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找到
老大爷的话让段安裕心里一紧，蓦地有些懊悔昨日不该让萍香一人回去。
“那位姑娘往何处去了？大爷可看到？”
段安裕紧接着问道，老大爷拧起额心想了想，慢悠悠道：“我瞧那姑娘伤心得很，走起路都东倒西歪的，也不看路，出巷口好像是往左边走去了，我本来想喊住那位姑娘的，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都是些乞丐扎堆落脚的……”
老大爷还想说，但段安裕和谢岚没心思听他说下去，萍香要真是去那种地方，一个晚上怕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不等大爷反应过来，两人带着丁夏就匆匆往大爷说的方向走去。
巷口出来左转就是往城郊方向，落败的房屋旁早已杂草丛生，都是破的住不了人的地方，只可能让一些无地可宿的乞丐难民落落脚。
谢岚一间房一间房推开，都是空落落的，有几间房地上还有燃过的火堆和一些破烂的瓷碗锅盆，应该是晚上落脚的人留下的。
她后边一直跟着的丁夏瞧出她应该在找人，只是她不知谢岚在找谁，只能老实跟着。
谢岚刚查过一间屋子没看见人，还在想萍香会不会顺着这里去了城郊，只听丁夏喊了声。
“小姐，”丁夏指了间谢岚未注意到的屋子，那屋子只剩一半，远远看去就不像是间屋子，“那边好像有人！”
方才丁夏一转身就看见那半个屋檐下似乎有个人探了半个脑袋出来，看头发像是个女子。
谢岚闻言当即抬脚要过去，突地又被丁夏拉住了衣袖，“小姐，要不我们让段先生过去看看？”
丁夏不怕是自己眼花，只怕她瞥见的并不是人。
谢岚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松开她的衣袖，“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小姐！”
丁夏见喊不住谢岚，即使心里怕还是跟了上去。
屋子塌了半边，木梁夹着茅草乍眼看去就是一堆垃圾，谢岚方踩过堆起来的木块，就听一声细弱的声音，“兰儿？”
从未塌的半间屋里探出一张小脸来，正是谢岚在找的萍香。
萍香发髻凌乱，夹杂几根杂草，脸上还算白净，只是眼神晦暗，像丢了半条魂似的。
她先看清谢岚，直直起身就要往谢岚身上扑，嘴里喃声不断：“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谢岚抿抿唇，半抱着萍香的上半身，视线从她身上掠过没发现太多异常，她不知萍香一晚碰见了什么，但如今人还活着便好。
“好，”谢岚正欲扶起蜷缩在地上的萍香，回道：“我带你回去。”
这时发现谢岚似乎找到了什么的段安裕也走了过来，瞧见谢岚怀里抱住的人，隐隐松了口气，喊道：“萍香姑娘。”
萍香瞥眼望见正朝她和谢岚走来的段安裕，猛地又背过身去整理起自己其实很齐整的衣衫，紧紧捂好胸口。
谢岚看到她这一动作，蹙了下眉，隐约觉察到不对，开口道：“怎么了？”
萍香听她这般问，像是恍然过来，连忙放下手捋了下头发，连摇头道：“无事。”
段安裕走到两人身边，看见坐在地上的萍香，先是开口关心道：“萍香姑娘，你怎么会在这？”
“段先生，”萍香敛住脸上的恍惚，垂首扯了个听着合理的理由，“迷了路，不小心入了这里。”
她语气平静，段安裕和谢岚也就都未多想。
段安裕帮着谢岚把人从里面扶了出来，看人确实没事，也便完全放下心。
“萍香姑娘，既已没事，你便随兰儿姑娘回去吧。”
他此时也认同了谢岚所说，若萍香在外没有自保能力，于她来说独身一人逃走并不是件好事。
然，萍香听他说这话，眼圈一如昨日被拒绝般蓦地一红，她抬起头看向表情淡然的段安裕，企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动容之处，她还以为段安裕会来找她，必定对她还是有一丝眷恋的。
萍香松开谢岚扶住她的手，咬住唇角，憋住呜咽声道：“段先生，小女当真与先生无缘？”
此刻她也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段安裕催促她回去的话显然就是在断了她的念想。
段安裕未料到她会当着谢岚的面说出这些话，毕竟这事有碍女子名声，他神色微顿，撇开头道：“在下与姑娘天壤之别，不愿拖累姑娘。”
他话说得委婉，顾及了萍香的颜面，但听在萍香耳里却不是这么回事了。
萍香只觉段安裕无非就是在在意她的出身，一个豢养在后院、以后要供人玩弄的瘦马，与他段安裕这样未来能金榜题名、红袍加身的才子就不可能是一路人。
是她在自作多情，是她误以为段安裕与旁人不同，忽地萍香又想起昨晚遭遇，眼眶越发红得厉害，口不择言地低吼道：“段安裕，是我看错了你，你跟那市井贩夫走卒有何异！”
萍香当着谢岚和丁夏的面对段安裕骂出这句话，不仅让段安裕脸色沉了沉，也让谢岚和丁夏面露尴尬。
谢岚伸手拉住了有几分咄咄逼人的萍香，劝阻道：“萍香，好了。”
他们无一人知萍香到底经历了什么，此刻所有的话在萍香耳里都是极为刺耳的。
萍香霍地甩开了谢岚的手，情绪有些不正常，又开始迁怒于谢岚，侧首冷目看向她道：“兰儿，你运气好跟了爷，可我呢？我想的人不要我，我只能去那楼里逢场卖笑！凭什么！？”
她又哭又吼的架势让周围三人都蹙住了眉心。
谢岚不知她这是在做什么，不过就因为一个男子就在这里当着旁人的面发疯。
她没再伸手去扶住萍香，不说话，平静地瞧着萍香，等她自己缓过神来。
萍香激动的话语让气氛突然冷了下来，无人应她后，她又渐渐恢复了些神志，不再哭骂。
谢岚看她缓过了情绪，才淡声道：“你可是不想回去？”
萍香斜眸瞥向她，没有点头也没摇头，但她的眼神已经暴露了她心底的想法。
“给，”谢岚从腰间掏出三四支金簪塞进她手中，只道：“你要想走现在就快走，院里已经知道你不见了，你多留一刻就会被他们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