了也没用。我们选这个专业哪里有你那样想的：我要当一个科学家，把高分子材料技术学透，把它运用到国家航空航天技术发展或者是军事上，为国家为社会贡献一份力量。你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坚决眼神那么的坚定，让我看到了祖国的未来。我们这般渣渣是不可能为国家做贡献的，根本没那个心思，大部分都是想着得过且过，拿个毕业证就行。”
“对啊我就看不起你们，大学就该好好学习，毕业以后报答国家和社会，结果你们就那半吊子应付考试，那是对自己对父母对老师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我根本就看不惯。”
“你都不知道我们班本来就没几个人是想从事这方面的工作的，别说我们班，我们这个专业的所有人就没几个是想着毕业后能从事这个职业的。因为这种工作本来就难找到，就算有公司要招聘，我们这种小一本学校，怎么可能竞争得过那些名校，还研究生硕士的，我们能有什么优势跟别人竞争。”
“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如果一场仗还没开始就已经投降，那我们就根本没有胜利的可能，不管怎样，我们都得倾尽全力去试一试。”
“你就是太认真了，我们觉得反正又不是从事这个行业，随随便便拿个毕业证就好，什么工作都不如回家考公务员好。你却不是，没有杂念，从一而终。大四的时候我们没课上，早就在学校摆烂，你还是很早起床去图书馆，冬天也是。我虽然没醒过来，但你开门关门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晚上九点多你才从图书馆回来，而我们都还在宿舍里面开黑打游戏。我们也担心毕业设计的，但我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做，你看xxx他们直接花钱买的毕业设计，我是东拼西凑粘贴复制一大堆自己都看不懂的毕业论文。反倒是你，单单是草稿纸就比我的论文还厚，里面的公式和文字虽然很丑，但写得整整齐齐。我当时多希望我和你是同一个课题啊，这样我就有思路了，你都不知道毕业论文该怎么下手。每次导师问我们怎么没人问问题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连问题都不知道是哪个。”
“所以才需要你们一开始就认真学嘛，不认真学习最后就肯定很难写论文啊。而且我的目标是优秀毕业论文，想把论文资料留下来给后来者参考。”
“对啊，我当时都觉得优秀毕业论文非你莫属，谁知道毕业答辩的时候你太刚了，老师说你图纸有问题你就承认一下嘛，他也要面子的啊。你在这么多人面前和他们硬刚，你不懂得低头承认，反而让他们证明结论。”
“我当时肯定生气的啊，这些都是我自己算的数据，而且公式的使用我也记得很清楚，所以他们说我错的时候我肯定不怎么相信，要错也只是数据算错了。但他们又没有现场给我算数据，只是感觉我错了，图纸和文档有些出入。”
“你看你就是太刚了，当时直接承认自己没画好不就行了，偏偏还要硬刚让老师们自己算数据，你真的是大胆得不行。我们那一届毕业答辩谁不是不停地点头哈腰说对不起的，就你敢和答辩老师犟。我们当时没在现场，不然肯定很炸裂，后面还是别的专业传开我们才知道的。你实在是太猛了，老师问你的问题你都能答对，换成是我，早就慌得要死，磕头下跪都行，让我毕业就行。”
“打死我都不会磕头，又不是犯了什么错，我就答辩毕业而已，又不是作奸犯科，而且我做得也不差。”
“说不过你，你就是太硬气太直接了，正因为你心中的那股正义和坚持，我一直认为你肯定是我们这一届最有作为的，一定能实现你的梦想的。谁知道你就改行了！谁都可以改行，就你不可以改行啊！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坚信着这世界会有人因为热爱而执着一件事，可你着一下子改行，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的不相信啊。四年啊，你用四年的时间学了那么一个专业，结果最后你却直接改行当老师了。当年你的眼神和语气我依旧记得清清楚楚呢，没想到啊。
舍友的话一时间让我不知道说啥好，的确我们这个专业出来就从事这个专业的没几个，而且看着从事我们本专业的那几个同学朋友圈，让人笑着笑着就沉默了。他们在车间里忙着，跟那些初中毕业就打工的流水线无异，一天上班12个小时，每天累死累活的，月底工资到手也就2600，说是什么实习期能拿到三千已经是很高工资了。
还记得有个同学因为写不出论文，就申请校外答辩，去工厂实习。车间一天工作下来，全身都是灰尘，把眼镜摘下后除了那两个圆圈算是干净，其他地方看起来像是沙尘暴中走出的死尸。也许他们也曾与我一般，有着一颗热血之心，也想着通过自己的学识为国家为社会做一份贡献，奈何他们目前最大的想法就是赶紧结束这苦逼的实习，任劳任怨差不多一个学期拿到毕业证就说拜拜，从此不再踏入本行业。有那么一刻觉得，我们制造业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我们工人的价值依旧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再热血再热忱的实业工作者也需要吃饭啊，希望别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实干误国，炒房兴邦。
