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他这辈子，怕是只能如此了
彰华此话说得郑重而又含糊，然高文晏岂会听不明白。
他指的不仅是一个上司对下属的交代，而是两人共同的牵挂——白滢，他不但要照看好她，但也要同她保持距离，那是他彰华的女人。他这么放心，是对他的信任。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石濑在彰华身后站定，“王爷，有战事。”
极快，彰华转身，石濑立即迎上来道，“东黎将领韩玥，蒙坚，于昨日分为左右两军，攻打我南翎，数日之间，已将南翎边境占领，陆吾节节败退，目前守在幽丘一城。”
彰华大惊，他一边骑上侍卫带上来的马，一边盯着高文晏道：“滢滢就拜托你了。”
突然目光一紧，朝马车看去，原是白滢听到车外的动静，掀起车帘，彰华来不及多思，朝她看了看，目光柔和下来，“去把梓吟调到相府伺候。”
石濑也朝马车看去，瞬间明白王爷的心思，王爷出征在即，默娘又了无踪迹，白滢身边若无个靠谱的侍婢，王爷不放心。
一番熟思之后，石濑郑重道：“喏。”
彰华狠下心不去看她，抽着马鞭朝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白滢摇头叹气，方才他们的谈话，她都听见了，他有要事，她不能耽误了他。
皇宫丹心阁，灯火通明，几位大臣早已候在殿中。
彰怀看过快马战报，然后让苏明拿给众臣一一过目。东黎出兵六百乘，每辆战车有三人战兵，步兵有两万人，分为左右两队，连日双管齐下地攻打，抢夺南翎边境后已趁势占据楚城，作为东黎进攻南翎的第一个据点。而眼下陆吾退到幽丘一带，与楚城隔江相望。
彰怀看向众人，令他们说出各自看法。高正松与彰逸要求出兵援助，与东黎一战到底，“皇上，幽丘乃进入我南翎国土的必经之路，不可舍弃，东黎此番来势汹汹，趁我们刚从北齐战役中逐步恢复之际，趁虚而入，势如破竹，眼下必须与之抗战到底，夺回楚城边境。”
彰赫却言道，“然，如今南翎才实施新政不久，国人人心动荡，此番贸然出兵，恐怕不妥。”
彰逸不赞同，“新政固然刚刚实施，然而国人因此受益，定会支持，眼下正是出兵时机，一鼓作气将东黎赶出南翎国境。此番陆将军来信请求支援，说明幽丘立足不稳，须立即发兵，夺回楚城。”
彰赫冷哼道：“眼下东黎已歇兵，发兵不急于一时半会。楚城地势险峻，且东黎军队不熟水路，不用大惊小怪。我倒是觉得，可派人出面谈何，给东黎点甜头，叫他们知趣而退为妙。”
彰逸道：“楚王说得轻巧，韩玥与蒙坚岂会贪图这点蝇头小利，况且，东方青的胃口大得很，他志在南翎，若我等此刻放下身段求和，岂不叫他以为，我南翎胆怯懦弱，朝中无人，须得向他委曲求全。此战不得不打，请皇上定夺。”
“宁王此言，深得我心。”彰怀看向几人的身后，不知何时，彰华已来到担心阁的殿中。
彰怀问道：“燕王，你如何看待？”
彰华沉思片刻，“儿臣以为，此番出兵势在必行。”
彰赫瞪他一眼，彰华又道：“东黎皇帝看似小试牛刀，占领楚城，然其中利害关系已昭然若揭，若南翎此刻求和，岂不叫他得寸进尺，有时，你礼让别人，别人却未必觉得你是尊重，反而觉得你好拿捏。因此，儿臣愿再次领兵出征，将东黎军队赶出楚城，夺回边境要地。”
赵绅与彰赫对视一眼，附和道：“道燕王赤诚之心，固然可嘉。众所周知，燕王因北齐一战，名扬天下。可那是因白佶玩火自焚，不务正业所致。可王爷如今要面对的，是身经百战的蒙坚，与骁勇善战的东黎新贵韩玥，莫要将上回的侥幸当成自己的本事呀燕王。”
彰赫一阵冷笑道：“赵大人所言极是，靠运气积攒起来的军功是会靠实力输回去的，三弟，莫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彰逸见状，忍不住替彰华辩解，道：“楚王此言差矣，燕王自打十七岁就开始领兵，作战经验丰富，此番还未出兵，就与赵大人一起出言相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位是见不得旁人的果敢承担。”
彰怀打断道：“好了，都别争了。燕王，此番领兵，你有几分把握。若是打了败仗，你又能承担起这份后果吗？”
彰华沉吟片刻，目光炽烈，气场犹如无形的水浪，随着目光蒸腾而跃，化为贯日长虹，照丹心阁的上空，他的声音，清越而又响亮，“这世间，没有绝对的胜仗，更没有十足的把握，儿臣不敢将话说得天花乱坠。然，儿臣愿与南翎共进退，同生死，只要儿臣在的一天，定要保南翎内政清明，外围无忧。”
彰怀闻言，点头道：“很好，此番你若能将东黎击退，朕便将尚方宝剑嘉奖与你。”
彰华面不改色，“多谢父皇。”
彰赫握紧拳头，目光阴狠。
白滢与高文晏一回到相府，顾不得回房歇息，高正松进宫议事，想来是与东黎战况有关，她在大厅坐着，要听到那人的消息。
直至凌晨，高正松还未回府。白滢望着大门，面色焦虑，高文晏在旁看着，心有不忍，“滢儿，你先回房歇息，一有王爷的消息，我立马去通知你。”
白滢摇头，断然道：“我要在这里等着，也不知彰华什么时候出征，万一是明日，我也好赶过去送送他。”
高文晏原本想搭在她肩膀的手，僵硬在半空，原来，她已对他如此牵肠挂肚，他这辈子，怕是只能如此了，思及此，他的手渐渐垂落。
“相爷回来了。”门口的小厮冲进来喊道，白滢站了起来，果见高正松从大门口缓缓踏进。见到白滢，高正松瞬间明白彰华的用意，原来，他在进宫之前，就做好了出征的准备。
他迎上白滢焦急的目光，“燕王三日后，就要领兵前往幽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