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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元沅相抱何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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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琼宫里,华翎被褚元星的半路折返气到青筋暴起:“你可知我为何想要提前带你出去?”

    褚元星知道,但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多谢。”

    华翎无奈地笑出声来:“多谢?看来你还是不长记性。你以为这里为何能安然无恙这么久?四重查了那么久,虽也有些成绩,但也不过小打小闹,我告诉你,你看到的不过就是千里一寸,别那么不知死活。”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抛饵给颜和,弃车保帅?”

    “这是事实。不过也算不得弃车保帅,那些连车都不算。”

    褚元星看着华翎一脸的严肃好像稍不留神,世界就会顷刻覆灭一般。

    空气中满是清润花香,朵朵幽蓝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竟也绽的异常灿烂。褚元星拂过每一片花瓣,细细感受着这冰冷的人情。为何?她也想知道为何,很多为何。只是没有人再如幼时那般,为她开解。

    半晌,褚元星才抬起眼睛看向灭翎:“如此也好。这琼宫地下越是黑暗,本公子就越是要让它通明起来。世间本就如此,若不见血又怎知疼痛。你我相识虽短但也知我秉性和我褚家之风。车也好帅也罢,只要是触到我南曜之根本,本公子必除不留。”

    灭翎不语,神色却在顷刻间转变。但转念一想,或许这就是褚元星,继而一声苦笑:“沈府初见你时,盛气凌人,走到哪里都是那般高高在上。表兄不过说了你一句,你就杀得人家在府外躲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求饶才过。沈府一夜覆灭,也幸得你保我外姓宗族。当时便想这样依靠家世为所欲为的女子必然没什么好下场。那日见你,本也不敢相认。直到你徒手接我鳞鞭,我便确定是你了。”

    “我敬你姑父为人刚正,如我父亲一般。沈家被查与九重阙或多或少也有关系,我也只是尽我所能,你不必放在心上。”

    灭翎颔首道:“嗯,自然。如今世上已无柳华翎,以后就当不认识吧,你想怎么做由你。还是那句话,我不会什么事都帮你,但也不会阻止你。”

    一排排巡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石道上回响,室内,褚元星久久地望着门下忽闪而过的黑色身影,轻声道:“算算时日,飞梭也已经到了。这里面的所有女子我都要带走,只是现在我还有一个顾虑。”

    灭翎目光坚定道:“你放心。地下所埋火线的图纸我会帮你弄到。至于她们肯不肯同你冒险还要看你自己了。”

    褚元星整整衣袖,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应道:“知道了。”

    因为防守严密,巡逻不断,而且这里的人大多已经顺从,除了个别房间,其他人都是可以自由走动的,包括褚元星。

    长长的木质回廊里,褚元星在她人羡慕有带嫉恨的目光里一步一步走着,每一步都如带这前进脚镣。她知道她们病了,从进来的那天起便病得沉重。那是一种屈服,顺从,惧怕糅合而成的心病,治不好了。

    一个稍大一点的隔间里,褚元星躲在一面屏风之后。

    随着“吱呀”一声,一个女子走了进来,手里是每次受苦之后的“慰劳品”。

    “谁?”女子看着隐约的身影,把怀里的东西紧紧抱住惊呼了一声

    褚元星想着这细纱制成的东西也不管什么用。于是急忙跳出来“嘘”了一声。

    “是你?”女子先是是认得褚元星的,看见之后也没什么好气。

    “蓝蕊姐姐,手里拿的是什么?”

    “要你管!“说完又白了褚元星一眼”我拿的东西再好,怎么能好过华翎君的东西。”

    褚元星小嘴一撇,早知道要来这一出:“姐姐不要误会。我也只是利用他罢了。”褚元星将蓝蕊轻轻拽到房间的一角又轻声说道:“我想逃出去。跟他在一起也只是想寻个出路。姐姐难道就不想出去?”

    听到褚元星想逃,蓝蕊先是周身微微一震,随后又镇定了下来:“你?接近华翎君是想逃?呵!我倒是觉得除鱼君更好糊弄,你怎么不去缠他?”

    蓝蕊此话让褚元星一时语塞,稍后急忙解释道:“那胖除鱼君主西北,地位不比华翎,有些大事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岂不浪费时间。”

    见蓝蕊微微颔首,褚元星也轻吁了一口气。

    “那你为何找我?”蓝蕊回过神来再次问道

    “因为你在此时间最久,你比我清楚所有人的处境。她们听你的。”

    蓝蕊眉头一凝,突然大声说道:“你想让所有人陪你一起出逃?你想害死我们吗?”

    一句稍高的音量把褚元星吓得不轻,她急忙拽住蓝蕊的衣袖示意她不要那么大声:“不是陪我。而是给自己的余生争取一个机会,你难道就不想去见自己挂念之人吗?”

