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交代
沈韫又在仙人居里待了一会儿，便拿上信件回了正院，字条则是放在了自己腰间的荷包里。
正院中沈母正在和向嬷嬷说话，因为沈韫和向嬷嬷说了凌西之事事关重大，情形到底如何也不能听一人所言，说了的话只会徒增烦扰，沈母如今有孕，心里还是少存事的好。
向嬷嬷觉得沈韫所言有理，便把这部分省略掉了。
听了向嬷嬷转述沈韫处理柳晓芙之事的经过和结果，沈母心中大半都是欢喜，觉得女儿果然是长大了，已经能独当一面，最重要的是，出落得聪明又善良；同时也对柳姑娘的遭遇表示同情，只觉得女子存活于世，实在艰难。
孕中女子敏感多思，心地善良到活像一尊菩萨，说着说着眼眶就开始泛红。
向嬷嬷连忙哄她：“至少这位柳姑娘有了出路不是？咱们沈家蜀地的绣坊，可是收容了不少孤苦无依的女子。”
沈母眼中立刻就有了笑，有些满足道：“那倒是。”
向嬷嬷继续说好听话哄沈母，心里却道，小姐果然聪明，有先见之明，幸好没有把凌西之地现在的惨状说出来，不然她肯定是哄不了夫人的眼泪的。
主仆二人又闲聊了几句，沈韫才翩然而至。
见女儿过来，沈母脸上的笑容更大，见女儿低着头递过来一封信时，什么都没问，仍是笑眯眯的接过。结果手中的信件还没有展开，便说了句：“这信件上好似有桂花的味道？”
沈韵心中安定，“娘现在鼻子可是真灵啊。”
话语停在这，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旁的，比如这信件上面的桂花味道是怎样沾染上去的。
沈母笑着打开信件，看到字迹后笑意更深，和向嬷嬷说：“这孩子们年纪大了，比起父母就总是更愿意和自己的兄妹交心。看，这阿韫一回来，不就有消息了？”
沈靖有了消息，向嬷嬷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高兴之余倒也还能分出些心思思考，这信件是哪里来的？
不似沈母，显然已经陷入了一孕傻三年的境地中。
沈韫眼角余光瞥到了向嬷嬷投过来的带着疑问的视线，果断选择无视。
沈母笑着摇头，又无奈又可笑的样子：“这狗爬字也只有你哥哥才能写的出来”笑容却在看清楚信件上的内容时凝滞在脸上，而后消失。
再抬头时，看向沈韵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疑问。
沈韫讨好她，打着哈哈：“哥哥从来脑子不够灵光，这回做的事却和我想到一处了，也算是心有灵犀也对，到底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您和爹爹都这样聪慧，我也这样聪慧，哥哥当然也不会差了。”
好一顿插科打诨，说话又快，沈母的脑子不可避免地被沈韫牵引住，思路跟着沈韫的引导走。
“你是说这封信件上所说的‘无法言说’，是，不辞而别？”
沈韫眨了眨大眼睛，认下了这个理由。
沈母冷哼一声，看透一切似的，“你哥哥才没有这个花花肠子，我看就是你撺掇的吧。”
沈韫一直在观察着沈母的脸色，见她面色平和，没有生气的意思。
“嘿嘿”笑了一声，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娘您不生气吗？”
沈母想了想，让向嬷嬷去和厨房说一声，午饭时记得上来一道烤乳鸽。
向嬷嬷点头应下，快步出了门。
房门合上，屋里再次只有母女二人。
沈母没说话，而是朝着沈韫伸出了手。
沈韫立刻把手搭了上去，顺势坐在了床边。
“如果今日没有和你的交谈，娘当然会生气，但更多的是害怕。”沈母眼神慈爱，“也是因为和娘说了那些话，你才告诉娘你哥哥的行踪的吧。”
沈韫确实是这么想的，今日和母亲说了许多，母亲再听到哥哥入了军队该不会太过激动。
毕竟母亲身怀有孕，也不能为了沈靖心焦太过。
知晓他行踪，总比以为他失踪了强。
沈母沉思道：“我们不能堵一个人的良心，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之前，我们也不能直接把人往坏处想，但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我会和你爹好好说一下。”
她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冷静，可提起沈靖就又脆弱了起来，“你哥哥过得不开心，我知道，看他如此，我又何尝快乐呢？只是”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哥哥没吃过苦，娘真怕他出点什么事。”
和沈母相握的手用了些力气，沈韫说：“娘，女儿和您一样，也担心哥哥，只是，我们应该把选择的权利交到哥哥的手里，而不是像父亲一样压着他。”
“他心里一直惦念着这件事，您若不让他试试，他一辈子就都在惦念，这样对哥哥，实在是太残忍了。”
生命也好，理想也罢，这样的话题都太过于沉重。
沈韵笑了下，语气轻松：“如今边疆安稳，没仗打，想来哥哥平日里也就是操练时会辛苦些。”
她笑得促狭，“也许哥哥就是因为没有吃过这些苦，以为多容易呢，搞不好就是叶公好龙，被苦累吓到，落荒而逃了也说不定。”
这话就纯粹是在哄人了。
沈母了解自己的儿子，她知道，沈靖绝对不会做逃兵。
事已至此，沈韫说得也有道理，沈母不再多想，实是多思无益。
她一手抚摸着小腹，突然就带了点气，说：“你们两个就是来讨债的，也不知道肚子里这个小的会不会有样学样。”
沈韫不肯吃亏，更不会背锅：“这个小的实在是太小了，他长大的时候哥哥姐姐可都不在府里，如何教养，端看您和爹爹了，才不会有机会学我们！”
“伶牙俐齿！”
很快就到了用午饭的时候，沈韫瞧着桌上果然有了一道烤乳鸽。
烤乳鸽的表皮呈深褐色，却有光泽，皮脆肉嫩，汁水丰沛，沈韫觉得，这道菜明日可以再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