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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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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阿元

    转念一想, 也兴许是自己悬疑剧看多了,想得复杂了。

    不过&8204;不管真相如何,是黑贼故意引人过去抓姦, 还是只是巧合碰上而已, 却是不得而知&8204;了。

    回过&8204;头来&8204;, 且说今日陈氏忙着抓捕昨夜的黑贼以及王全, 无力分身。周绮元心里一直念着上次周怀安送完自己画作后,忘了让他在上面题字签名这件事, 于是正好藉此时机,携带小桃熘去了西院。

    临近年关,近来&8204;因为府中遭贼,王全&8204;犯事后管事一职空缺,一应杂物&8204;琐事, 盡数落在了陈氏身上。是以陈氏整日忙得晕头烂额,心力交瘁, 无暇分心继续盯着周绮元, 亦不晓得周绮元时常去往西院。

    这日, 陈氏抽空到玉锦苑歇了会儿脚出来&8204;,刚离开不久, 途中忽然想起落了东西,遂又折返了回去。

    结果发现, 方才还在屋里与自己有说有笑的周绮元,却不见了人影。

    她提了个&8204;院里的扫洒丫鬟到自己跟前审问,然后得知&8204;,原来&8204;, 周绮元已经不止一次两&8204;次如此,近来&8204;常熘去外面, 具体去了好处不清楚。

    陈氏立刻猜到了一个&8204;地方,虽然没有完全&8204;确定,但照之前的形势看,基本八九不离十。

    “太不像话了,”她沉了脸色道&8204;,“看来&8204;,我必须严加管教管教了。”

    音落,陈氏带着丫鬟僕妇风风火火的直奔西院而去。

    最近事务缠身,陈氏本就心气不顺,此时走&8204;进敬安居,问了院里的丫鬟得知&8204;人就在书房中,立时语气不悦地让人开门。

    门声一响,屋内几人抬头看去。

    陈氏径直走&8204;进屋,当週绮元对上陈氏那双冷厉的目光时,心中咯噔一跳,暗暗心虚:“娘,您怎么到这里来&8204;了?”

    周怀安放下手里的香料,徐徐站起身,带着欢喜对其行了个&8204;见礼。

    陈氏放眼一扫,周绮元坐在桌前,手中正握着本书卷,旁边的周怀安则似是刚刚在焚香调琴,手上沾了些许香灰。

    而桌上的莲花酥,糯米藕等精緻点心,正是自己一早让人做给周绮元吃的,现下转眼摆到了这里。

    陈氏见状,当即气不打一处来&8204;。

    她一副怒其不争地瞪了周绮元一眼,语气低沉,夹杂着凌厉:“我再不来&8204;,只怕你哪天如何被&8204;人拐了卖了都不知&8204;情&8204;。”

    周绮元一听,蹙起眉:“娘,哪有这回事……”

    陈氏不想听她再为周怀安说话,打断了她,唤了声“绿珠”,一张脸冷若冰霜,语气严肃道&8204;:“你去把她带回去,给我好好看着,別让她乱跑。”

    说完,看向周怀安,走&8204;其走&8204;去。

    周绮元一见这架势,顿觉不妙,脑袋一热,想也不想伸手挡在她面前:“娘,你要幹什么?”

    陈氏瞧她这副心急之态,拉下脸来&8204;,没作解释,转头又唤了“绿珠”一声:“还不赶紧把她带走&8204;。”

    绿珠刚刚替补了紫菱的位置,眼下面露难色地对周绮元道&8204;:“小姐,您听夫人的话,先跟奴婢回去吧。”

    周绮元性&8204;子倔,较劲一般:“我不走&8204;。我又没做错什么。”

    陈氏冷哼出声,看着女儿为了这么一个&8204;身份卑贱的庶子与自己抗议,心中更加郁愤,冷漠无情&8204;地道&8204;:“我是你娘,我的话,你必须服从,不得忤逆。否则,我便要依家法处置你了。”