    蓝蕊将手中的几串珠宝放置床头的一个锦盒里,里面珍珠翡翠已经装了不少。

    “我没有亲人。在外面也不过风餐露宿,指不定哪天就会死于杂兵之手,不如这里虽然偶有痛苦,但也落得安生。”

    看着她一脸落寞,褚元星属有不忍。但还是说道:“若真是如此,你积攒这些有做何用?你真以为等你死后他们会将这锦盒与你埋在一起同你陪葬吗?”

    只见她双手一颤,似是埋藏多年的忍耐又被残忍的挖了出来:“住口!想出去又怎么样?曾经不是没人逃过?终了都是尸体。你可知那些尸体在哪儿?就在我们脚下。她们血淋淋地躺在那里,那就是下场!”

    褚元星眼含清泪直直地看着她,那眼睛里流下来的仿佛不是泪,是无可奈何的酸楚,是椎心泣血的控诉。

    心似万条荆棘捆绑,慢慢勒紧。痛在高高在上的不作为,痛在恶鬼地域下的投喂。褚元星抓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无助的颤抖:“信我。如今的南曜已经变了。”

    只见她将手抽出,抹去泪水:“变了?五年了,这里可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屋子,还是这黑暗,还是这令人作呕的味道。”

    蓝蕊说完起身冲着外面大声喊道:“快来人啊——”

    褚元星被带走的时候她是笑着的。褚元星看到了那笑里藏着的是什么,她没有挣扎,只是被带了出去。

    窄小的房间里褚元星将一只白色小鼠放在手心里:“鬼精灵,总归是我太过没用,你来得太早了。回去吧!”

    小鼠似是听懂了她的话,将身子出溜一团,用细长的尾巴将自己围起竟安安静静的在褚元星的手心里睡起觉来。

    褚元星屈起手指在它的背上轻轻点了两下:“听话!”

    小鼠翻开眼皮,黑若曜石般的眼珠里映着褚元星微微带笑的娇俏的模样。它撒开小爪子在褚元星的手心里挠了挠,那有点疼又痒痒的感觉让她笑出声来:“鬼精灵,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我答应你我很快就回去了。听话,乖,去找飞梭吧!”

    褚元星将手放到地上,那小鼠跑到门口似是还不放心又回头看了看,随后飞快的钻了出去。

    鬼精灵爬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小黑鼠,它抖抖背上的红色竹筒“吱吱”地叫了两声。

    等在外面的飞梭看到那一团雪白出来的那样快瞬间感觉情况不妙。于是将竹筒打开只见一个通白色的滚珠从里面掉了出来。

    “白色的,褚元星她还没准备好。”

    颜和看看了那颗明晃晃的小珠子,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违逆她的命令:“她有顾及那便再等一天。到时候无论如何都要围剿,若上面追究,所有罪责我颜和担着。”

    飞梭冲着李璟疏努努嘴:“就你大慈大悲,这是要把咱们殿下置于何地!”

    颜和明白飞梭用意,只是事关重大,就怕到时候皇室肯放手,受害的百姓也不答应。

    就在此时,李璟沅已经独自行动,凭着脑海中对的影像,轻车熟路的就绕到了一条专供物资运送而凿开的石洞。洞内较宽,下有明显车轮轧过的痕迹,墙面垂直绘有四时山水,顶呈半圆形,悬有明灯。灯三步一盏,固一片通明。

    沿洞走去,李璟沅发现洞中多水气,墙体下方也生着不少莹绿色的苔藓和翠色的株草。这场景跟自己初次进来时走过的石阶小路如出一辙,如此一想八成也快到了。

    此时,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从前方拐弯处传来,看着这毫无躲藏之处的岩洞,李璟沅靠着墙慢慢蹲下,撇着嘴角差点哭出来:“若是现下挖个洞藏起来怕是也赶不及了吧!”

    声音一转,木轮已在眼前,推车的四个黑面佣兵看到有人立刻警惕起来,只见李璟沅眼色湿润,一脸可怜道:“两位哥哥,这是哪里啊?我从那个圆形大堂出来之后就找不到路了,我想出去。”

    黑面佣兵一看猜想定是谁家人傻钱多的公子少爷,立刻放下兵器,抱拳行礼:“时辰还未到,公子应该还没玩尽兴,不如让属下护送您回去吧!”

    李璟沅心头一喜,转而又十分为难道:“既然如此,那也只好这样了。烦劳你们还带我回去吧!这里的路可太复杂了。”

    经过一通装疯卖傻,李璟沅便在两个黑面佣兵的护送下,穿过两个高空悬廊,下了三处圆角飞云台,才到那个他十分熟悉亦如鸟笼一般的囚室。

    因为是偷偷潜入,他不得不避开一些熟悉的面孔,临近大门,李璟沅突然止步:“二位便送到这里吧,太多人进去怕会扰了大家。”

    佣兵道:“是!”

