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情之蛊
朝午嘴角微微抽搐,对于阿醨的反应非常欣慰,不管怎样他的努力总算没白费。
“主子忘了,那妖女现在还杀不得!”
这话唤回阿醨几分理智,当日收到朝午的飞鹰传信,恍如晴天霹雳整个人坠入深渊,他一度以为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完全没发觉一早已经被人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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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主子描述及目前出现的症状,属下多次翻阅命书,极有可能是中了情蛊。”
“中此蛊毒,不得思情,否则蛊虫噬其心,每思一次,疼痛更甚;蛊虫留久毒药愈强,自掌起始,浸得干首。”
“至于制蛊的方法,命书也有记载。
‘蛊师以男、女发丝缠之,用自己鲜血封印于十二贞虫所作血石之中,需由男子自愿服食方成,自此与女人羁绊一世。男子无法对他女子动情,若女子死,男子亦不能独活。’
“所以属下敢断定下蛊之人正是娜依麦的母亲!当年在瓦头村娜依麦骗主子服下的东西,必定就是情蛊。”
那晚,阿醨握着装着解药的玉瓶久久不能入睡,知道真相的那刻他想过扔掉解药、任由桃十一自生自灭,可恨的是如果这女人死了自己恐怕也危在旦夕。
一直以来他自恃甚高,从来都是棋局背后的操纵者,从来没有人敢算计他!这个消息无疑颠覆了他所有的信念。
朝午没有在信中提及解蛊的方法,只请求主子速度回营,因为当时宋墨白已请来援军救六王爷脱难,这出戏若缺了主人公无法唱下去。
阿醨最终留下了解药,不辞而别。
他绝不允许自己苦苦筹划十数年的复仇大计付诸流水,对于桃十一,这辈子都不愿再见。
“经属下多番查证,证实娜依麦的母亲是出逃的剪族叛徒,族谱中有关于她的记录,若无意外她才应该是‘剪娆’——您母亲的傀儡,她失踪的那年正是墨白母亲被选作傀儡之时。”
“命书记载,只有下蛊之人或巫蛊师才能解蛊,我们才寻回剪族旧臣,当中无一人是蛊师,不过主子勿用太过忧心,当年属下在中原拜师学艺,曾听师父提起一位挚友人称‘鬼医’,或许有办法。”
“万幸此毒一般情况不会有生命危险,属下已立即命墨白研制止痛的丹药,只是恳请主子忘了那妖女,她们母女居心叵测,想必桃十一很早就猜到主人的身份 ”
朝午的苦鉴初见成效,昔日果断决绝的主子终于回归,他满心欣慰。
阿醨稳定了情绪,拿出舆图,问道:“穆宏兆那边如今是何情况?”
“他假死躲过耳目、又易容改名换姓,属下花了不少时日才追查到他的下落。若羌政变的第二年,他就将那一半兵符献给姑墨大王,求得下半生的安稳日子。”
“那老家伙想隐居于世,却有个张扬的儿子,若不是他露出马脚,属下派出的人只怕还要吃白果。此人主子也见过,正是当日追主子于断魂坡的断掌副帅。”
阿醨听到此处不禁蹙眉,“是他?姑墨王倒也器重他,那种场合不会带在身边。”
朝午闻言面色一凛,“主子是说当晚的主帅是姑墨王?!”
“不会错。”
提起断魂坡阿醨脑海中不自觉又浮现桃十一的身影,张开虎口按住频繁跳动的太阳穴,想说什么却没办法继续思考,抬头时瞥见早前命燕武取下的画像,心中聚起一团怒火。
“留意宋墨白的一举一动。”
朝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主子怀疑他有二心?”
当初阿醨交代宋墨白联络上京城的左均豪,让他救出“六王爷”、再见证他的死亡,出现在西疆的却是严岐之。
阿醨隐约觉得有些不安,但此刻没有心思细想。
“主子今日操劳,属下安排紫青抚琴。”
阿醨自九岁开始由自己抚养长大,私下关系情同父子,朝午认为他是世上最了解主子的人。
刚走到园门嗅到刺鼻的气息,不用回头已猜到主子正在烧桃十一留下的那两幅画像,心中期盼主子对那妖女的情谊也尽快化为灰烬。
紫青抱着古琴款款而至时,阿醨正躺在贵妃榻浅眠。
几人一同长大,非常熟悉主子的脾性,她虽不敢高攀,内心却认定自己是阿醨青梅竹马的伴侣,但自从那女人出现,阿醨再没与她亲近,可她只是奴仆,有什么资格妒忌?
与她柔弱的脾性不同,鬼女一贯冲动好胜,担心主子被桃十一蛊惑,主动向桃十一宣战,差点提前搅乱主子的计划。
所幸最后一切还在掌控之内,她也被大伯惩罚、身心受创。
但她没有怨过,只要能陪在阿醨身边,她什么都愿意。
琴声渐起,玉手轻弹水雾现,七弦丝竹思绪清,只为消尽主君相思愁,待听柳木叶落声。
皓月当空,丝丝月光穿过树梢、窗纱渗透进来,紫青姣好的容颜在烛火和月色交融下格外诱人。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阿醨缓缓睁开眼。
紫青连忙起身行礼,“主子,紫青阁的无关人等都已遣散,旧时所查的文书全部在密室焚毁,必定不会留下蛛丝马迹。”
“嗯。”阿醨淡淡应声,目光停留在她的脸庞,“你哭过?”
如此淡然的问话换作以往她并不会多想,可紫青已快不记得阿醨有多久没仔细瞧过自己,暗藏在心底的情愫今夜十分躁动。
“听大伯说主子中了蛊毒,我很担心。”
阿醨松开拳头抚上紫青的脸,目光始终定格在某处角落,看似在与对方说话实则是警醒自己,“大仇未报,我不会让自己死。”
紫青泪眼婆娑试着抬手反握住他,声音有些哽咽,“请主子不要嫌弃,紫青愿意一生一世伴在主子身边、替您分忧解难。”
不等阿醨反应,屋内烛火瞬间熄灭。
他瞬时弹起,握住床榻下的佩刀,很显然在期待什么,终究什么也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