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铁锤
沈渊忙了半月才得空回了趟府邸，还没进到院里，就听见隔壁叮叮当当作响的声音，听着像极了在拆屋子。
他皱起额，原本就冷漠的眼神透着不悦，脚步顿在门外，转脚就朝隔壁院里走去。
院门半闭，沈渊不用推就能瞧见里面的情景，两个丫鬟穿着的小姑娘正背对着他，而小姑娘们则正望着一身青衣窄袖的谢岚挥着形状不明的东西，正往饰景用的假山大石块上砸。
“都在做什么？！”沈渊沉声冷斥道。
丁夏、丁冬猛一转身便瞧见了他，她们还未见过沈渊，不知他是何身份，但沈渊冷着脸、气场强大，即便不问也能看出定是位主子，她们当即蹲下作揖，瑟瑟不作声。
谢岚停下手里动作，撑着手里的长铁锤，这是铁匠用来打铁用的，选了个已经算最轻巧的，但于她现在而言还是略有吃力。
沈渊再走近才看出谢岚方才挥的是什么，快赶上谢岚半人高的铁锤，锤杆都快比她手臂还粗，虽看得出挥得吃力，但却挥得兴致勃勃。
美人挥铁锤的场面不可谓不诡异。
他眉心皱得更紧，忍下了拿走谢岚手里铁锤的念头，扫了眼被谢岚凿得七零八落的石块，厉声道：“要是不想住这，可以换个院子，你在这拆院子，是想做什么？”
谢岚窄腰细肩，额边因为运动冒了些细汗，面颊红润光泽，瞧着要比之前虚弱惨白的面色要越发好看，清冷里又多了几分蓬勃的生气。
她微耸下肩，漫不经心道：“没事，练练。”
原先在院里有花夫人管着，吃得少不能多动，好不容易无人管她了，谢岚便开始筋骨痒，但失了内力功力，只能找别的法子多练练力气。
院外管事匆匆赶来，方听闻沈渊回府了就急忙过来，最怕就是被沈渊撞见谢岚正在挥锤凿石，然最害怕的最容易发生，他跑进来时沈渊已经站在谢岚面前，正冷目看着谢岚手里的铁锤。
管事心里一下寒颤起来，小心走上前，恭敬道：“爷。”
如果不是沈渊刚刚亲眼瞧见了谢岚挥铁锤，他全然不会觉得这铁锤是谢岚用的。
“没事？”沈渊听出了别的意思，双眸微敛，语气不明道：“你是想提醒爷答应你的条件？”
谢岚怔了下，她并没这个意思，但沈渊要这么说，她也是认的，明明说好要把她带在身边，转眼大半月都见不着人。
她直视着沈渊的眼眸，若是换作旁人无人敢与此刻的沈渊对视，谢岚不但直直看着沈渊，还认真点头认下了沈渊的话。
后面站着的管事都听出了沈渊话里的危险，不自觉瑟缩了下身子，尽力压低自己的存在感，只见谢岚极为大胆地还敢点头回应，心里不禁一抖，这位兰儿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
管事这样想了片刻，不一会儿又为谢岚担忧起来，兰儿姑娘怕是得被爷罚了，只希望爷别把他也牵扯上。
沈渊见谢岚真点头了，差点儿被她气笑，只觉谢岚越发胆大了，敢用这种法子拐着弯提醒他。
他唇边勾起的弧度微冷，缓缓开口对管事吩咐道：“再多搬些石块过来。”
沈渊转而又对谢岚冷声道：“既然喜欢砸，就继续砸，什么时候砸完了，爷什么时候带上你。”
院里的石块快占了半个院子，足够谢岚凿上好一段时日，沈渊这话摆明是要让管事将院里摆满石块。
谢岚表情一凝，好像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蓦地有点儿后悔刚刚就不该点头。
沈渊看着脸上神情略僵的谢岚，轻嗤了声，转身离开了谢岚的院子，管事跟在他身后，回头瞅了眼呆在原地的谢岚叹了口气。
“她最近就一直在院里砸石玩？”
沈渊回到自己院中，坐在窗边问起了管事谢岚近来的动静。
管事点头，仔细回道：“是的，爷。兰儿姑娘让院里两个丫头改了两身衣裳，方便使锤，住进院里后也就没出来过。”
沈渊听着，又问了句：“那锤多重？”
就谢岚那个小身板，不说比男子，就算比普通女子来得也更为消瘦，沈渊不禁怀疑他刚刚看见的那个铁锤许是空心的。
“少说也有十余斤，”管事不敢作假，直言解释道：“最开始兰儿姑娘确实使不动，多练了几日也就顺手了。”
说着，他不由顿了下，转口又提到了一件事：“也不全是练多了，兰儿姑娘一顿能吃两个大肘子、五六个白大馍和一些别的小菜……”
管事越说，越觉得没了底气，声音弱了许多：“应当是兰儿姑娘吃的。就这食量，院子里年轻小厮也不见得吃得过兰儿姑娘，能挥动铁锤倒也正常。”
沈渊静默了，他倒是不怀疑管事的话，就是这话听着过于夸张了，不过想起前几次见谢岚，不是身上藏了个馍，就是去厨房偷肘子被抓，这样想想也不是不可能。
管事见沈渊不说话，也敛住了声，安静候着，他也惊叹于谢岚的饭量，看着属实瘦弱的一个小姑娘这般能吃，他着实是第一回见。
“去把她叫过来。”
沈渊忽地吩咐道，管事立即领了话便去找谢岚，他到谢岚院里时，谢岚还在哐哐凿石。
“小姐，”管事当着丁夏、丁冬的面还是要做足谢岚沈家小姐的派头，转了沈渊的话：“爷喊您过去。”
谢岚顿住了手里的动作，沈渊才刚走又把她叫去，不会觉得罚轻了，又想了别的招？
她站在原地不动，管事又低声催了她下：“小姐，爷叫您呢。”
谢岚不是很想去，她轻招手让管事走近来，小声问道：“爷有说什么？”
管事摇摇头，只回道：“没说别的，只是叫您过去。”
谢岚问不着缘由，细想了下，还是得去，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她丢下铁锤，也没想着换身衣裳，还是穿着一身改过的青衣，修窄了袖口，扯去了外裙摆做成了类似骑马装的裤腿，瞧着十分英姿飒爽，更衬出了她的绝丽清冷。
她没让丁夏、丁冬跟着，只身一人跟着管事去找沈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