    周绮元心头微微一紧,不过&8204;转眼,表情&8204;认真地摇摇头,道&8204;:“我不想忤逆您,只是,二哥哥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您若是不高&8204;兴,大可以冲着我来&8204;,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人年龄不大,说话底气却是很足。

    话音犹落,恰在这时,周怀安徐步走&8204;上前,扶上週绮元瘦小的肩膀,平心静气地道&8204;:“听你孃的话,先回去吧。”

    少年风光霁月,面如冠玉,只是听着温和的声音,便能令人感到心安。

    “可是……”

    “我没关系的。”

    周绮元欲要再说什么,但被&8204;周怀安温声打断了。

    她望着少年那双温润的眼睛,下一刻将话收了回去,改口对陈氏道&8204;:“我可以回去,只是您得答应我,不能为难他。”

    陈氏端着一张脸:“我心里自有计较,不会无缘无故为难人。”

    周绮元固然仍不放心,可是却看出陈氏态度强硬,眼下不是劝导之际,只能先回去再说。

    周绮元心中惴惴地离开后,周怀安微微偏头,示意&8204;欢喜倒杯水来&8204;。

    不料下一刻被&8204;陈氏冷声拒绝了:“不必客套了,我又不是来&8204;作客的。”

    周怀安不慌也不恼,脸上挂着风轻云淡的笑意&8204;:“请问夫人,有何指教?”

    陈氏上下审视他一遍,瞧着他衣冠楚楚,不乏教养的模样,开门见山地冷肃质问道&8204;:“我也不与你拐弯抹角,我且问你,你究竟使了什么手段,令元元这般向着你?不惜忤逆我?”

    周怀安面上笑意&8204;不减,心平气和:“夫人您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凡夫俗子一个&8204;,平素只是闷在房中看书作画,焚香弹琴,谋个&8204;安生&8204;,不懂您指的是何手段。”

    “你以为我会信?”陈氏语气咄咄逼人,“你若是没有使手段,她为何突然变成这个&8204;样子,成日往你这里跑?难道&8204;你这里有什么宝贝不成?”

    周怀安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速:“恕我不知&8204;晓缘由,无法回答您的问题。”

    他面容清隽,谈吐儒雅沉稳,一双眼睛看起来&8204;坦然又有耐心,给人一种谦谦君子之气。

    陈氏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巧言舌辩。”

    这时,一旁的欢喜看不下去了,帮着周怀安道&8204;:“夫人,二少爷他真的什么也没做过&8204;,小的整日跟在他身边,心里门儿清,”说到这里,摸着脑袋嘀咕道&8204;,“您若是有疑问,直接问小姐就是,我们也觉得此事蹊跷呢。”

    陈氏瞪向欢喜:“我和你家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欢喜心里不服气,却还是恹恹闭上了嘴。

    陈氏问不出话,拿周怀安没辙,又道&8204;,“既然解释不出来&8204;,那便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知&8204;道&8204;。只是,不管你用&8204;了何种手段,目的是什么,我只告诉你,我不希望我女儿与你有任何牵扯,你今后,必须离她远一点。”

    她眉目肃然,口吻严厉,不容反驳。

    周怀安顿了顿,嗓音温润地问:“

    夫人执意&8204;如此吗?”

    “是又如何,”

    陈氏话到此处,凝视对方好一会儿,才用&8204;冷冷的语调道&8204;,“就算你没有害她之心,但你命中自带厄运,元元同你亲近,难保受到连累。你可以在心里骂我不近人情&8204;,是非不分,可她是我的女儿,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跳进火海坐视不管。”

    周怀安闻言后,无声一笑。

    他模样坦然,慢条斯理道&8204;:“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陈氏预设,闭口不言。

    又听他微笑着道&8204;,“夫人爱护子女的拳拳之心我很理解,只是,我这人从不信鬼神,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处,恕我不能答应。”

    “你……”

    “再者,”

    周怀安温声打断了她的话,“脚长在元元自己身上,我无权干涉她去哪里,也不可能左右她的想法。您说对不对?”

