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锁定第一个目标
桃十一对着镜子画着花钿，丫鬟云珠说这花色刚从上京城传来，正新着，如今和州城内还没几人知道。
可她怎么也画不好。
“你都傻站在那儿看了我半天了，快过来帮我画。”
阿孜愁眉不展，一把夺过那盒水粉，悄声道：“昨晚你骗假王爷身子不舒服，他当真就送你回府了？”
桃十一点点头，敲了敲阿孜的脑袋，“你还小，这些事不需要知道得那么详细。”
“啊？还有详细的？”阿孜更迷糊了。
她抿嘴轻笑又正色道：“倒是你，天亮才回来。昨晚燕文去做什么了？”
“杀人不对，救人也不对，他就是去杀人！”阿孜忽而摇头忽而点头。
“你在说什么？”
这下轮到桃十一糊涂了，这丫头眉头缩成一团，怕是发丝都能夹断几根。
阿孜解释道：“昨夜我跟着他出城，七拐八绕最后去了一个叫牛家村的地方，大部分人都睡下，只有村尾一户大半夜亮着灯。”
“我翻到房顶偷看，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被绑在竹床上，口吐白沫，燕文进去只问了几个问题，就一刀把人解决了。”
“什么问题？”
桃十一不禁黛眉轻蹙。
“药从何处来、往何处销、何人将你绑在此地。”
“那男人怎么说？”
阿孜摆摆手，“一个字没说就昏死过去，他死前那么痛苦，我猜燕文在帮他，给了他一个痛快。”
这件事没头没尾，桃十一猜不出个所以然。
只好让阿孜继续留意燕文的行踪。
“他们哥俩真是奇怪，叫燕武的不会武功、叫燕文的却是个高手，虽然未必打得过我！”
“看你神气的，练功记得找个僻静的地方，千万不可让人发现，知道吗？”
“是了是了，”阿孜在镜子前乖乖坐下，做好当试验品的准备，“不可以把我画成大花猫！”
刘玙来了望尘园示意不用通传，走没两步听到两个姑娘的嬉笑声，透过门缝刚巧能见到桃十一蹲在梳妆台前给阿孜画花钿。
冬日午后一束阳光恰巧洒在她的脸庞，衬得人耀眼娇媚。
第一次见她如此天真可爱的模样，刘玙一时失了神。
新婚那夜遭了她的道，对其身份存疑、本不敢再与其亲近。
想到昨晚她到紫青阁发难、喝到微醺耍赖，嘴角不自觉浮现一抹笑意、又摇了摇头。
这位小公主还真是个多面人。
回府这些天他故意不在其面前出现，为的是让对方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不承想小公主在望尘园住得悠然自得，没有丝毫不适。
桃十一一早发现了他，一边在手上调色、一边小声说大声笑，想看看这位假王爷要做什么。
“公主这般有兴致，想必昨夜的酒完全醒了。”刘玙前脚踏进来，丫鬟小厮们全部撤下。
桃十一带着阿孜浅浅行礼，不忘酸一嘴，“王爷今日怎么有空来？”
刘玙笑道：“之前伤寒未愈本王一直歇在书房，倒是冷落了公主。”
这人说起谎话来眼都不眨，又或许戴着假面皮无法做表情，她没必要拆穿，如今手上毫无凭证。
二人明里暗里互呛了几句，刘玙这才说明来意，原是知府大人在府中设宴，专门差人邀请她这位初到和州的小公主。
“还有谁去？”
她问这话刘玙当然明白，这段日子殷氏、米氏来问安都被挡在园外。
米氏怀着身孕，吃了两次闭门羹便没再来；倒是殷氏仍隔三差五地往这儿跑，不过她就是不见。
刘玙笑道：“就本王与公主。”
桃十一思虑一阵应了下来，借着更衣的间隙交代阿孜。
“你不必跟我同去，继续盯着燕文，若他单独行动就跟上。”
“明白！可你为何答应赴宴？”
阿孜深知师姐最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常说杀手最忌讳“节外生枝”，到了中原怎的变了，昨日还为假刘玙去了妓院。
“方才他说锦玉轩的黄掌柜在宴客名单之上”桃十一点了点阿孜腰间的荷包，眼睛盯着床头的小木盒，“他可是我们的肥羊之一。”
“你是说 ”
阿孜恍然大悟。
知府官品不高，不需要装扮得太过隆重，掩了主人家光彩，正合她意。按照礼数随意拣了件绛红裙褂，让云珠、秀珠梳妆上头，半炷香后与刘玙出了门。
走至王府大门小公主推说不愿坐轿，刘玙只当她是想四处逛逛、看看和州的大街小巷。
桃十一历来爱骑马不爱被困在四方的盒子中，来中原的一路上够憋屈了，无非必要她才不肯坐轿。
二人并肩走在前面，燕武和云珠、秀珠垂手跟在一丈之内，后面还跟着一列侍卫。
他们似乎很有默契，都没有问对方少了谁人。
黄昏未到已至县衙府，郑大人携夫人和三位公子、几位员外爷一早在门口候着。
免不了好一阵寒暄才入座，桃十一不得不佩服假刘玙有做戏的天分，与这堆人打交道游刃有余，一字不多一字不少，连语态、神情都拿捏得如此精准。
自己可没那闲功夫，中原没人见过真公主她只管做自己，面子上抹得过去、不穿帮就行。
期间重点关注的人当属那位黄掌柜，此人肥头大耳、眼睛里随时放光，发红的酒槽鼻微微向下勾，厚厚的下嘴唇向上微翻，多半是个荒淫无道的老头子，很难想象三十年前是位有名的谋臣。
且留这糟老头子几日，最好能将与其有关联的人一并找出来，一次解决还省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