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又是一条财路
采购部办公室。
张扬和侯赛雷坐在办公桌前面的两张方凳，而巩夏米则是坐在里面的靠椅。
她是一个四十左右的女人，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
“你是律师？”巩夏米看着侯赛雷递来的名片。
侯赛雷微笑：“请问你还记得张世钧先生吗？”
“听说过，但不是很熟。”
张扬看了巩夏米一眼：“巩阿姨，当时我爸和奚学贵签订挂靠协议的时候，你是公证人吧？”
“什么公证人？我不清楚的。”
张扬愣了一下。
侯赛雷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影印的协议，放到桌上：“巩主任，你看一下，上面有你的签字和指印。”
巩夏米拿着协议迅速扫了一眼，说道：“我确实没什么印象了，看上面的日期，也有五六年了。”
“巩主任，你仔细回忆一下，这件事对我们很重要。”
“你们别耽误时间了，即便我想起什么了，我也不会出庭作证的，我很忙的。”
“不一定要出庭，你只要写一份书面证词就行了。”
“等我想起来再说吧。”巩夏米将影印的协议还了回去。
张扬和侯赛雷对望一眼，知道奚学贵已经先他们一步给巩夏米做了工作。
就算巩夏米和奚学贵没那么熟，但至少比对张世钧熟。
何况他们都吃着公家饭，又在一个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巩夏米不会选择得罪奚学贵，哪怕得罪得起也不会去得罪。
能当厂长的人，多少有点人脉和背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张世钧就不一样了，现在都被起诉了，以她对国家政策的理解，多半是出不来了。
没有必要为了张世钧，而去得罪奚学贵，没准以后奚学贵她还能用得上，而张世钧是用不上了。
人都是这么现实的，尤其是生意人。
无奈，张扬和侯赛雷只能先行告辞。
“你也别太沮丧小张，他们愿意作证最好，不作证也没事，他们的签名和指纹留在协议上，这一点是跑不了的。”从办公室出来，侯赛雷安慰道。
“侯律师，你说那份协议法院会采信吗？”
侯赛雷想了想，说：“虽然那份协议是撕碎了拼接起来的，但主要信息都在，按理法院是会采信的。除非……”
张扬心里一紧，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奚学贵他有人脉可以打通司法渠道。”
这一点也是让张扬绝望的地方。
两千年没有改变的社会规则，哪怕是在法律面前，有时也不如人脉好使。
二人走下楼梯，忽然楼梯口转出了一个人。
留着鸡公头的发型。
之前在卡拉ok张扬见过，目贼身边的人。
“张扬，我有话对你说。”
“侯律师，你先回吧，我遇到个朋友。”
侯赛雷看了鸡公头一眼，没说什么，提着公文包先走了。
“有事？”
“我们老大找你。”
“目贼人呢？”张扬朝着鸡公头身后看了看。
鸡公头说：“你跟我来就是了。”说着，前面带路。
水泥厂很大，七转八转，来到厂区后面。
那是一间废弃的仓库，堆了很多如山似的水泥袋。
目贼眼神阴鸷的从一个水泥袋堆后面走了出来：“张扬，你去找巩主任了？”
“怎么了？”
“她是我们厂老书记的儿媳妇，你跟她说什么了？”
张扬顿时明白他在担心什么，轻笑一声：“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本来目贼的紧张只在心里，但被张扬点破，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起来，挥了挥手，让鸡公头先在仓库外面等着。
“我问你，老书记的事，你还跟谁说过？”目贼从裤袋里掏出了一支弹簧刀，压低了嗓音逼问。
张扬平静的看着目贼。
这小子想要成为社会大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至少现在，他还不具备大佬的特质。
由于失手将老书记摔成了植物人，这件事一直让他担惊受怕，尤其张扬竟然知道了这件事，让他这几天惶惶不可终日。
“想要杀人灭口？”张扬讥诮的看着目贼，“来，我站着不动，你现在就可以捅死我！”
目贼只想威胁张扬，张扬越怕，他就越安心。
但，张扬不能说是怕吧，简直就是在无视他，同时也无视他手里的刀。
“你以为我不敢捅你？”
“你们厂的老书记现在昏迷不醒，说到底只是你失手造成的，可你这一刀要捅过来，那就是故意杀人。”
张扬料定目贼不敢杀人。
毕竟今天张扬跟着侯赛雷一起过来，大摇大摆，水泥厂很多人都看到了。
但要只是把张扬打一顿，那么激怒了张扬，可能扭头就把他的事给捅出来了。
“行了，捅又不捅，这么拿着刀会不会很尴尬？”
目贼涨红了脸，只能把弹簧刀收起来，转而从口袋掏出了一包烟，给张扬递了一根。
“欸，这态度就对了嘛。”张扬接过香烟。
“还有人知道这件事吗？”
“你觉得没人告诉我，我会知道这件事吗？”
这个说法跟目贼猜测的一样，紧张的问道：“谁？”
“我是不会出卖朋友的。不过你也放心，他既然没举报你，说明现在你是安全的。”
越是这么说，目贼心里就越紧张，就像不知埋在哪个地方的地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踩到，什么时候它会爆炸。
“这些水泥袋都是你们厂的？”
目贼莫名其妙：“这些都是废弃的水泥袋，不能用了。你问这个干嘛？”
“既然是废弃的，怎么不拿去卖？”
“每年过年的时候，会有人来收。”
“一斤多少钱？”
“按照去年的价格，好像六分一斤。”目贼越来越奇怪，盯着张扬，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问起水泥袋。
“这里有多少斤？”
“一整年囤下来的，十几吨总是有的。”
这些水泥袋都是牛皮纸，而且是三层牛皮纸，很厚。
又是一条财路啊！
张扬不动声色的看着目贼：“现在有两条路给你选，一是跟我做朋友，二是跟我当敌人。”
说是两条路，但目贼好像没得选。
他有把柄在张扬手里，就意味着他如果不敢杀了张扬，那就不能得罪他。
即便杀了张扬好像也没用，他背后还有一个人，也知道他的过失。
经常打着水泥厂的名号，在外耀武扬威的目贼，此刻无比的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