    他脸上毫无惧色,也没有丝毫波澜起伏,眉宇间始终透着一抹温和之色。

    陈氏锁起眉头:“这么说来&8204;,你要和我作对?”

    他轻轻摇头,目光清冽又冷静:“不是作对,只是陈述事实&8204;。夫人若是真为她好,应该不要过&8204;多幹涉她的想法。她虽然还是小孩子,只有六岁,可她却比同龄孩子要聪慧懂事许多,您不妨站在她的角度,给她尊重,和包容。”

    陈氏不屑地“哼”出声来&8204;:“听你这番话,你很瞭解她?”

    说到这里,不等对方回应,她语气冷硬,目光略带几分审视,“我不管你安的什么心思,但你给我记住,你胆敢打她半点主意&8204;,伤她一分一毫,我绝对不会饶过&8204;你。”

    “夫人多虑了。我只是一介手

    无寸铁的书生&8204;,做不来&8204;那杀人越货的勾当。”

    周怀安脸上挂着轻浅的笑,语气温和,涵养极好。

    陈氏看不透对方心中所想,但见他言谈举止若竹林之风,斯文儒雅,一派温和,与狡诈之人毫不沾边,挑不出任何错处,心中不禁有些拿不定主意&8204;了。

    “那我便拭目以待。”

    陈氏隐含警告地说完,拂袖转身离开。

    待人走&8204;远,欢喜关上门,回过&8204;身来&8204;咂了咂舌道&8204;:“看来&8204;夫人对您的敌意&8204;依然很重,这可真是难办了。两&8204;日后便是她的生&8204;辰,届时,我们准备的贺礼还能送出手吗?”

    “无妨,”

    周怀安面色从容道&8204;,他拾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她收不收是一回事,我们送不送是另一回事。总之,我们不能失了礼数,落人口舌。”

    玉锦苑这边,周绮元回来&8204;片刻便有些坐不住了。她站在窗前,踮着脚往院门寻望。

    刚刚临走&8204;前,她留了小桃在那边盯着,一旦发现母亲对周怀安不利,立刻回来&8204;禀报,也不知&8204;道&8204;这会儿情&8204;况怎么样了。

    红杏在旁瞧着,轻轻嘆了口气,劝慰道&8204;:“您别着急,夫人应该不会对二少爷怎么样的。”

    正说着,一个&8204;紫色身影带着丫鬟僕妇转眼步入拱月门。

    周绮元立刻开门迎了出去。

    “娘,您没对他……怎么样吧?”

    她跑到母亲面前,望着她,小声试探地问。

    陈氏面

    色不好,还未消气,暂时没理她的话茬。

    直到径自进了屋,周绮元也跟着挪步进去,完后落座,陈氏喝了口茶,沉默半晌,方才语气淡淡地道&8204;:“我能拿他如何。只不过&8204;是告诉他,不许他再与你来&8204;往。”

    在自己意&8204;料之内,周绮元也没太过&8204;惊讶。

    “那他是如何答覆您的?”答应了吗?

    周绮元不确定地问。

    莫名有些紧张。

    陈氏翻了个&8204;白眼,瞥向周绮元:“这人油盐不进,竟敢忤逆我,你可满意&8204;了?”

    周绮元还没来&8204;得及松口气,下一瞬又听她对自己训诫道&8204;,“你说你也是,有两&8204;个&8204;同母嫡出的亲哥哥不去亲近,非要亲近了一个&8204;来&8204;歷不明的庶子。有这精力,还不如放在学业上,方是正经!”