    佣兵走后,李璟沅并未进去而是径直转至后方的白色石拱门里。对于这次搜寻地上的鹅绒毯也起了不少作用,只是搜了不少房间,始终没有见到一个人。

    最后李璟沅终于寻到那个他们相对一夜的宫殿,木质花台之上那奶白色的石柱上仿佛还留有她的温度,不过几日竟也撑不过吗?

    大门缓缓关起,“轰隆”的摩擦声让李璟沅闪身藏进一旁的角落里。

    “出来吧!不必躲藏。”

    听到那个声音李璟沅心里一阵嘀咕,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察觉到自己。

    华翎将手里佩剑放到桌上悠然的到了一杯茶水:“她不在这里,不用浪费时间了。”

    李璟沅知道自己是真的暴露了:“你很厉害,居然早就知道我这里?”

    “并非是我厉害,而是早有安排。你以为这四合宫里多一个人他们会傻到不去调查就把你带回去?”

    李璟沅似笑非笑,小声说道:“嘿嘿,那我还真是够傻的。”

    华翎拍拍桌子示意李璟沅坐下说话,之后便将几日发生的一切告诉他:“我不管你是谁,能将她带出去就好。而且是越快越好。”

    李璟沅神情严肃,她不相信面前这个男人只是简单的想帮他:“为什么?”

    华翎道:“这里被发现上面不会不知道,所以不仅你们在行动,他们也在部署。”

    北苍上将余烈是逆逻旧部,被杀或许就是一个警告,虽然已经猜出一个大概,但是李璟沅还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你所说的他们是谁?”

    华翎抬起眼睛细细地看着面前这个年纪不大却显城府的李璟沅:“我只想帮褚元星,其他的你们自己查。你现在可以走了,门外有我的人,跟着他你就能看到褚元星。”

    见华翎是铁了心的不想松口,李璟沅才起身出去,门外的人见他出来,转身就走,不快不慢勉强能让他跟上。

    他们走的是条盘旋而下的高栏石阶,从上至下宛若天宫云梯。李璟沅不禁感叹究竟是怎样的雄天霸主才能创建出如此恢弘庞大私人宫殿。

    下了阶梯,是空无一物的花石大厅,厅内石纹斑斓有色,无点墨而着重彩,无雕琢而绝艳,四方墙上各有一扇精致的紫色盘藤木门,引路的人见李璟沅人以在大厅之内,看了一眼正前方,便头也不回的朝来路返了回去。

    李璟沅也立刻明白,八成是到了地方了。出了正门眼前场景亦或会成为他毕生难忘的记忆,迷蒙的空间里白锻轻舞,零落的光影印在无数的宫阁之上,所有宫阁错落有致泾渭分明。李璟沅细细看去,每天路上都有来回巡视的白面佣兵,若想进去实属不易,更别说是在里面找一个人了。

    看着这密密麻麻李璟沅一阵眼晕,于是便顾不得许多从观测台的后方轻身跳了下去。约么守了一个时辰,才逮到一个机会。只听一声闷哼,一个佣兵倒在他的面前。换装出来之后,整个人有了一种无所畏惧的舒适感。而那一身白色软甲衬着他的身姿愈发挺拔,即使戴着面具也给人一种玉树临风之感。

    换号已复制后,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只能跟着队伍不停的来回走动,白色高筒军靴在每一个房间前走过,李璟沅透过门缝向里面瞧去,始终没有看到他想见的褚元星。

    不知是第几次,佣兵都会把褚元星从别人的房间里领出来,他们一度觉得她得了失心疯,便不同她一般见识,只是一次一次地扔回去,然后再加把锁罢了。

    回了房间,褚元星忍不住在自己头上敲了一下:“就差一点,可惜了。”

    突然一个身影从床边的幔帐中闪了出来,李璟沅一手环住褚元星的腰身,将她紧紧抱住,另一只反手捂住她的半张脸。目光相对的一瞬褚元星的眼中微微泛光。

    “别怕,是我。”李璟沅的声音很好听,越是这样不敢出声的环境越显那缕难以拨起的温柔,他慢慢放手,看着几天不见就变得那样狼狈的女子,突然心生一阵自责。

    光影交错的房间里二人对视良久,李璟沅自恃十四岁便随开始随军出战阵前挑过千军万马,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但如今对面只有一人却已经让他有了一丝手足无措。

    良久,李璟沅突然把手一松,二人只见的距离也拉开了一些。

    褚元星摸摸自己的脸:“我看起来”

    “很好看。”李璟沅急忙抢着回答道,随后又恢复到以往那般轻佻模样,他勾起唇角将眉头一挑:“想我了吗?”

    悠悠烛火在桌台上摇曳不止,而面前的男子却也像烛火一样,让褚元星的心亮了不少也暖了不少

    她毫不否认地轻点了一下头:“谢谢你愿意帮我。”

    看到褚元星点头,李璟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男人最为迷人的垂眸浅笑,但听到“谢”字的时候,那张绝美又渐渐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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