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收回赔偿
高小秒走后，队长媳妇扶起田老大，给他拍打身上的土，欲搀扶他。
他猛地一摔胳膊，挣脱开媳妇的搀扶，两手向后一背，昂头挺胸向家走去。
旁观者有的捂着嘴笑，有的咧嘴，还有的努嘴向别人暗示队长的行为。
有人小声说：“看，队长是贼走了耍勾担，在咱面前显威风呢。”
田家小五拉起坐在地上的老太太，她两手轮换地拍打着裤子上的土，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三天两头打架，个个不让人省心。”
田队长前头走着，后面跟着母亲、媳妇和最小的兄弟。
到家后，队长媳妇赶紧到屋里拿出一个凳子，让男人坐下，又给他倒了一碗白开水，递给他。
“你个熊娘们，给那个小五保乱许什么？咱哪有钱给他。”队长手里端着碗，瞪着眼骂她。
“你觉得这钱不给他，能过得去？”媳妇说道。
“把宅子还给他就不错了，还想要钱，门都没有。”他气愤地说。
“不想给钱，你昨天干嘛了？你干嘛在调解书上签字。”媳妇埋怨他。
“还不是派出所的人都在那，还有支书那个狗日的。”想起支书，队长恨得牙痒痒。
“白纸黑字都写上了，你也签字了，赖不掉的。”媳妇看看男人，又看看婆婆，“要我说赶紧借点钱配上，给他拉倒。要不然他还是给你们没完。”
“就不给，看他还能怎么着？”小五插嘴道。
“你们还想让那个小五保再打一顿，昨天他一人打三，今天打五个。”队长媳妇斜了小叔子一眼，“再叫他打一次，你大哥还有脸当队长，谁还服他？”
“不当就不当，地都分了，队长当着也没什么意思。”小五怼了大嫂一句。
队长媳妇心里骂道，小屁孩你懂什么？当队长虽然没什么事管，但是每个月有十五块钱的工资，还便宜的租着村里的机动地种。
“那你们兄弟们商量着办吧。”老大媳妇走到婆婆收拾柴火的地方，帮着拾柴火，嘴里自言自语，“如果三天不给钱，小五保去法院告，恐怕老四得蹲监去，是他砸开人家屋门锁的。”
老太太听到这，惊得目瞪口呆，双手合抱的柴火散落一地。
“老大媳妇，你说的是真的？”老太太慌张地问。
“你问他。”媳妇让婆婆问大儿子。
“老大，是真的吗？”
田队长听母亲问，耷拉下脑袋，不说话。
老太太气得跺着她那个小脚，看向五儿，“小五，你说。”
“派出所说的，四哥是私闯民宅，犯法了，如果法院判，得坐牢。”小五怯生生地说道。
“啊”老太太就要晕倒，被儿媳妇扶住。
“娘，你没事吧？”老大跑过来搀扶着。
老太太定了定神，问道：“老大，还差多少钱，我去借。赶紧给他。”
“还差一百。”儿媳妇答道。
“老大媳妇，你做饭。我借钱去。”安排完，她迈着两只小脚，出了门。
高小秒正和大娘一家坐在饭桌前，准备吃饭，听到大门口女人的声音传来，“小秒兄弟在吗？”
“队长媳妇来了。”谷大芬小声说道。
“妗子，你们吃饭呢。”队长媳妇已经站到了堂屋门口。
“他大嫂，我们还没吃，你屋里来坐。”老太太招呼道。
“我不坐了，我来给小秒兄弟送钱来了。”队长媳妇走进门里，在腰里掏出用手绢包着的一叠钱，交给高小秒，“小秒兄弟，这是三百，你点点。”
“不用点了。”他接过钱，顺手放到大桌子上面。
“小秒兄弟，你给我写个收条吧。”她按男人的吩咐，要个收条。
“哥，你找两张纸和笔来。”高小秒对高方朴道。
高方朴找到记馒头账的本子和笔，递给了高小秒。
高小秒写了两张相同的条子，上面写到，“田业君还欠款三百元整。高小秒，1983年9月21日。”
“大嫂，你看看这两张条子写的是一样的，你签上字，咱一人留一份。”高小秒把两张条子给队长媳妇看。
“我签字能行吗？”那媳妇问道。
“行，你签上名，在名字后面写个代字。如果你不愿意签，就叫他来签。”高小秒说道。
队长媳妇心想，如果他愿意来，就过来送钱了。还是我签吧。
她接过笔，就在高小秒名字的下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后面加上了个“代”字。
“这两张条子，你拿一张，收好了。”他对她交待说。
队长媳妇拿了一张条子，给田老太太和其他人打过招呼，准备要走。
“你等一下，我有一句话对你说。”高小秒叫住了她。
队长媳妇看看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心里忐忑不安。
“你回去给你家的那位，还有你几个小叔子捎个信。”高小秒把另一张条子与钱放在一起，“以后不准他们再欺负我大娘家，谁敢再欺负，我可饶不了他们。”
“我回去就对他们说，这个你放心。”队长媳妇说完，转身走了。
队长家差的钱，是田老太太从村医高老头家借的。
在八十年代初期，农村老百姓普遍缺钱，相互借钱也就是一块两块的，能借到十块钱，就算巨款了。
田老太太要借一百块钱，对一般老百姓来说，就是天文数字。她之所以到他家借钱，她心里有数。
二十年前，高村医的媳妇病死，十八年前田老太太的丈夫离世。
鳏夫和寡妇同病相怜，当时两家的孩子还小，住的又近。
高村医身强力壮，除帮着田家干些重活外，当赤脚医生挣点零花钱，时不时接济她们娘几个一些。田老太太当时人不到四十岁，干活利索，高家的缝缝补补收干晒湿她全包了。
他们相互照料，生活上互补。当然还有其他的事情，这个大家都懂。
田老太太果然把高村医准备去县城进药的钱，拿了回来。
老太太把钱交给儿子，要他去送给高小秒，队长死活不去。
“老大媳妇，你送去吧。”老太太把钱给了媳妇。
大儿媳妇从里屋柜子里拿出二百，放在一起，用手绢包好，给高小秒送去。
队长媳妇走后，高小秒拿出五十块钱放进腰包，将剩下的钱和条子交给谷大芬，说道：“大嫂，这钱你给我存着。”
谷大芬接过钱，到堂屋西间去了。
高小秒拉着高方朴一起去地里看看，当看到满地都是种的土豆时，他意识到查明楚延天父子陷害自己的真相和发家致富的机会同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