    周绮元弯唇一笑,抱起她胳膊撒娇:“娘,二哥哥教我读书认字,还教我弹琴作画,我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并非全&8204;是胡玩。再说了,大哥多年没有归家,我纵使想亲近也亲近不得,而三哥性&8204;格顽劣,莫说亲近,他不欺负我,我都谢天谢地了。”

    陈氏乍然一听,竟然莫名觉得在理。

    但不过&8204;转眼,她又迴归本色,不乐意&8204;道&8204;:“那也不准和他来&8204;往,他是个&8204;不祥之人不说,且说亲近你,无非是想要巴结讨好你,让你在府中庇护他。你趁早和他划清界限,断了联络。”

    事关周绮元,她一点不敢马虎,完了又一副不满的唸叨,“紫菱丫头被&8204;我宠坏了,做了那样的丑……"说到这里一顿,直接跳过&8204;去道&8204;,“你也快被&8204;我宠出问题了,现在无法无天,都敢忤逆我的意&8204;思,我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陈氏唠叨了一堆,周绮元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直等她说累了停下来&8204;后,方才殷勤地为她捶起腿来&8204;:“娘,我知&8204;道&8204;您是为我着想,您主持中馈管理偌大的侯府本就已经格外操劳,又要为女儿的事情&8204;烦忧。女儿惭愧,很是心疼您的不易。”

    陈氏听着略感欣慰,淡淡评价一句:“算你还懂事。”

    周绮元见她心情&8204;舒坦了一些,又善解人意&8204;,娓娓地道&8204;:“其实&8204;,女儿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女儿想要为您分忧,书中言,‘与人为善’,‘以和为贵’,您宅心仁厚,最重视府内和谐,想必也不希望有人在咱们府中遭遇不公,蒙受歧视吧?”

    她抬着头,隐含期待的清澈目光看着陈氏,脸上绽着一抹乖巧的笑意&8204;。

    陈氏何人,自是看出了她心里那点小九九,拂了拂茶碗里的茶叶,直接点破道&8204;:“说这许多,还是为了周怀安。”语气平静而肯定。

    周绮元并不否认,眨了眨清透的眸,嗓音甜软地夸赞道&8204;:“您真是英明神武,一下就能猜到。”

    “你就死心吧,”

    陈氏铁石心肠,无情&8204;开口,“他过&8204;得好不好,我一点也不关心。但你想和他保持联络不可能,我是不会同意&8204;的。”

    “娘,”

    周绮元软着嗓子欲要再说,陈氏不留情&8204;面道&8204;:“好了,莫再提他了。今日你早点歇息,明

    日起,你在房中给我老&8204;老&8204;实&8204;实&8204;地待着,不准出门。”

    “娘~”

    周绮元一听要被&8204;禁足,立时吸了吸鼻子,挤出两&8204;滴泪,作势要哭。

    “哭也没用&8204;,”陈氏冷着脸道&8204;,“什么时候断了找他的念想,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陈氏表面严词厉色,实&8204;际上心里却也想着,正好最近府中遭了贼,自己这心里总不踏实&8204;,将她关在屋里,也能少操些心。

    待人甩袖一走&8204;,小桃为周绮元担心道&8204;:“小姐,您打算怎么办?”

    周绮元没想到事情&8204;这般棘手,母亲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一时半刻没那么容易劝服。

    她转眼将眼泪收了回去,一脸凝重地想了想:“我们晚点过&8204;去。”

    小桃怔了怔,不确定地问:“您的意&8204;思是……今晚我们还要去西院?”这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不要命了。

    “嗯,”周绮元目露担心,“我娘找他谈话了,也不知&8204;道&8204;详细都说了什么,我需问清楚了才能安心。”

    周绮元隐隐觉得他受了羞辱和委屈,事后心情&8204;必然难过&8204;。

    而原文里面,在他黑化&8204;之前,没少打击他自尊心的陈氏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8204;。她不能坐视不理,任他心生&8204;郁结。

    她必须过&8204;去陪着他,安慰他,告诉他,不要胡思乱想。

    小桃想说一句“二少爷上辈子一定救过&8204;您的命”,但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