我没想到他的内心戏会如此多，大学时候他从没给我说过这些事，也对，我是毕业了才选择当老师的。也想不到较好的理由安慰他，只能告诉他：人在每个阶段总有每个阶段该做的事情吧，所做的一切可能都是由当时的处境和认知而决定的，并不是人变了，而是心境变了。假如再让我回到当时的情况，我依旧会坚定不移的选择成为一名科学家，依旧会拒绝他喊我一起考教师资格证的邀请。
舍友也是在思索我的意思，半天才回复“好吧。”
看着这两个字，明白并没有解决他的心头困惑，只是每个人的心境都不同，我现在能解释的也就这么点，能不能懂我的意思还是只能看他的意思了。最后回复他一句：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大狗，准备好没有，走了走了。”
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中，就被大郎的的叫喊声打断，原来他们听了象哥的建议，要带我去广场看人家跳广场舞，而且要我跟着大妈大爷们一起跳。我的天啊，开玩笑的吧，搞什么东西嘛，不是开玩笑而已吗，你们还当真了啊。
“我们组除了你，所有人都通过预期实操考核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你，我们老总说了，要有团队意识要学会互相帮助，如果我们队伍中有人没及格，那就相当于全部都没及格，都不能回杭州。你如果还是这样子放不开，做不到自然上课的话，估计我们明年都还留在这呢。”大郎绑好他的裤腰带后，推了推眼镜看我一眼，再看一眼大只佬。
“去吧大狗，反正又不是你一个人去，我们陪着你一起去，不用怕的。”大只佬放下手机，歪着脑袋对我这么一说。
再看着依旧是站在门外一言不发的竹竿，他也在等我出发。行吧，走吧我们，死就死吧。反正我这么黑，大晚上的啥也看不清，丢脸应该没我什么事。
可到广场一看，傻眼了！广场的灯怎么这般耀眼，还以为大晚上看不见呢。我们四个人在广场上走了一圈，一直在物色合适的跳舞团。我想要那种人少的队伍，而大郎却想着找人多点，最好有美女的那种。
结果可想而知，哪有美女跳广场舞啊，别说美女了，年轻点的都不在队伍里，这里的大爷大妈，估计我们三个人的年龄加起来才刚好到人家那年纪。最后我只好挑一个跳得最慢的队伍，他们正在打太极。还没模仿几下动作，就被大郎拖到最活跃的队伍去了，而且他还把我推在最前面。
我想赶紧跑，大郎就一直把我捉回来，来回几次就更丢人了，老老实实跟着跳说不定还没那么显眼。我那张老脸啊，热得不行，每次扭头刚准备走，他就和大只佬就把我固定在原位。被他们两个人架着太惹人注意了，还是自然点吧，跳这种舞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大狗。
当我以为自己跳得很好，能跟上节奏的时候，后面先是稀稀拉拉地“扑哧”声，后面直接是连成一片的哈哈，扭头一看，旁边的大爷大妈都笑着舞蹈着，大郎已经坐在地上笑得不行的样子，大只佬也是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就连不苟言笑的竹竿，此时也左手叉着腰，右手向我摆手让我别再跳了。
“怎么了？很搞笑还是很难看啊，你们怎么都笑成这样了。”
“我突然知道象哥为什么要让我带你出来跳广场舞了，原来你不只是放不开，你还四肢不协调啊。人家是跳舞，你这简直是要命啊，你是怎么做到把搞笑和难看集合在一起的。看着就忍不住想给你一脚，看着难受死我了。人家跳得是青春飞扬激情澎湃，你这跳得老气横秋半死不活的，卓别林来了都要跟你拜师呢。”
这一席话又是把我弄得不知所措，只好悻悻退场，太尴尬了，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献丑了。
“人家唱歌是要命，你这跳个舞要了所有大爷大妈的命啊，你这是想要笑死他们是吧。”
回到宾馆，询问他们应该怎么办，才能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不那么僵硬和别扭，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拖累大家啊。大只佬让我平时多练习就好了，肢体协调这东西急不来的，没办法只能听大只佬的，立马到走廊跟着视频学习简单的律动。
跳了半小时，衣服很快湿了一半，该休息了。趁着还没到十点，赶紧给小艾打电话，跟她聊聊这几天开心的事情，告诉她这几天和小朋友们待在一起的感悟。虽然孩子乱跑会让人头大，但每次看着孩子们嘻嘻哈哈地样子时，内心还是会有种莫名地喜欢和开心，就像看着小艾笑一样。和他们一起玩耍的时候会觉得很治愈，内心很充实很满足。
小艾也给我分享了她最近工作上的一些事，很喜欢现在的工作，离家近不说，同事们都很友好很好相处，最重要的是没有遇到那些让人生气的学生。听了她的话我也觉得很开心，只要小艾开心，我就很开心。如果她的心情是自变量，那我的心情就是因变量了，我的心情因她而变，愿她一直开心快乐平平安安，十点前我们互道晚安，她妈妈又要求她关灯睡觉了。
晚安啊所有的一切，感谢生命中的遇到的你们，晚安啊小朋友们，我们明天见啊。晚安我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