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捂嘴
因着手腕的伤,谢岚特许坐在一旁听课即可,不用动手动脑,谢岚忍不住走神连打了几个哈欠。
段安裕不清楚谢岚发生了何事,只记得花夫人的嘱咐,让谢岚坐在一旁歇着。
他轻蹙眉,余光不时瞥过走神的谢岚,终是忍不住提醒她道:“兰儿姑娘。”
“嗯呢。”
谢岚又打了个哈欠,应付了声,摆正下坐姿,表示自己还听着呢。
她这样无忧无虑、不愁明日的姿态一不小心就触动了一个小姑娘敏感的情绪,哇一声便抽泣起来,其他姑娘瞧见心里清楚她是害怕明晚的宴席。
唯有段安裕不明原由,眉心蹙得更紧,今日一来就觉出这院里气氛有些不对。
“为何哭?”
他话说得轻,带着些奇怪看向正哭得凄凄切切的姑娘,但无人敢随便把事情原委告知给他,这毕竟是院里的事,花夫人早已交待过不准与外人乱讲。
段安裕看无人应他,提步又向小姑娘走近了些,正想仔细问问,就被一旁监看的婆子先开口拦了下来。
婆子走上前,挡住了小姑娘低头啜泣的样子,一本正经对段安裕道:“段先生,小姑娘家的,肯定是跟同房的闹了情绪不高兴了。”
说着,她扶起了还止不住哭的小姑娘,也不经段安裕同意就自顾自把人扶走了。
段安裕瞧着这婆子的架势,心里也隐约猜到其中定是有不对劲的事,他提步想追上那婆子把人留下,只听萍香突然开口:“段先生,我们还是继续上课吧!”
段安裕闻声望向萍香,见萍香暗暗对他摇头,示意他别管这事,他才压下了要把人追回的念头。
谢岚斜眼看着那姑娘被婆子带走,转眸又瞥见思巧正紧紧盯着她,神色紧张,似乎在害怕她会后悔。
她挑起眉,朝思巧轻笑了下,眼底神色意味不明,看得思巧心里直打鼓,课余小歇时特意走到谢岚帮她把杯不多的水添上些。
思巧明显在讨好谢岚的行为让一些人终于忍不住,拉着思巧问起到底发生了何事。
思巧默不作声,不想理会这些人,除了不愿把谢岚要顶替她的事告知旁人,还有便是心中有怨。
平日嘴上喊着姐姐妹妹的,一到她有难,却无一人愿站出来,到头来还不如谢岚。
姑娘们见她不愿说,也没再问了,心里都想着这人也要离开院里,往后与她们也见不上面了。
所有人的好奇是直到前院管事到院里领人时解开的,大家瞧见跟上去的不是思巧而是谢岚时才恍然大悟。
通常管事来领人时,花夫人不会在场,管事点了点人数,看见队尾站着的谢岚,不免多瞧了几眼,心道花娘这次倒是下了本钱了。
“就你们这些是吧,齐了就走吧。”
管事随口确认了句,在一旁站着的姑娘们都神色不明,一些藏不住事儿的直接看向了还站在人堆里的思巧。
思巧此刻心慌不已,埋着头全然不敢抬起,反倒被要带走的谢岚却神情泰然,像是全然不知自己将会有何下场。
等管事带着人离开,姑娘们才忍不住直道:“思巧,你……”
她们都误以为是思巧强迫了谢岚,就以思巧对谢岚的一贯做派也不是不可能。
好不容易亲眼看人走了,思巧悬了三日的心才将将放下,她也不知谢岚顶替她的动机是什么,但只要不是她去,她也不想管其中缘故。
来这有段时间,谢岚还是第一次正式走出院子,江南大院府邸内造结构迂回,转角就是假山造景,若不是管事领着,生人定然会迷失在此,也可见这府邸主人的财力不一般。
领头的管事边走着,边敲打着谢岚几人:“来的都是府上客人,你们给我管好自己,莫要出了岔子。”
谢岚走在最后,闻言偷偷摸了下藏在腰间的尖刃。
这是她从剪子上卸下来的,怕自己力道不足,还特地打磨得更尖锐了,也好在管事放心院里的姑娘不会搜身。
今夜那人的心头血,她势在必得。
前院里,沈渊侧坐在最上首的美人榻上,单脚支起,左手随意地搭在支起的膝盖上,右手转着手里青瓷金纹的酒杯,没往嘴边放,眸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今晚特意请来的人。
对比沈渊的随性,坐在客座上的人脸色可并不好看。
前阵子刚被沈渊抢了盘口,今日还得赔着脸来赴宴,在座的都是祖上就扎根江南两道的商贾大家家主,根基深厚,如今被一个才冒出头几年的沈渊砸了一半的祖业,怎么想也不痛快。
“沈渊!你这是何意?!”
留着倒八撇胡子的中年男子怒拍下桌几,直到看见陆续进来的人,今日被沈渊邀来的都是近来被他抢了盘口的人。
这不就是明晃晃打他们的脸吗!
陆家家底厚,在江南两道能排的上位,陆家主此刻自是还有敢于沈渊叫板的底气,然其他人就没这般胆量,眼下手里盘口所剩无几了,往后只能看沈渊眼色行事、等沈渊赏口饭吃。
“自然是来向各位赔罪的。”
沈渊轻抬下手里的酒杯,话说得客气,但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赔礼道歉的意思。
抢盘口是常有的事,但沈渊行事激进,手段并不光彩,有时很难服众,这才有了今晚这一宴席。
陆家主纵横商道多年,比起沈渊这个后起之秀,经验要丰富得多,打一巴掌给颗枣吃的这套他可不吃。
“沈渊,有本事把场子还回来!这般惺惺作态给谁看呢!”
沈渊轻笑下,放下手里的酒杯,神态自若回道:“还回去自然是不能。”
他声调喑哑,话里话外都没把下面这些比他大了不少的各家家主放在眼里。
然,沈渊敢如此,自是有自己的本事,他淡声继续道:“都是吃一锅饭的,爷手下的兄弟自是不会为难大家。就是这场子不在爷手里,爷也保不准兄弟们会干出些什么事来。”
沈渊能如此迅速地在江南两道崛起,手里的势力可见不一般,他话一出,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满腹的怨气瞬间散了大半。
比起只是抢了些盘口,能在沈渊手下保住大半家产才是关键。
陆家主也深谙这个道理,方才还甚嚣尘上的气焰弱了许多,只是拉不下脸来,承认败于沈渊这个年轻人手下。
“沈渊,各行都有各行的规矩,你这般行事可就有些坏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