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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闷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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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门开在蓬莱岛广济草庭的空地上。

    正在烹茶的葉广白见怪不怪地瞥扫一眼,拿起一只茶盏斟好了茶,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你是长了狗鼻子么?隔那么远也能闻见。”

    往常他调侃君不易,对方总会笑着回一句:“切莫煮久了,会苦。”

    今日却是稀奇,半晌没听到动静。

    “怎么还不过来,你干嘛呢?”葉广白搁下手里的茶壶,转头往阵门的方向看去,却见君不易怀里靠着一个人。

    这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葉广白两眼放光,撩起袍摆就要往君不易那边跑,却被对方嫌弃了。

    “谁啊?这么小心翼翼的。”葉广白嘟囔着,放下腿,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他一眼认出君不易怀里的人。

    好奇变成了惊奇!

    “稀客啊!”

    葉广白饶有兴致地冲君不易挤眉弄眼:“什么情况?”

    君不易轻声说:“中了哭魂草的毒。”

    “中毒了?”葉广白快速扫了一眼云照的面色,对君不易道,“只是睡过去了。此处不方便,你先把人抱进去。”

    “嗯。”君不易把云照安置在他的专属客房里,担心她会着凉,还特意盖了薄被。

    葉广白拎着药箱进了屋,刚说给人诊脉,低头一看。好家伙!别说胳膊了,连肩膀都掖进被子底下了。

    “你给她捂那么严实作甚?快揭开。”

    君不易恍若未闻,轻轻地揭起一点被子,露出小截手腕,还不忘提醒葉广白:“别吵醒她。”

    葉广白的白眼快翻上天了,他把君不易拽起来推到一边去,然后自己坐在他方才的位置。

    手指搭上去才发现云照腕上戴着倾心铃。葉广白做了个“有进步”的表情,专心诊断。

    片刻后,葉广白朝君不易使眼色,示意他出去再说。

    二人出了屋,君不易掩好房门,径直走到廊下才开口:“如何?”

    葉广白朝院子里浇水的弟子兆丰念比个手势。兆丰念会意,点点头往草庭方向走去。

    “先坐会儿。”

    将人引至小亭子里,葉广白背倚着栏杆,呵呵笑着打量君不易。

    君不易受不了他不正经的目光,转开了脸,道:“想问什么就问。”

    葉广白立即凑过去,好奇道:“你这么无趣的一个人,没想到也会耍手段了?快说说,怎么骗的人家?”

    “从未骗过。是她自愿的。”

    “嘁,瞧你得意的样儿。也就仗着她记忆错乱罢了。”

    君不易暼他一眼,淡淡道:“拂瑶仙子什么都记得,也未见得有用。”

    葉广白被他挤兑得“嘶”了声,说:“人间游历这么有趣么?连一棍子打不出屁的人嘴皮子都利索不少。”

    闻言,君不易直接懒得搭腔了。

    这时,兆丰念端着葉广白先前烹好的茶摆到桌案上,而后朝二人行礼。

    他方唤出一个“东”字,葉广白竖掌打断,桃花眼斜觑君不易,对兆丰念说:“为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凡界玄机宗掌门大弟子君不易,记下了吗?”

    兆丰念为人憨厚老实,心如其貌。闻师尊言,虽有疑惑,但还是谨遵师命,回道:“徒儿记下了。”

    “乖。等为师忙过这阵子就带你去云麓天看瑞雪。”

    “谢师尊,谢东……仙君。”

    “行了,你去忙吧。”

    忽悠走了徒弟,葉广白捡回先前的话题:“喂,你真不打算传授我两招?”

    君不易自斟自饮,悠悠道:“此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没意思。”

    “那就说点有意思的事情。”

    “哦。”葉广白在浪荡公子和医仙两个身份间切换自如,“哭魂草的毒雾侵入不深,易解。至于旧疾么……你也知道,光凭那些药只能起到延缓发作,并不能根治。”

    同样的话君不易听了不下八次,他静默片刻,问:“那上次予你的东西可查出来路?”

    “太复杂了,至今没有头绪。”葉广白试探道,“若能从云照的神识海入手……”

    话音未落,君不易骤然抬眼,目光幽沉。

    “我只是提个建议,你别生气嘛。”葉广白下意识往后靠去,吞了吞唾沫,“我再想想办法啊。”

    “……”君不易将装有哭魂草的罐子放到桌上,“除了云照,还有两名村妇也中了毒。”

    “嗯?村妇中毒与你有什么关系?”葉广白联想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免担忧道,“你不会又插手了吧?人间自有其规律次序,生老病死、赏或罚都是早就定好了的。再者你和云照不一样,有些事她能做你却不能。”

    君不易沉吟不语,片刻后说:“我心中有数。”懒得再与他多废话,起身往客房走去。

    云照这一觉睡得有点久。她睁开眼又看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若非君不易在旁边,她又该怀疑自己是长梦未醒了。

    “醒了。”君不易听到动静,放下手中书卷,斟了茶,起身递给她,“润润喉。”

    三番两次在他面前丢人,脸皮似乎也跟着厚了。云照不再同前次一样窘迫,伸手接过茶盏小酌一口,问道:“此处是蓬莱岛吗?”

    “嗯。”

    “那我这是毒发了还是旧疾发作了?”

    “都不是。你只是太累了,睡了一觉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云照稍微宽了心。她趁饮茶的间隙打量四周围,又通过君不易的神情判断,医仙应当在她睡过去时来诊断过了。

    也不知结果是好是坏。

    总是错失良机的云照忍不住叹了口气。

    尽管她把声量压到低不可闻,敏锐的君不易还是听到了。

    他问:“为何叹气?”

    云照觉得没脸回答。她旧疾发作人家送来了药;她要见医仙人家不辞辛苦载着来了,奈何自己不争气,总在关键时刻人事不省。

    如今怎么好再提见医仙。

    “怎么不说话了?让我猜猜,是因为没见到葉广白而不开心么?”

    君不易总能未卜先知摸清她内心的想法。云照思忖着:反正人情欠了那么多,也瞒不过他,不妨大方承认。

    “是啊,我都到蓬莱岛了,若是连医仙的面也没见着就回去了,岂不遗憾。”

    君不易闻言赞同地点了下头:“确实。”

    “所以我……”

    “所以你?”

    “我——”想请你帮个忙,这句话到了嘴边,被云照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只因她看到君不易一闪而逝微妙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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