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三军交战
翌日天微亮，队伍便出发，行了一天一夜都未停歇。
在如此寒冬天气可不是件易事，探子回报后方的敌军损兵折将，再看阿醨所带的将士各个精神抖擞、整军无一人掉队。
桃十一坚信这男人的计划远比她想象得更加周全，只是仍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夜她独坐在矮坡观星象，往后数日天气只怕会愈加恶劣。
几个时辰前，终于在废弃驿站旁的木桩发现阿孜留下的暗号，这记号还是那位神出鬼没的师伯特意为师姐妹设计的。
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双耳微动立马抽出刺鞭飞向后方，叫停对方。
桃十一以为来人是阿醨，却是宋墨白。这两人不仅长得有几分相似，连走路的声音都如此接近。
宋墨白愣在原地默不作声，双手局促地捧着长袍，直到眼前女子将长鞭收回腰间，才大喘口粗气。
“女侠一路辛苦，夜里风急，这里有件狐裘，若不嫌弃请收下吧。”
桃十一曾与宋墨白同游青州，虽说不上朝夕相伴但凭他的聪明才智，怎会认不出自己？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她缓缓取下面具，笑道：“大哥跟我如此生分？”
“哪里的话，我只以为十一不便向我表明身份。”宋墨白在她身旁坐下，很自然地替她披上长袍。
如今彼此身份明了，少了诸多顾忌。
二人如在旧时那般谈天说地，全然未察觉远处营帐前的黑脸王爷，丑陋的三角眼下那双褐色瞳仁仿若能喷出火来。
“主子，你让我们别招惹桃十一，可这女人一再试探！只怕 ”
“怕什么？”阿醨正愁没地方泄愤，对身后的鬼女低呵道：“我做什么决定，何时轮到你多嘴？”
“属下不敢！只是大伯和燕文迟迟没消息传来，如果桃十一发现端倪借机蛊惑他 ”
“蛊惑？”
阿醨的掌心瞬间传来熟悉的刺痛，忍不住用指尖戳进皮肉分散痛觉，突如其来的心悸让他暂时无法思考，“记住你的责任，看好他！”
“属下明白。”
又过了三日，桃十一明显感觉三方势力的士兵越来越少，必定出现了“意外”，她的猜想很快得到了证实。
出发前，宋墨白用自己的鲜血混入古桐子提炼的树油，让整张羊皮卷显化，此刻驻扎的山谷正是寻觅宝藏的必经之路。
阿醨必定对沿路的气候、地势预判精准无误，才能让敌军一步一步掉进陷阱，桃十一好奇如何做到，他直言这段路行过数百次。
那群人里属莎车的人最醒目，嗅到危险全数撤离，他立即派鬼女带人追赶，势必要折断莎车王的羽翼。
主军营帐内，阿醨悠然自得与桃十一对弈，好像压根不关心外面是何情况。
这一局，白子与黑子走成互相绞断的十字形状，他解释说这便是“纽十字”。
没几下功夫再放入一颗黑子在白子的斜上方，扭转了局面，不仅削弱对方势力、同时延续己方的“气”。
“这着法叫‘肩冲无忧’。”
“无忧？”
桃十一将手中剩下的棋子丢进棋笥，外面厮杀声越来越近，扰得她心烦，难为这男人还有心情教自己下棋。
“为何还不见燕文？既然一切如你所料，何须派他探路？”
“确保万无一失。”
“哪怕他有危险？”
“燕文只是我的随从，倒是十一”阿醨沏了壶热茶，分了两杯，雾气萦绕氤氲着的一股不寻常的寒气，“竟舍得让阿孜跟去。”
桃十一低头浅酌小口并没回答，阿孜一直有留下暗号，但到某处突然停了，其实她有些不安，只不想让对方看出。
思前想后懒得与他打太极，直接问道：“宝藏、根本不存在对吧？”
“十一莫急，答应你的我绝不食言。”
阿醨从腰间取下锦囊，双手递给她，“这里有十片金叶，当做十一陪我走这一遭的辛劳费。”
收钱的事她从不心慈手软，立马拿过锦囊验货，刚想损他小家子气十片金叶还不足一两，下一刻见这薄如羽翼的金叶上如此醇熟细致的雕工，忽然失了神。
金叶子在西域通商是寻常之物不错，但每个部落、甚至每个族群都有自己特有的雕刻工艺，阿醨给自己的这些与木盒中的一模一样！
桃十一起初只是怀疑，如今似乎更加印证这东西是剪族人所造，那么宋墨白真是儿时遇见的那个人？
“主子！姑墨的三队人马均落网，其将帅五人已押送至在门外。”
一声高喊打断了桃十一的思绪，她收回目光时几个五花大绑的异族人被带了进来。
同时，宋墨白领着亲卫走进营帐，与阿醨并肩在主位坐下。
桃十一明面上没有与莎车王摊牌，不知阿醨会如何处置这帮人，小指挑起面具旋身藏入帘后。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好大的胆子！”当中一人厉声尖叫，丝毫不畏惧对方。
桃十一一听便知是位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声音有些熟悉。
“你来、我还是来？”阿醨从兰锜取下长刀，横在自己与宋墨白之间。
宋墨白手无缚鸡之力，桃十一以为这种事不需要“太子彦”动手，却见他毫不迟疑捧着长刀、抛向五人之中年岁最长的男人，那人当即没了半边胳膊。
惨叫声响彻整个山谷，闻声，远处的打斗声渐渐消散。
紧接着阿醨不再给宋墨白仁慈的机会，注入三分真气在长刀上，很快解决了四人，只剩下那位蜷缩在角落的少女。
那少女怕归怕，眼神依旧十分坚定。
阿醨此刻并无乔装，少女直勾勾盯着他望了许久，突然大叫：“你、你不是桃十一的跟班！？为何杀我的人！”
桃十一也认出了她，正是在望州郊外争抢羊皮碎布的小姑娘，这丫头年纪虽小遇事倒算沉稳冷静，必定不是一般人。
“因为他们该死。”
阿醨收了长刀，接过宋墨白手中竹卷，扔给眼前的少女。
“我们与姑墨的旧仇罄竹难书，无奈那群罪魁祸首先后去见了阎王！传回去给姑墨大王，这上面二十八人的脑袋若留到清明之后，我必将让你们付出代价。”
“哼！我们姑墨人怎会受制于你！要杀要剐任由你，我绝不 ”
“主子！时机到了！”
燕武入内回话，那少女没有说下去的机会，阿醨示意亲卫将人送走，她嘴里仍在叫嚣：“喂！你干嘛不杀我？是不敢吗？”
待众人退下，桃十一缓缓走出，瞳仁里映着阿醨复杂的眼神。
“这么望着我，难道想我出手帮你解决汤世均？”
“弑母之仇怎可假手他人！”
不等阿醨答话，宋墨白命亲卫替自己穿好甲胄率先走出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