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嬿婉重生,姚黄牡丹
长春宫。
哗啦啦的雨声盖过了春末的蝉鸣。
身着桃粉色繁华刺绣宫装的嘉妃(金钰妍)上下打量跟前坐在榆木圆凳上的大如,懒懒地开口:
“谁人不知姚黄牡丹乃是万花之王,也只有中宫皇后才配用。娴妃姐姐衣服上绣的这花朵,怎么看都像是那姚黄牡丹呢。”
大如看了一眼已然面露不悦的皇后,毫无惶恐之意,微微勾起了嘴角:“这衣裳是昨日内务府差人送到延禧宫的,我看着颜色别致便穿上,并没留意这上头的图案。”
……
嬿婉耳边传来金钰妍和大如的声音,心生疑惑,这是做梦了,梦到生前的种种了?
嬿婉死了,被牵机药折磨了整整九年后,含恨离去。
死后,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一部叫《大如传》的戏里的反派角色。
得知真相后,她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回顾自己的一生,依旧是好恨。
回想自己还是个小宫女的时候,她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想尽办法借了钱,才从芬姑姑那里谋得了一份好差事。她只是想好好做个大宫女,多挣点钱,和凌云彻过好日子,就被女主大如的好姐妹海兰造谣陷害,好差事成了泡影。
她没有后台,没有好娘家,没有底牌,她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改变生活,主角团却不放过她,一开始就认定她是坏女人,欺凌她,针对她。
从十四岁到二十二岁,她都是在被欺凌中度过,哪怕她在进忠公公的帮助下成了妃嫔,在依旧没有得罪他们任何人的情况下,他们还继续针对她,折磨她。
他们一步步把她逼向绝境,她反抗了,反击了,他们笑着说,看吧,他们早就看出来她是坏女人了。
直到身死,她都不明白努力拯救自己于水火的她有什么错。
心中的恨意越来越深,眼前的一切也真实了起来。
是长春宫的陈设布置,耳边雨声阵阵,皇后、大如和金钰妍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她身旁站着的是长春宫的宫女和太监。
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是一双干多了粗活满是厚厚茧子的手,不是后来养尊处优后养出来的纤纤细手,亦不是死前那九年被折磨后伤痕遍布的手。
嬿婉突然打了个激灵,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重生了,回到了自己还是个小宫女的时候。
不远处,皇后富察琅画、娴妃大如、嘉妃金钰妍正坐在一起聊天。
嬿婉不由握紧了双手,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和狂喜。
她重生了,她回来了,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前世死后的她有恨,还有遗憾。
这一世,她定要撕碎欺凌她,一次次把她逼入绝境的“正派团”们伪善的面孔,把前世自己受的苦一五一十还给他们,守护好坚定站在自己身后的进忠、澜翠、春禅……
前世,她到后来终究是对不起他们了,好在,现在她有了弥补的机会。
……
皇后、大如和金钰妍并不知道这边有个小宫女的芯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依旧继续刚才的话题。
金钰妍面露不屑:“既然娴妃姐姐是无心的,那便与皇后娘娘道个歉,回翊坤宫后将它脱下剪了,往后不再穿就是,皇后娘娘宽厚,想必也不会怪罪于你的。”
金钰妍已经给了台阶下,没想到大如还是不为所动,眨着眼睛,嘟起嘴:“皇后娘娘自然不会在意,毕竟花中之王,后宫之主,本在人心。”
嬿婉听到这里不由腹诽,按照大如这说法,谁都可以穿龙袍了,反正大清的掌权者是谁本在人心,纲常规矩都可以不要了。
而且后来大如成为继后,金钰妍穿正红色的时候她怎么不说后宫之主本在人心,还说金钰妍冲撞她?那不是只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
见皇后面露不悦,大如起身朝着皇后行了个礼,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委屈巴巴地开口:“臣妾回去后会将这身衣服脱下,再差人送到长春宫来,但凭皇后娘娘处置。”
皇后眉眼间的不悦愈发明显,面上还保持着平和:“一件衣服罢了,无妨,你跪安吧。”
大如抬眼看了一眼皇后“谢皇后娘娘,那臣妾……”
“哗啦!”嬿婉正听着,突然被从外头冲进来的太监赵一泰撞倒在地。
身体与地板磕碰的疼痛让嬿婉想起赵一泰是个不讲理的,前世这时候赵一泰也撞了她,却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她身上,打了她一顿。
可这一次她明明没有动,怎么还是被赵一泰撞到了呢?
嬿婉知道赵一泰是长春宫得势的太监,在长春宫行事放肆,皇后也不管他,而她不过是花房小小宫女,形势所迫,她只能暂时低头,于是赶忙后退几步先躲过赵一泰的巴掌磕头认错。
“赵公公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知错了!”
“什么动静。”皇后走了过来。
金钰妍跟在皇后身边,看着嬿婉开口:“哪来的蠢丫头,这般没规矩。”
嬿婉拳头握了起来,这一幕,和前世几乎一模一样。
前世她就是在这时候得罪了皇后富察琅画,才被金钰妍带回启祥宫欺凌了整整五年。
而且她还是因为在刚被大如惹恼的皇后面前说了大如的好话,才惹得皇后不高兴的。
这一世,她要保全自己,自然要反其道而行之。
是,她现在就要和大如划清界限甚至撕破脸皮。
前世她不计较以大如为首的主角团对她造谣陷害,一开始对大如百般示好,依旧被大如冷眼相待,大如因为被传言和安吉大师有染而被禁足,她还去为大如求情,大如也从未念及她的好。
大如,从来都是个是非不分,不知感恩的人,还不如就翻了这个脸。
而且她这次是和大如一起来长春宫的,她若是不和大如翻脸撇清关系,皇后也必然不会放过她,大如更不可能会帮她。
嬿婉冲着皇后行了个大礼。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无意冒犯皇后娘娘,奴婢只是时常听闻皇后娘娘素有贤良美名,心中对皇后娘娘仰慕已久,如今见到娴妃娘娘对皇后娘娘如此大不敬,实在是过分至极,心下怨怼,才失了礼,还望皇后娘娘饶了奴婢的无心之失。”
皇后在大如那里憋了一肚子气,嬿婉说的这话她听了倒是受用,也稍稍缓和了她心中的怒火。
金钰妍向来在皇后身边做小伏低,对皇后的脾性情绪琢磨得很透,瞧见了皇后的神色,便冲着嬿婉笑。
“你且先起来吧,你说说,你如何觉得娴妃过分至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