    当夜子时,主僕二人悄声从房中关门出来&8204;。

    这个&8204;时辰,小桃平日里早就睡了,此时有些睏意&8204;地挑着灯笼看了眼天色,小声道&8204;:“这么晚了,那边估计早就闩了门,我们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周绮元压低声音道&8204;:“你若是困了就自行睡吧,我去去就回。”

    “那可不行,”小桃忙凑近前,“天黑路不好走&8204;,奴婢怎么能让您独自出门。”

    话说着,小桃挑着灯笼走&8204;在前面照路。

    周绮元自知&8204;难为她跟着自己熬夜跑路,拍拍她的肩道&8204;:“不会让你跟着我白吃苦的,等过&8204;年时,我给你包个&8204;厚点的红包。”

    小桃顿时睡意&8204;全&8204;无,喜笑颜开地对她道&8204;谢。

    不多时,二人冒着寒风来&8204;到西院。

    小桃一见虚掩的院门,以及还未落栓的锁,惊讶一声:“居然没有插门?”

    周绮元愣了下,之后,径直朝里面走&8204;进去。

    她绕过&8204;观景墙,见屋内亮着灯,于是走&8204;上前,轻轻叩了叩房门。

    不消一会儿,里面传来&8204;欢喜的声音:“谁在外面?”

    周绮元顿了顿:“是我。我哥哥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

    欢喜打着哈欠出来&8204;开门,揉揉眼睛,笑着将人请进来&8204;:“就在屋里,还未睡呢。”

    周绮元一怔:“怎么还没睡?”

    一面说着一面朝屋里走&8204;去。

    欢喜还没来&8204;得及回答,这时,正披着外衣走&8204

    ;出里屋的少年含着笑意&8204;道&8204;:“你不是也没睡?”

    少年声缐温润,在静谧的夜里格外动听。

    周绮元顺着声音朝他看去,停下来&8204;嘟囔了一句:“不放心,睡不着。”

    跟在身后的小桃掩嘴笑道&8204;:“我家小姐一直记挂着您,非要来&8204;瞧一眼才能安心。”

    说话间,周怀安看着周绮元,目光落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

    天气严寒,尤其夜里风凉,想是一路走&8204;过&8204;来&8204;的原因,小姑娘脸颊被&8204;冻得红扑扑的。

    他温和说道&8204;:“先坐吧。”

    完了吩咐欢喜去取温水和手巾来&8204;。

    周绮元乖乖坐到方几旁的圆凳上,前后脚,周怀安亦跟着她

    落座在方几的另一圆凳上。

    小姑娘穿得暖和整洁,头上两&8204;侧的红丝带垂在耳际,一双眼睛被&8204;烛光染亮,像是夜明珠一样,充满了灵气。她规规矩矩地坐在凳上,神色有些拘谨,看起来&8204;乖巧又懂事。

    “你怎么也没睡?”

    周绮元又回到上一个&8204;话题,偷偷抬眼看向他。

    周怀安闻言侧过&8204;头,注视着她的眼睛:“和你一样,睡不着。”

    却不知&8204;是故意&8204;还是无意&8204;,自动略过&8204;了那句“不放心”。

    这时,欢喜端了热水从屏风处走&8204;过&8204;来&8204;,解释道&8204;:“主子担心小姐今天还会来&8204;,特地交代让小得留门,就连屋里的灯,都是特意&8204;吩咐留着的。”

    “欢喜,”周怀安声音清冷地提醒他,“最近话越来&8204;越多了。”

    欢喜不好意&8204;思地笑了笑,将面盆放在架子上。

    周怀安示意&8204;他退下,完了起身走&8204;过&8204;去,优雅地敛起衣袖,将浸在水中的干净手巾轻轻拧干,向周绮元走&8204;去。

    周绮元见他这一套动作,顿时明白过&8204;来&8204;什么,忙谢拒道&8204;:“我自己来&8204;就好。”

    周怀安轻然一笑,也没勉强,将手巾递给她。

    周绮元往自己脸上心不在焉地擦了两&8204;把,心里琢磨着如何开口询问今日发生&8204;的事。

    “怎么了?”

