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斩断情缘
沈听澜被救下来，谢辞云和陆灿带着他决定先在这里住一晚，第二日再出发。
夜里，谢辞云忙着批示江南道赈灾的文书。
萧容察也难得没有来找陆灿麻烦，早早地睡下了。
陆灿给沈听澜上了药，扎过针之后便一个人在客栈后院里散步。
天上星光烂漫，照耀这疾苦的人间。
陆灿想着今天白天遇见的那些百姓，垂下头叹了一口气。
那些百姓本来没有错，但是他们愚昧，他们相信河神，为了来年风调雨顺他们便要用一个活人去祭祀。
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若是说百姓无辜，但沈听澜和那些已经被祭祀的人又何其无辜？
当他们决心要杀掉一个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无辜了。
而九千机正是利用了人性利己，才能够杀掉那么多人。
“师父曾经教过我，人间疾苦如同黑夜，我们只能做星子，无法将黑夜变成白昼。”黑暗中慢慢走出来一个青衫男子。
“十一师兄。”陆灿看着诸葛不言轻声唤了一句。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翻身上了屋檐，坐下。
在观山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聊天的。
“可是人间总会有太阳，为何我做不得那个太阳？”陆灿问身边隔了半胳膊距离的诸葛不言。
诸葛不言笑得温润如玉，眼中满是释然，“那太阳只有一个，怎么能人人都做得呢？做得好一颗星星就很好了。万古长夜，终有黎明。”
人生难得小满。
“十一师兄，将来也会入庙堂吗？”陆灿直视前方，看着风吹动树叶。
前世诸葛不言帮助小师兄起兵造反，后来一同死在了观山山门之前，便没有后文了，自己也不知道十一师兄若是没有那一难会做什么。
诸葛不言也看着前方，声音一如往常，陆灿却听出了一些坚不可摧的意思，“我观山十三人，一人有一人的宿命。我自幼学谋略，虽不如八师兄张道真可推演天机，可是却能算计人心。小师妹，我入庙堂，不为他人，只求十二能做天下的君父。”
原来十一师兄心中也是想的小师兄能够坐上龙椅！
“十一师兄心中是黎民。”陆灿长叹一口气，敬佩的感叹了一句。
诸葛不言沉默了。师父说江南道有他的情缘，但此刻陆灿坐在他的身边告诉他，他的心中是黎民。
人心只有那么大，能难两全的。
既然如此，索性斩断情缘，只求黎民。
陆灿站了起来，立在光滑的屋脊之上，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在风中摇曳分外好看。红裙似火，要点燃整个黑夜。
诸葛不言眸光闪烁，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师妹，请十一师兄入庙堂，坐高位，佐明君。”陆灿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
除了拜师仪式那一天，她还从来没有行过这么大的礼。
“我答应你。”诸葛不言没有去扶陆灿，而是郑重地答应了陆灿的请求。“江南水患之后，我入庙堂，和大师兄一起。”
两人又谈了一会，便各自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陆灿见谢辞云还没有出来吃早餐，便端着粥去他的房间找他。
谁知谢辞云不是在睡觉，而是在看江南水患的折子。
脸色憔悴，一看就是一晚上没有睡。
“小师兄，”陆灿心疼的将粥碗放在桌子上，柔声问道，“赈灾的钱已经拨下来了，事情哪里不顺利吗？”
她知道水患赈灾刻不容缓，所以她不是劝谢辞云好好休息，而是想帮着他一起处理。
谢辞云揉了揉太阳穴，“赈灾的钱是已经拨下来了，但是这几天不知为何林一那里总是受到很多百姓的举报信。能够将信送到林一手里已经是手段通天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死在了半路上呢。”
自己一向相信灿儿，这些事情本就没有打算瞒她。
“小师兄，这可是数万百姓的救命钱。”陆灿沉声，已经动怒，“这也要贪污的话，千刀万剐不足以谢罪。”
谢辞云面色也十分阴沉，“谁说不是呢。暗访已经来不及了，水患现在正是严重的时候。必须要尽快从重查处。明察，只怕是动不了根基。”
“现在也的确没有其他办法了。”陆灿想了想，“还是先把水患治理好了，再议其他。”
谢辞云也是这么想的，点点头，“今早上我已经让林一先我们一步去了百姓举报的梧桐镇先行查处了。今晚上就能办好，立刻就能将赈灾的钱发下去。”
“光是钱是不够的，还有粮食、医药，百姓需要的还多。”门被推开，诸葛不言摇着羽扇进来，“还有，江南道的水患年年都有，也是时候好好治理治理河道了。”
“师兄说的我都明白。”谢辞云露出欣喜的笑容，“师兄从来不问俗世，怎么今日一改常态？”
自己的师兄自己明白，他不是不问世俗，他的心中比谁都更在意苍生。只是嘴上从来不说，今日一改常态，多半就是要出山了。
诸葛不言笑着微微看了看陆灿便转头对着谢辞云行了一个礼，“良禽择木而栖，我愿随王爷，救苍生。”
谢辞云立刻扶起诸葛不言，“本王允师兄河清海晏。”
他们是师兄弟，更是君臣，是知己。
说别的都不是诸葛不言所求的，唯有河清海晏四字是诸葛不言所求一生，以此做为谢礼方才有诚意。
“谢王爷。”诸葛不言抬起头，眼中真挚的目光灼灼如同烈火。
陆灿高兴之余看了看桌上的热粥这才反应过来谢辞云还没有吃早饭。
“小师兄，粥都凉了。”陆灿端起来递给谢辞云。
谢辞云有了诸葛不言，一时之间也高兴了不少，接过来开始喝粥。
“小师兄，十一师兄，赈灾的事情陆灿惟一能帮上忙的，恐怕就只有一身医术了。”陆灿趁着谢辞云正在喝粥道，“水患过后极有可能会有瘟疫，若是不能及时发现救治恐怕会死更多人。”
诸葛不言深深明白，立刻道，“的确如此，小师妹先开些预防的药，熬了给灾民喝。王爷先将灾民集中安置下来，派人守着，定时检查，若有任何异常立刻上报。”
谢辞云点头，立刻写了文书传下去。
陆灿就着谢辞云的笔墨写了药方，叫人拿下去发到各州各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