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韩寻雁
第六十四章韩寻雁
李姨娘等人到齐后，马车也备好了。
众人便兴致浓浓出了府。
年关将至，大街小巷皆张灯结彩，入目尽是喜庆的红色。
熙熙攘攘的长街充满烟火气
兴哥儿几年都未曾出府，被各种新奇玩意迷得移不开眼。
徐有容见他们娘俩玩得开心，便让妙兰陪着他们逛逛。
她今日出来其实是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办，带着更为稳重的妙竹较为适宜，妙兰生性活泼，跟着他们也能玩到一块不让她担心。
徐有容循着上一世的记忆，向城中的西南方集市而去。
这里的小商贩卖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对联，红红火火仿若燃烧的云霞落入人间。
有个青年书生在一角落，身上的衣服虽十分破旧，但洗得很干净。
他支起一个做工简陋的木桌子，又在上边整整齐齐摊好一幅幅对联。
对联上边的字迹皆飞龙走凤，很有一番磅礴气势，又别出心裁在联头联尾描画了如意云纹。
比起平常的对联，显得格外有新意，且又和普通对联价钱一样，故而他的摊子前围满了人，正热火朝天地向众人介绍他的对联。
当中有人看红了眼，转身钻入人群中，不知去向……
徐有容在远处的一家茶摊坐下，那老板见其衣饰华贵，以薄纱覆面，上面还描着繁复金纹，只露出一双水润的盈盈杏眸。
其身边的丫鬟身穿的衣服也是以绫罗所制，更别提还有护在她周围的四个虎视眈眈的带刀侍卫。
心中惊惶不定，知道来人身份不凡，当下便不敢怠慢，忙将最好的茶水和点心奉上。
妙兰招手唤来那上茶的婆子，将一锭银元宝塞到那老板婆子手里，柔声道，
“不必惊慌，我家姑娘只是路过此地歇歇脚。”
那老板和老板婆子一见这锭银元宝，眼睛都亮了。
这可是他们卖半年茶水的收成！
今日真是走运，谁能想到这全是穷人的西南长街竟然也有一日会有贵人来访！
那老板婆子见徐有容正目光定定看着远处在卖对联的韩寻雁，忙谄媚笑道，
“贵人这是对韩家小子卖的对联感兴趣？我去买几副给贵人瞧瞧？”
徐有容微微颔首。
那老婆子便忙不迭奔去买了三幅对联。
妙竹接过递给徐有容，眼里满是惊叹。
她们这些贴身伺候主子的，全都由府里嬷嬷们教着识过字，她虽才疏学浅，却也能看出这人不凡的笔力。
徐有容目光流连在对联上，思绪渐渐飘远。
这年轻书生明年春闱便会殿试中一举夺魁，名动京城，其笔墨更是价值千金。
她上一世也曾听闻他的威名，此人智多近妖。
后来机缘巧合被太子看中收入麾下，一路官至右相，权倾朝野。
比她夫君杜观升得还快。
这还是杜观在家中暗自不满太子对其看重，让她偶然得知的。
杜观跟随太子多年，才混到一个四品的太府少卿，比起他爹杜尚书还差得远。
他好歹也为太子夺权鞍前马后多年，这怎能让他不愤恨。
言语之间，皆在贬低韩寻雁只是个寒门书生，走了运才偶然被太子殿下的人发现，若不是如此，早就当街被人打死了。
徐有容眼神晦暗不明，她现在并没有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外祖母安平大长公主那对她的态度仍让人捉摸不定，她需得不断为自己增加筹码，如此才没有人敢轻易拿捏她。
这韩寻雁便是极好的人选。
韩寻雁，川南籍人，此次上京赶考，因家中老母无人照料，他便背着老母来京，几千里路皆悉心照料母亲。
历尽艰辛才来到上京城，京城盘缠花得差不多，身上的钱只够租一间漏风的鸡毛房屋。
鸡毛房是穷苦人歇脚的旅店，陈设简陋，无床、椅、桌和被褥，仅有满地鸡毛。
住客进店交钱后，店主会撮一簸箕鸡毛给他。
住客睡觉时需将鸡毛铺地，蜷缩其上。
若讲究些，可在鸡毛上加吊四方大鸡毛盖子。
待住店者“满员”且脱光衣物挨个躺下后，大鸡毛盖子会缓缓放下，与地鸡毛合拢，供住客入睡。
母亲身体不好，眼睛也看不见，他便多付两文，独租一间，不与他人同住。
免得他出来寻活计时，他的瞎眼老母被人恶意戏弄。
弱者更会挥刀向弱者，他幼年丧父，是母亲一手将他拉扯长大。
他已记不清他们孤儿寡母究竟遭受了多少没由来的恶意。
娘近日染了风寒，夜夜咳。
他却无钱买药，幸近年关，他便想出此卖对联之法。
今日初次摆摊，未料如此受欢迎，心内欢喜，
卖完便可为娘抓药了！
“让开！让开！”
三个身形魁梧、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蛮横地推开人群，在韩归雁面前站定。
为首的钱大“砰”的一声将肩上扛着的碗口大木棍砸在那摇摇欲坠的木桌上。
他们兄弟三人正在白窑子香玉姑娘的炕上酣睡。
忽有人来报，有个毛头小子竟敢在他们的地盘上摆摊，三人怒发冲冠，穿上鞋便赶来了。
本来围着想买对联的人见有人闹事，急忙散出数步，以免池鱼之殃。
韩寻雁看着被砸破的一摞对联，心疼至极，抬头冷眼凝视三人，
“几位兄台此举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