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我要跟着你
清晨，上宁秋雨绵绵，整座楼城犹如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隐约透露着莫名的压抑。
彰华负手立于窗前，遥看这漫天秋色，心下却是无比惆怅，脑海中不时晃过一张清丽如莲的容颜，以前在没有遇到她时，他上战场总是了无牵挂，以命相博，而今有了她，他竟觉得处处受限，无论在朝堂与人勾心斗角，亦或是在战场与敌军兵戎相见，他总要顾虑到自己的安危，万一自己出了事，她孤身一人在南翎，谁能护得了她？以前，他不在意皇位，权势，如今，他要为了她，挣下一份锦绣前程，打下一片繁华江山。
他从怀中掏出一条丝帕，上面绣着的朵朵红莲，映入他深沉的眼眸，这是她唯一留在他身上的东西，他一直贴身带着。
窗外风袅袅，雨潇潇，叶飘飘，殿中人的心却如碧浪斜飞般腾腾，秋光横波般摇摇，他不断回想着白滢拿着这条丝帕，为他贴心擦拭汗珠的模样。
这时，石濑的脚步声将彰华从深思中抽回，他迅速将丝帕藏回怀中，来到书房的桌前坐下，“可查到了？”
石濑气喘吁吁，并不断用袖口拭擦脸上交织的雨水与汗珠，“禀王爷，暗探方才来报，说是在东隅，发现一处药馆，名唤‘草芳斋’，形迹可疑，多日来不断有他国暗使与各国商贾出没。经暗探一跟踪，草芳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鸠浅。”
窗动晨光，屋染霁色，然而彰华的目光却阴暗得可怕，“本王寻了他多日，原本以为他已经逃走，不料竟还躲在上宁。眼下与东黎大战在即，他却在城中搞这种偷鸡摸狗之事，殊不知，是不是要与旁人来个里应外合。”
石濑不解地挠挠头，“这——应该不会吧，鸠浅不是楚王的人么，他这么做，岂不是在背着楚王搞鬼，楚王又岂能容他？”
彰华看他一眼，冷笑道：“鸠浅一向恃才自傲，他与本王一般，绝不肯任人掌控。他会留在彰赫身边，只不过是因之前觉得他有利可图。可时间一长，他会发现彰赫并非可投靠的良辈，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他非池中鱼，岂肯留在彰赫身边任他摆布。本王估计，他已经在联络他国臣工，给自己找退路了。”
石濑微微皱眉，“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彰华目光如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一不做二不休，你赶紧带人去歼灭他的老巢，另外，鸠浅身份可疑，已发现他与他身边的人，当场将他格杀，不必请示本王。”
石濑虽跟随彰华多年，听到“当场将他格杀”几字，心头不免有些寒意，不过这只是瞬间的反应，王爷一向杀伐果断，像鸠浅这样的敌人与对手，他要么不动，要么直接搞死，这一向符合王爷的作风。
彰华淡淡一笑，“与他国朝臣私下联络通信，本就是重罪；敢觊觎本王的女人，乃是死罪。鸠浅，是你先图谋不轨在先，别怪我不择手段在后。阿濑，通知王府的暗卫，今晚，本王要让鸠浅葬身火海，死于焚刑之下。”
石濑面容坚硬，“喏。”缓步退下。
彰华忽然右袖一拂，喝道：“回来。”
石濑止住脚步，回头听候彰华的吩咐，“你跟弟兄们要小心行事，别叫旁人知晓，另外，此事若传到她的耳中，你就不必在本王身边待了。”
石濑出了一身冷汗，“王爷放心，属下会做得不留痕迹。”他自小就跟着彰华，彰华从未将他当成奴才一样看待，并教会他很多事情，若让他离开彰华的身边，他真不知怎么办才好。彰华的意思他晓得，他是怕白滢知道，白滢生性纯真善良，届时只怕会受她一顿责备。
相府，白滢自打昨晚听到彰华要出征的消息，心中便久久不得安宁。若不是被高文晏拦着，她只怕又要冲回王府找他。她在正厅与高文晏辩解着，终是没有结果，哥哥始终拦着，并说道：“这是听从王爷的吩咐，没有他的允许，你不可随意出府寻他。”
她索性回到房间，开始收拾包裹，既然他不愿让她跟过去，那她就跟着他。
彰华这日忙得脚不沾地，辰时才和石濑商议好暗杀鸠浅的策略，他仍旧惦记石濑的行动，石濑接过他刑宫中兵器库中拿来的强弩，调试了一番，与彰华步入院中。他将一根竹箭搭上强弩，劲弦作响，竹箭在空中一闪，“扑”的一声，射碎了前方数十步摆好的瓷瓶，彰华大喜，忍不住与石濑手掌互击，又接过强弩，自己尝试数回，冷笑道：“鸠浅，本王今晚要叫你一箭穿心，有了这强弩与火苗，不愁杀不了你。”
直到巳时，雨霁后的阳光十分亮眼，他才赶到相府。
两日后就要动身，此刻，他十分惦记藏在相府的人儿。高文晏知他来意，引领着他步步来到白滢的房间，梓吟在里面步出，轻轻掩上房门，过来向彰华拂了一礼，彰华望了望屋子，“她在做甚？”
“小姐一直在收拾衣物，想要随王爷出征。奴婢也劝过了，可她就是不听。”
彰华挥挥手，梓吟与高文晏离去。彰华将手搭在门槛上，门阀未栓，轻轻作响，他的脚步迈了进去。
白滢猛然回头，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彰华敞开双臂，白滢忍不住地扑进他的怀中。
彰华将下巴抵在她的秀发上，心中暗叹一声，和声道：“滢滢，我两日后便要走了。”
“我知道。”
“可你这是为何？”
白滢微微推开彰华，扬起下巴，望着他款款道：“我要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