    周怀安坐回原来&8204;的位置,关怀地看着她,关心问道&8204;,“你看起来&8204;,似是心情&8204;有些沮丧?可是因为今日被&8204;你娘数落了,不开心?”

    “不是,”周绮元小声解释,“不是因为这个&8204;,”

    完了借这个&8204;开口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她捏了下手指,闷闷不乐地问,“我娘今日都同你说了些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来&8204;这里之前,周绮元已经将所有难听的词汇都想了一遍。

    周怀安迟疑了一下,之后,神色低落道&8204;:“她让我,离你远一点。”

    “还有吗?”周绮元急切地问。

    “还有就是,”他顿了顿,掀起眼皮,眸中藏着一丝阴郁,平心静气道&8204;,“夫人说我命犯七煞,克人克己,接近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周绮元立时反驳道&8204;:“不是

    的。都是那些江湖术士胡说八道&8204;的。你千万不要信。”

    周怀安故作微讶之色,轻声询问:“你不信吗?”

    她连连摇头:“我不信,一点也不信。”

    她的目光炙热又坦荡,语气急切,神色认真又坚定,然后又重复一遍,“你也不要信好不好?”

    周怀安一愣,似是没想到她反应如此激烈。

    旋即又问:“你就不怕吗?万一那算命的术士所言,是真的呢?”

    周绮元胸口堵着一口气,唿吸急促:“真的又如何,那也不是你的错!”

    她看不惯谣言,见不得有人被&8204;恶意&8204;冤枉污衊。以为周怀安被&8204;这些谣言左右了意&8204;志,于是努力纠正他的想法,“哥哥,旁人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8204;,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你也要相信你自己,一定会顺遂一生&8204;的。”

    周怀安人如芝兰玉树,定定地看着她。

    她的双眼干净剔透,表情&8204;认真,很明显是在担忧自己。

    周怀安与她无声对望片刻,淡雅如雾的眸子里似有月色流淌,星光摇曳。

    下一刻,他抬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对她道&8204;:“好。哥哥不信。”

    一副答应的口吻,同时又有承诺的意&8204;味。

    说到这里,他眼里染了几丝惭愧的笑意&8204;,又道&8204;,“只是,你往后不必再为了替我出头,和你家人鬧僵了。我只是被&8204;说两&8204;句,没关系的。但让你们母女间生&8204;了嫌隙,我心里实&8204;在自责。”

    周绮元打消他的顾虑道&8204;:“你太善良了。先不说我娘做的不对,思想极端,就说你也是我的家人,我帮着你,那也是应该的。”

    “家人?”

    周怀安语气不明地轻声唸了一遍。

    对于这个&8204;词,似是有些陌生&8204;。

    “是啊。我是你妹妹,你是我哥哥。”

    周绮元弯眼一笑,试图趁此机会,让他感受到被&8204;关爱的温暖,于是又甜甜地朝他喊了一声,“哥哥,难道&8204;我说的不对吗?”

    她眨着一双单纯无辜的大眼睛,满脸真切地看着他。

    似乎在期待得到认可。

    周怀安染着笑意&8204;道&8204;:“你说的是。”

    少年眉间常年氤氲着一丝病气,这一笑,竟云开雾散般明朗起来&8204;。

    周绮元羽睫轻颤了一下:“你以后可以叫我绮元,元元,阿元,都行的。”

    “好,”

    他略微一顿,柔声唤了她一声,“阿元。”

