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不冷，挺好的。
南客没开口，瞄了一眼许南生，见他仍然闭着眼睛，似乎并没有听见胖男人的话，便也装作没有听见，脸上带着职业假笑，心里暗自祷告，最好是谁都看不见她崔南客。
事实却是恰恰相反，那一直窝在沙发里安安静静不知道在干嘛的花鞋男突然双腿一噔，坐直了起来，随后又看了看南客，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笑眯眯地看向南客，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南客想假装没有看到，但是，显然是行不通了。
瘦男人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开了口：“来，妹妹，坐这来，哥哥陪你。”
南客：“”
许南生仍然无动于衷地闭目养神。
也罢，总不能指望着以后所有的日子，许南生都会在吧。
南客起身，胖男人在旁边催促：“快去啊！南哥，别说我说你们噢，你们金煌这姑娘越来越不行了啊，特妈脑袋跟木头做的一样，没点眼力劲儿。”
一句话，算是提醒了南客。
自己什么身份？吃的是哪口饭？有矫情的资本吗？
南客起身朝花鞋男走了过去，看也没再看许南生一眼，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沙发边缘上，让自己的身子不往沙发里面陷，挨着花鞋男坐了下来。
花鞋男人对她的选择，似乎很满意，那张干瘦的脸又扬起了慈善的笑容，看南客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含义。
只是，南客被他这样看着，心里仍然是无端地发毛，总觉得花鞋男的这张脸怎么看都像是套了一张面具在笑，下一刻他就会揭下自己的面具，朝着自己露出血盆大口。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有些莫明其妙，但是又往往意外地准，在这方面南客向来小心，对待花鞋男的态度也是恭敬有礼。不过这里是ktv，不是唱歌就是喝酒，若两样都不占，反倒显得不正常了。
南客起身倒了一杯酒，双手端着递到了花鞋男的手里。
花鞋男接过了酒，顺带温和地在南客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一下，也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语调温和地安抚道：“别紧张，放轻松，来这里就是要学会享受。”
他大概是看出来了，南客只是表面淡定。
她来这里是上班赚钱的，南客笑了笑，没有吭声。
他说：“别怕，我们都是好人。”
好人。
南客装作信了的样子，一旁的笑笑倒是没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
男人的鬼话都是说来就来。
胖男人伸手搭在了笑笑的肩膀上，俯身在她的肩头，喘着粗气问：“笑什么啊，我们十二少说他是好人，你不信啊？”
南客这才知道花鞋男叫十二少，南客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张国荣跟梅艳芳曾拍过一部叫《胭脂扣》的电影，里面的男主就叫十二少。
里面的十二少是风华绝代的哥哥出演的。
南客忍不住看向了角落里的许南生，若以相貌来相提并论，他倒是能够上一够。再看身旁的十二少，心里也只剩感叹，这个名字算是被糟蹋了吗？
那边，笑笑自觉失态，举了酒杯道歉：“信，当然信，十二少说是好人就是好人。”
“嗯，还是我们家笑笑懂事，乖，真乖~”胖男人搂着笑笑亲了几口，从他的神态来看，应该是已经被笑笑灌了不少酒了，带了几分醉意，不仅仅是动作，甚至于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有些笨拙。
十二少的心情看起来也不错，喝完了南客递过来的酒，南客动作麻利地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十二少连连罢手拒绝道：“不喝了，不喝了，休战啊，休战。”
他嚷：“你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轻轻的，酒倒是挺能喝啊。”
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南客突然挑眉笑着回应了一句：“不小了，今年都23了。”
她随口扯了个年龄。
“23？”十二少似不信，盯着崔南客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说你是个高中生也有人信。”
“十二真会说笑。”
“我说的是实话。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露露。”
那边，一直闭目养神，淡定得宛若千年神龟的许南生，似被呛了一下，突然咳嗽了起来。
“露露，我就特别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十二少伸手去拉崔南客的手。
“我不信。”南客巧笑着拍掉了他的手。
南客觉得自己像是被打开了任督二脉，几乎无师自通故作老练地跟客人调笑了起来，话里真真假假，她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不自觉地看了许南生一眼。
许南生咳嗽停了后，又在闭目养神了。
十二少似乎也确实吃这一套，心情十分愉悦，兴奋得脸都有些红了。
