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杀
临近年三十，和州府大街小巷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各式小摊上摆着许多平时不多见的小玩意儿，引来百姓围观。
当中扎眼的要属郑大人的小妾王氏，她三十岁上下年纪，身形丰腴姿态妖娆，穿着朱柿色长袄，裙摆一抹石青色，任谁瞧着都想多看两眼。
她跟一小丫鬟停在卖西域点心的小档口，眼看尝遍所有美食，小丫鬟的菜篮子里堆满了战利品。
她素来爱吃甜食，今日倒还撞见个小姑娘比自己更爱吃。
只见一位生得高挑、圆脸翘鼻的姑娘冲老板喊：“好吃好吃！前面三样再给我装半斤！”
王氏眼瞅着她吃得津津有味比着这几样又买了些，小丫鬟拿不住那么多货，掉出几包来。
这些人认得她是郑大人的小妾，两三下就帮她装好。
回了府她遣了小丫鬟煮茶，准备拿包蜜饯解解馋，把菜篮子翻个底朝天愣是没有，倒是平白多出一个包裹。
打开一看是个散着浓郁气味的大药丸，王氏顿时脸色大变。
左右顾盼、慌慌张张把东西重新包好，这才见里面还有一张字条。
小公主称病，王府新年一切事宜像往昔一样由殷氏打理，这些事她早驾轻就熟，安排地非常得体。
中原西疆边境和西域各部落的习俗相似，例如冬至大过年，对守岁这一说倒不那么讲究。
除夕这日也就府里上下热闹一番，吃三轮桌席。殷氏直言王爷从墨县回来，整个人的状态大不如前，得多补补身，于是乎安排的大多都是药膳。
米氏腹中胎儿快七个月，人浮肿了不少，坐不了太久，听紫青唱了一曲推说不舒服先回房歇着。
连阿孜都看出米氏不是身子不舒服，而是心里膈应，一晚上假刘玙和紫青隔空对饮、眉目传情，米氏既赶不走她，唯有眼不见为净。
席间桃十一一言不发，连客套话都省了，她不时望向紫青，这女子言谈得体、举止从容，与刘玙说话时温柔、安分并无半点卖弄之态。
要说这位醨先生是数月前出现在王府，据她所知紫青阁三年前已设立，紫青的身份却是一个谜，传言她是某位落魄的官宦人家后人。
如果紫青是他放在郑璜身边的暗线，他与紫青是何关系？他扮做刘玙究竟所谋何事？真正的刘玙是死是活？
这些问题桃十一很好奇，势必查清楚不枉来中原走一遭。
想着今晚还有要事，她敬了刘玙一杯，和阿孜回了望尘园，很快换好衣服、戴上面具。
阿孜问她：“你怎知他一定赴约？”
她淡淡一笑悄声跃出高墙，一路极奔很快到了锦玉轩，后院小屋内昏暗的烛光与街头耀眼的灯笼一对比，尤为落寞。
纵身而下落在门前，推门一看，黄世现独自对着满屋的珠宝吃着汤圆，面前摆着一桌山珍海味。
黄世现见了她毫不慌张，慢悠悠从壁柜里拿出一双碗筷，再倒上一杯热酒，“坐吧。”
桃十一踢开凳子坐到他对面，也不言语。
黄世现吃完汤圆又将一盘肥腻的红烧肘子端到自己面前，自顾自啃起来。
嘴里念叨：“你去吓唬王氏无非想告诉我，你对我了如指掌。莎车王真不死心？数月来派那么多人找我，也就你有些能耐。”
说着从袖中掏出两块残旧的碎布，往桌上一扔。
“看看！你要的可是这个。”
桃十一用筷子挑起那东西，确实和郑钧和家中搜出来的类似，只是上面的图案不同。
嘴上却道：“我怎知是真、是假？”
黄世现胡乱擦了嘴，语气颇为诚恳，“我要保命怎会拿假货骗你？！”
桃十一将东西收好。
嗤笑道：“既然如此何不一早拿出来？还是你们这些老谋臣习惯你来我往、互相算计？”
黄世现全无半分谄媚、惺惺作态。
“若我说，这东西是不久前突然出现在我睡房暗格之中，姑娘信吗？
“自然不信。”
桃十一起身看着他，“你觉得一张不够保命，在我之前去袁胡那里偷了另一张，有点本事。”
黄世现右手扣着台面下的长匕首，左手轻抚墙壁上的机关。、
面上仍笑道：“我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如今都给了姑娘，你好向莎车王交代！”
“两张也不够。”
桃十一将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来时她已观察环境，这附近有多少人、多少兵刃逃不过她的双耳。
黄世现按下机关，门外少说埋伏了五十人，等着他的信号。
若是不能将面前这女人就地处死，他还有后手。
为防止莎车王找麻烦他早就挖好了地道，只要足下用力一顿便可顺着密道遁走。
也正因如此才敢让王氏依照送信人提示，约她到锦玉轩。
“姑娘，你无非是求财，我这里还存着些货可以都给你！”
桃十一冷笑，“你跟袁胡倒想到一块儿去，不过我对那鬼东西不感兴趣。”
黄世现屏住呼吸，看见女人走近，四肢不住地发颤，完全忘记了发信号这事，头先强装的镇定片刻之间荡然无存。
“万、万事有商量！！！”
桃十一步步紧逼，笼罩在她周围的寒气瞬间将黄世现吞噬。
面具下的那双眼睛细长而妩媚，眼底悠悠流动的光亮摄人心魄，黄世现开口才意识自己舌头像打了死结。
“姑、姑娘你想要什么？除了我的命，我、我什么都给你。”
“可我只想要你的命。”桃十一抽出刺鞭的瞬间迟疑稍许，“米家、是否你派人所为？”
黄世现从凳子上摔了下来，边说话边用左脚去够地板上的机关，明明近在咫尺怎么也够不到。
“不、不是！我、我是想动手当晚去米家人全、全都断 ”
桃十一没等他说完，扣出桌面下的匕首了结了这糟老头。
她踩开密道，伸手往里一探，两道冷风从不同方向传来，顺着密道离开了锦玉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