    小姑娘闻声立时开心地笑起来&8204;,而被&8204;寒气浸过&8204;的脸颊透着薄粉,好似涂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周绮元笑过&8204;以后,忽然想到什么,又语气失落道&8204;,“对了,从明日起,我娘要派人盯着我,我近期内可能没办法过&8204;来&8204;找你了。不过&8204;你放心,我会努力劝说服她的。等得到她的同意&8204;后,我再来&8204;找你看书学习。”

    “好,”

    周怀安温声回应,“我等你。”

    两&8204;日后,陈氏举办生&8204;辰宴。

    周宜三年未归,近来&8204;事多劳神,陈氏也无心操办自己的生&8204;辰宴,只命人简单

    弄了几桌席,请了平素交好的贵妇小姐们来&8204;府中作客。

    与此同时,周绮元被&8204;临时解了禁足,总算可以出来&8204;透口气。

    当日府中人数不多,不过&8204;却也忙碌不歇,迎来&8204;送往,不失热鬧。

    贵妇们向陈氏献祝词,赠贺礼,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胭脂香粉等等,无一不是大手笔。

    周怀安则亲手绘制了一幅海棠图,差欢喜送去。

    当日生&8204;辰宴散场后,陈氏让管事得拆开画轴来&8204;看,却见画布之上,海棠轻吐花蕊,仙鹤直上云空,白鹭独立花丛,运笔流畅,颇见功底,每个&8204;细节之处无不勾勒得栩栩如生&8204;,一看便是用&8204;心之作。

    周绮元知&8204;道&8204;陈氏喜好收藏字画,一脸期待地等着她的反应,希望她能看在周怀安良苦用&8204;心的份上,消除芥蒂。

    结果陈氏并未多做评价,只淡淡道&8204;了一句“用&8204;心了,”然后命人收起画作。

    周绮元略感失望。

    她依偎在陈氏膝前为其捶腿,嗓音软乎乎地道&8204;:“女儿没读过&8204;什么书,但看了半天,就瞧着二哥哥送的贺礼最是用&8204;心,其他人不过&8204;是花钱随便买来&8204;应付事的。”

    陈氏轻嗤了一声:“不过&8204;是讨好我的手段罢了。”

    周绮元张了张嘴,适时又闭上了。

    周绮元明白,陈氏作为永定侯府的女主人,自带威信,而世间之人大多趋炎附势,见风使舵。想要消除旁人对周怀安的轻视和诋譭,只有先改变陈氏对周怀安的偏见才行。

    而周绮元一次受挫也不气馁,反倒是越挫越勇。一有机会便卖力讨她欢心,又是捶背又是捏腿,毫不掩饰对周怀安的欣赏之意&8204;,诸如心地纯善,风光霁月,安守本分等赞美之词轮番夸耀,不求一次见效,只希望日积月累,动之以情&8204;,晓之以理,能让母亲慢慢被&8204;洗脑,消除偏见。

    足也禁了,该说的重话也都说了。陈氏没想到她如此执拗。

    而次数一多,陈氏不免被&8204;磨得脑仁疼,却又捨不得真的重罚她。每次拿她无可奈何后,只罚她抄写诗文,以示惩戒。

    如此又过&8204;了几日,直到这日中午,官府来&8204;人了。

    彼时周绮元与周承光兄妹二人正陪陈氏在房中用&8204;膳,那衙役恭恭敬敬地朝陈氏行了一礼:“见过&8204;侯夫人。”

    陈氏不知&8204;对方何故到访,问其原因。

    对方如实&8204;禀报道&8204;:“回禀夫人,小人不耽误您的时间,便长话短说了。有人在城外二十里地的山林中,发现了一名死者。那死者是个&8204;约莫十六七岁的姑娘,我们在附近找到一封盖有贵府印章的信件。劳烦您过&8204;目之后,随我们前往衙门一趟,辨认尸身。”