南客一边跟他调笑着，一边不动声地躲着十二少的揩油，有一两次没有躲过，让人碰了下手背，心里泛起了一阵恶心，还得极力地克制住，不露出丝毫的破绽。
许南生那边，却是十分安静，在南客自以为热火朝天的聊天声中，他似乎是睡着了。
睡着了。
他睡得着。
果然，他是不在意的。
南客有些气馁，垂下了眉眼，把自己眼底的情绪尽数掩藏在了黑暗之中。其间，十二少说了一声什么，她没有听清楚，便干脆装作没有听到，没有回应。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十二少问：“不爱说话。”
所以，她刚才装作兴奋地跟他聊天，其实是
南客确实有些意兴寥寥。
“倒也不是不爱说话，只是”南客想了想，诚实答道：“没什么想说的。”
就只是突然不想说话而已。
“噢！”十二少应了一声，起身倒了一杯酒，端给了南客：“那~喝酒吧！”
不聊天，喝酒总可以吧。
南客：“你不是说要休战吗？”
“可是，我见你心情不太好。”十二少突然凑近了她的耳边，轻声道：“是因为他吗？”
说完，他抬眼去看许南生，南客也跟着看，只是，在她侧过头看向许南生的瞬间，一直双手交叠放在了后脑勺，闭目养神的许南生突然睁开眼，一双星辉般闪烁的美目，毫无掩饰地朝她看了过来。
目光交汇。
谁也没有躲闪。
屋里的旋转气氛灯，光束恰如其分地打在了许南生的脸上，那双眼睛长得真是勾魂摄魄的好看。良久，许南生微颔了一下首，嘴角扬起，眼里意味也逐渐变了。
像是妥协。
南客迅速地移开了目光，装作什么也看不出来，笑道：“没有。”
“你喜欢他？”十二少显然没信她的话，问。
看得出来，他对最初南客走到了许南生身边，是有些介意的。
崔南客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眼底里已是一片清明，迅速地摇了摇头：“长得好看而已，有什么用。”
声音不大不小，只要许南生不是真地睡着了，就肯定能听得见。
她就是故意的。
“哈哈~”十二少似乎很满意这个答复，笑得十分开怀。
笑了一会儿，带着几分玩笑说：“你不喜欢他了，喜欢我可不可以？”
呃。
崔南客觉得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一道送命题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概是南客不知道如何回答的表现过于地真实，十二少倒是率先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原本说话还好，只是一笑起来就显得特别地放肆尖锐，像个公公。
还是当权的那种。
南客从心底里有些发怵。
十二少笑着笑着，一只手就搭在南客的肩膀上：“我长得虽然没有他好看，但是，钱未必比他少，喜欢我，你也不亏。”
南客：“”
十二少的手搭上了，就没有想要收回去的意思，南客只觉得全身都不舒服了起来，这种不舒服跟刚才许南生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不舒服还不一样，那会是僵身僵硬，有不适，但不厌恶。
现在，她很清楚，自己的感觉是厌恶。
她厌恶这种并不熟的男人，跟自己身体有丝毫接触的感受。
南客求助地看向了笑笑，笑笑正忙着跟胖男人昵喃细语，似乎也无暇顾及自己，慌乱之间，目光瞥向了许南生。
许南显然是看到了这一切，可是，他却像个没事的人一样，仿佛没有看到她一般，漫不经心地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晃荡着酒杯玩，明显没有要给自己解围的意思。
只能靠自己了。
“我们还是喝酒吧，我给你倒酒。”南客借着起身倒酒的时机，挣脱开了十二少的手。
倒了酒递了过来后，十二少却不接，一双小眼闪着光问她：“我喝了酒有什么好处？”
南客：“客人喝酒越多，我们应该可以拿点提成和小费吧。”
南客的回答，显然有些出人所料，“扑哧”一声，旁边的胖男人一口酒喷了出来，看了看南客，又看了看笑笑，问：“所以，你今晚一直灌我酒？”
笑笑伸手捂眼，尴尬着一张脸，还得陪着笑，嘴角都僵了。
“哈哈~”那边，十二少终于接过了崔南客递过来的酒，连连点头：“好，喝酒，我喝。”
他喝了一口又递到了崔南客的嘴边：“来，我们俩一起喝。”
“我~喝自己的。”南客举了举自己手里的酒杯。
“哎，喝自己的有什么意思。”十二少拿掉了她手里的酒杯，放在了一边，把自己的酒杯送到南客嘴边。
崔南客愣了愣，这是把自己给套进去了吗？跟一个陌生的老男人同喝一杯酒，她全身的每个毛细胞都写满了抵抗。
“怎么啊？不喜欢这样？”十二少问。
南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唯独嘴唇紧闭，不肯松口，也算是硬刚了。
“笑笑，你来教教她怎么陪男人喝酒？”说话的人，却是许南生。
笑笑闻言，站了起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吞吞地喝了一口，刚要喝第二口，手里的酒杯被胖男人抢了过去，猛地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然后一把扯过了笑笑，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朝着她的嘴亲了下去。
红艳的酒液，来不及咽下，顺着笑笑的嘴角流了出来。
妖艳，奢糜。
这才是夜场喝酒的正确打开方式。
“轮到你了。”十二少前一刻还笑眯眯地说道，后一刻声音突然就沉了下来，厉声喝道：“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