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是灾是幸?
这几十个字说出来费了不少气力,豆大的汗水凝聚在她的额头。阿醨很是心疼,一面飞快琢磨这些话,看来让宋墨白拖住十一真是下下之策,想到这里掌心又开始阵阵刺痛。
拽过她的手来替她把脉。
“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现在最要紧,是你身上的毒。”
桃十一微微摇头收回手,低沉丹田压制住体内的浊气,想运功调理内息,然而毒素蔓延地更快,手臂内侧很快出现七八道紫色的网状纹路。
见状阿醨果断出掌阻拦,“不要强行运功!否则会经脉逆行!!”
桃十一意识逐渐不受控制,腹部两道冷热交替的气流分别由上至下、从左往右乱蹿,顺着她的脉络分成百上千道气,以最快的速度汇集于百会、风府、哑门。
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分裂开来!
“啊!!走、走开 ”
桃十一保持最后一分清醒推开阿醨,封住几处大穴,立即旋身落到附近的大石台,越想稳定心神,越是力不从心。
“松开气门,让我帮你!”
阿醨紧随其后,毫不惧怕会被她的真气所伤,揽过她的身子四掌相对,大声念道:“静而心,自为尘,浮空不恃,终得其所。聚无厌 ”
这是?
桃十一嘴角不断渗出黑血,起初几句并不以为然,直到阿醨重复至第三遍,身体对外界的排斥慢慢减弱,于是紧皱眉头随他默念。
阿醨早已大汗淋漓,才刚稍微松了口气,却见桃十一体力不支倒在他怀中再次昏死过去。
“十一!!”
这究竟是何毒??若非十一内力深厚只怕中箭的瞬间便会暴毙!她之前昏迷了四个时辰,这次何时才会醒?还能不能醒?
阿醨强稳着颤抖的手,伸出四指试探她的脉门,重压之下才勉强感受到微弱的律动。
“十一你不能有事!”
自母亲离世,多年来他再没试过这般在乎他人生死,原本昨夜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为何十一会出现?她是伤重坠崖、还是为救自己才跳下来?
半月前,他带领族人返回冰焰山,用阿孜那把匕首和当中的最后一块碎布,成功开启先祖留下的密道,取得西域各部落明争暗夺的宝藏,按计划进行部署。
西域境内早不似从前那般平静,各部落之间频生嫌隙,一些小部落不足为惧。
莎车、姑墨两国属地最多,边境常年有动乱,这两年尤为频繁,若说君主没有雄霸一方的野心,又怎会不断加码试探?
作为西域第三的若羌部落,曾因没有出色的将帅,国力逐渐衰弱,只能对姑墨臣服。幸得剪氏投靠,互相依存才得以保全,姬珩狻篡位后与姑墨断交,反而与奸诈的莎车王沆瀣一气,各种缘由不难猜测。
无非是借莎车王之手,灭了这个、曾令若羌损失不计其数精锐部队的“老东家”。
而剪氏的秘密,无疑是他们称霸西域最大的筹码。
阿醨要做的便是激化三国的矛盾,他们越混乱,自己的计划才会越顺利。
望着身边奄奄一息的女人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当初莎车王安排的人不是桃十一,自己还会不会这般内疚?
发现十一中毒,他立即通知朝午叔,得到的是一番语重心长的劝告。
“经属下查证,此毒乃按照当年邪僧锟没调配所制,是以数十种毒草加之北疆阴山的矿石提炼而成,配料和解药是锟没逃亡时献给姑墨先王,如今仍存放在王宫,我们没必要打草惊蛇。”
“中此毒者切忌不可强行用内力逼出,否则必定损伤五脏,使其迅速蔓延,内力越强反噬越厉害。”
“姑墨人已揪出藏在主军的若羌细作,正欲出兵截挡前去冰焰山的若羌军,不出五日会有消息;墨白那边也安排妥当,等候主子调令。桃十一只是一颗棋,若她没了,属下会亲自将藏宝图送至莎车王手上。主子勿用费心,大业要紧。”
焚烧掉那块白帛,他毫不迟疑回信:“速取解药来。”
阿醨内心不是没闪过不管桃十一的念头,只是刹那已觉懊悔,握着这双冰冻的手,他告诉自己,决不能让十一在自己面前死去。
十一的呼吸声非常微弱,很怕她等不到解药,无论如何还是决定再试一次。
洞中光线渐暗,温度骤降,阿醨挥掌拍断一侧的木桩加入火堆,待火势稳定,扶起桃十一背对自己而坐,再层层解下她上衣,雪白的肌肤布满了乌青的纹路,令人触目。
阿醨从腰带取出一颗药丸,这是朝午为防桃十一再对他不利特意配制,此刻是唯一的法子。
他在掌中将其化成粉末,以三分力从十一的双肩注入,再一寸一寸增加内力,直到真气耗尽。
四周围空气凝聚,白雾盘踞在二人头顶久久不得散去,独特的草药草味伴着尘土弥漫整个空间。
约莫半个时辰,二人的体温总算相差无几,阿醨稍稍放缓速度,双手捏成指诀继续逼毒,尽可能感知她的身体变化。
待到他精疲力竭实在撑不住,一股强大的真气立即分开他们,倒下前阿醨将自己的外袍披在二人身上,若再失温十一会更辛苦。
“你千万不能有事娜依麦 ”
桃十一猜想,自己应该是走火入魔,五官很长时间没有任何知觉,思绪飘回当年师伯教她炼毒的日子,不曾想过自己有一日会中更严重的毒。
迷糊中思维极其跳跃,画面一转,浮现出在瓦头村与娘亲和阿爹平静幸福的生活;再然后,那个给她讲故事的大哥哥突然闯入梦境
好像,一直呼唤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角的丝丝凉意唤醒了她,这么多年了只要见到父母她总忍不住落泪。
桃十一嗅到男人的气息,一抬眼见到阿醨就躺在自己身边沉睡,看样子他费了不少内力为自己逼毒,虽然知道这男人大概率不会抛下自己,但还是有些意外。
她收紧外袍包裹住自己,伸出手掌,缓缓捂住男人的下半张脸,借着即将熄灭的火光细细端详,心里似有万分确定。
见男人双眸微启,立即凑到他眼前。
“十六年前,你是否在一猎户家借住?就在、这里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