    陈氏听后,整个&8204;人怔了许久。

    似是有什么预感一样,她反应迟钝了半晌,方才艰涩开口,命人呈上前。

    下一刻,当她开启信纸,看到上面正是自己亲笔所写,几日前放到送给紫菱的妆奁中,将来&8204;方便她找人投奔的那封信件时,双手不由一颤。

    她看着上面带血的字迹,不知&8204;在想些什么。

    直到周承光一脸莫名地出声提醒,她才缓慢抬起头,像是被&8204;抽空了

    力气般,六神无主道&8204;:“我随你们去。”

    ……

    陈氏前往衙门后,确认了死者不是別人,正是紫菱。

    听验尸官说,紫菱被&8204;发现的时候,衣衫凌乱,身上的财物&8204;盡数不见,怀疑是被&8204;人谋财害命,先奸后杀。而官老&8204;爷怀疑是两&8204;个&8204;马伕所为,承诺会盡力将兇手抓捕归案。

    午后,陈氏魂不守舍地回到屋中时,脚下被&8204;门槛险些绊倒,幸而被&8204;寅春及时扶住。

    周绮元见状立时迎上去,忙一道&8204;搀扶,完了见母亲一脸失神,几乎猜到了什么。

    陈氏被&8204;扶到雕花木椅前坐下,她闭了闭眼,一脸沉痛自责道&8204;:“是我害死了她。”

    倘若她没有给紫菱那些嫁妆,紫菱也不会被&8204;那两&8204;个&8204;奴僕害了性&8204;命。

    紫菱被&8204;送回苏州一事,陈氏对外宣称是因病回家疗养。周绮元不好多说什么,只宽慰她道&8204;:“娘,您无须自责,错不在你,是那些见钱眼开的人生&8204;了歹意&8204;。您对紫菱仁至义盡,不必愧疚。”

    陈氏泪眼婆娑地看向女儿,握住她的手:“可她被&8204;我养在身边十年了,好端端的,就这么没了……”说到此处,不禁微微哽咽。

    周绮元明白,陈氏心痛乃是人之常情&8204;。就算是一条狗被&8204;养在身边十年,也会有感情&8204;,更何况是个&8204;朝夕相处的人。

    周绮元反握住陈氏的手,安抚地拍了拍,轻声开导道&8204;:“娘,人各有命。她没跟着您之前,在家中只是个&8204;整日挨打受骂不受宠的庶女,朝不保夕,是您把她接到身边,培养她,给了她关怀和温暖。而倘若不是您接她逃离苦海,兴许她也活不到今天。这么一想,是不是觉得她已经赚到了?”

    陈氏闻言,不知&8204;该说些什么。

    周绮元趁机又道&8204;:“您不要觉得对她有亏欠,这次是个&8204;意&8204;外,我们谁都无法预料。您千万要珍重身体,节哀顺变。”

    陈氏悲痛地看着自家女儿,片刻之后,心结稍有缓解。

    她调整了下情&8204;绪,之后嘆了口气:“罢了,是这丫头命苦。年关到了,过&8204;两&8204;日,我打算带你和承光去趟云隐山的寺庙,一来&8204;为紫菱这孩子超度,二来&8204;,为你远在赤峰的父兄祈福。”

    周绮元一听,顿时一愣。

    云隐山?

    那不是……

    “娘,我们要去哪座寺庙祈福?”周绮元状似随意&8204;地问。

    陈氏回道&8204;:“普寿寺。”

    周绮元:“!”

    普寿寺与贞妃修行的白云庵比邻,相隔不过&8204;三里地。如此说来&8204;,可以有机会见到那位贞妃?

    宫人皆知&8204;,贞妃当年生&8204;下了一只血肉模煳的狸猫,被&8204;视为不详,遭到了圣上的冷落。而她生&8204;性&8204;淡然,本就嚮往宫外生&8204;活,自知&8204;失去宠爱无力迴天后,于是自请削髮为尼,入白云庵修行。皇帝允了。

    原文中,皇后一直嫉妒贞妃,当週怀安的身世被&8204;公之于众后,果断派人杀了贞妃,使得母子二人至死都未曾相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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