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扶妙妙勾起唇角，握了握拳，感受着增加的力量，一翻身，搂着旁边小火炉一般的扶洛洛，悠然闭上了眼。
转天，她是在香味中醒来的。
原来是李师秋早起做了饭，滚烫的肉粥，搭配着刚捞出来的水煮蛋，冬天的清晨来一碗，一整个上午，胃里都是暖融融的。
饭桌上，李师秋给李慧剥了个鸡蛋，说：“我今天先去买炉子，下午再去旧货市场，看看能不能找到零件。”
“行。”扶妙妙点头，“装炉子的事就交给我吧，你回来之前给你办妥。”
……
晚上，李师秋带着修好的缝纫机回来，搬进房里的时候，顿时被一阵暖意扑了满脸。
往前一看，原来炉子已经安放在了角落，里面蜂窝煤烧得红彤彤的，不断散发着热量。
她把缝纫机放好，一边想着买煤的事，一边观察着房间的布局，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扶妙妙牵着李慧走进来，见她在发呆，问：“李姐，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这屋子也太大了，我和慧慧才两个人，睡一半就足够了，中间要是用屏风或是帘子隔开，外头还能再开一间裁缝铺呢。”
扶妙妙惊奇道：“在咱们院里开裁缝铺？恐怕没什么生意吧，不过，开间工作室倒是不错。”
“工作室？”
“就是你平时设计、裁衣、做衣服的地方……”
扶妙妙敲了敲脑门，说，“差点忘了，你可以做点布偶拿出去卖，快过年了，多做一些好看喜庆的，卖得更好。”
图吉利嘛。
在李师秋不解的注视下，她连忙去找纸笔画图样，除了常见的棕熊、恐龙、长颈鹿布偶外，她还打算弄个十二生肖系列。
这个年代其实也有娃娃，但大部分都是人型，写实派，脑袋是硅胶或是陶瓷做的，眼睛还能眨动。
在后世人看来，颇有几分恐怖色彩，而且价格偏贵，普通人家根本不舍得买。
而她所想的那种将动物卡通化的娃娃，市面上并不多见，想必会受到欢迎。
明年是猪年，粉色的卡通小猪玩偶可以多做几只，红色的喜庆福猪挂件也不能落下……
扶妙妙咬着笔头，创意如泉水般涌现出来，难以取舍，干脆把能想出来的样式都用简笔画的形式记在了纸上。
李师秋做了好几年的裁缝，本身又不笨，等看到图样，再听她的讲解，便了解得差不多了。
“这东西要用棉花填吧？会不会太费了？”
“除了棉花，里面还可以填点细碎的布头，咱们可以去纺织厂收一些回来，这个不贵。”
“这倒是。”
若是手帕大小的布头，能用来做荷包、或是拼接成百家被，也有不少人要。
至于那些不到两指节宽的布料，才是真正的垃圾，工厂一般会打碎了，做成毛毡，便宜卖出去。
她想了想说：“正好，我有个朋友在纺织厂上班，等我明儿个去问问她，看能不能给我匀一批出来，我先做几个试试。”
李师秋对于赚钱的想法比扶妙妙更迫切，撸起袖子，就开始用粉笔在布料上描画，打算裁剪。
时不时询问她：“耳朵是这个形状吗？要不要缝双层？”
“肚子这块要换颜色？爪子呢，要换吗？”
这天，除了吃饭，其余的时间里，扶妙妙都和她在讨论玩偶的事。
其实她也考虑过弄些未来流行的服装来卖。
但冬装太费布料，成本偏高，制作的时间也长，做一两件去卖根本划不来。还是等入夏暖和了一些，由她出图，给服装厂下订单，到时候再赚一笔大的。
缝纫机不方便进行细致的操作，李师秋就用手缝，一个布偶，她拆了做，做了又拆，折腾了好半天，终于弄出了成品。
那是一只白色的小狗，手腕长度，皮毛是丝绒布，显得十分蓬松。
四脚趴在地上，眼珠暂时由黑色的纽扣代替，圆咕隆咚的，红布缝的舌头伸长，看着还有些蠢萌。
几个孩子一见到就喜欢上了，扶洛洛摸着它的脑袋，笑着说：“姐姐，你把小白做成娃娃了啊？”
“小白？”
扶妙妙看了眼地上一脸兴奋望着她的小白，发现二者还真是如出一辙，笑着说：“是啊，喜欢吗？”
“喜欢！”扶洛洛抱着布偶不松手了，“那我要叫它什么，小小白吗？”
“随便你，不过你可不能一个人霸占啊。”
“知道了。”扶洛洛嘴上答应得好，手里却没有丝毫分享的意思。
扶云云可不客气，伸出手，往上一提，直接就把布偶给抢走了。
扶洛洛被气得大声叫了起来，扶妙妙头疼不已。
你说别的孩子抢了，她还能教训两句，可他是扶云云啊！
这孩子对情绪相当敏感，她要是大点声，把人吓到了怎么办。
她只能安抚住扶洛洛，“洛洛，你刚刚也玩过了，给哥哥玩一会吧？”
后者安静下来，转了转眼珠，巴巴盯着扶云云手里的玩偶看，似乎是在等他玩腻。
扶云云却毫无所觉，抱着布偶狗子摆弄，一会摸摸它的腿，一会把它掀开，放在床上摸它的肚皮。
李师秋见状，立马来打圆场，说：“洛洛，阿姨再给你做个更好看的好不好啊？你想要什么动物？”
扶洛洛猛地抬起头，“我要想要大狮子！”
“好，那露露呢，你想要什么？”
小女孩细声细语道：“我想要小狐狸。”
“你们两个小家伙真会为难人。”全要的都是图样上没有的动物，李师秋瞅了扶妙妙一眼，见她点头，也同意下来，“好，阿姨等会就给你们做，慧慧，你呢？”
“妈妈，我想要猫咪。”
“猫咪好，妈妈给你做个大胖猫，你以后抱着睡觉。”
见玩偶事业还没起航，院里的孩子倒是先满足了人手一只，扶妙妙不好意思道：“李姐，你不用这么惯着他们，等以后有空再做就是了。”
“没事，我多做几个，先把工序做熟了，这东西要卖出去的，手要是太生，做得不好，我心里也没底。”
“行，你别太累就好。”
李师秋满不在意道：“这才哪到哪？不算什么。”
从前她一天忙个不停，从缝纫机上下来，手脚都是酸的，心里还老挂念着房租不够交，没钱买粮食……现在已经好多了。
……
第二天，李师秋去了趟棉纺织厂，抱了一麻袋被绞碎的布头回来。
熟练之后，她的动作麻利起来，踩着缝纫机呼啦啦转，连做了好几个布偶外壳。
几个孩子在旁边好奇看，帮着往里面填充棉花和碎布，孩子的手小，连缝隙都能填得扎实均匀，比大人的活干得还要好。
扶妙妙干脆让她们在旁边帮着干，还承诺每填好一个，就给五分钱。
她们原本只觉得好玩，听到有钱拿，动力便更足了，甚至抢着做。
福利院的孩子是很少能见到零花钱的，扶妙妙对此深有体会，就算生活在条件好的时代，想要钱也不容易，只能自己去收集废瓶子卖到回收站，赚个几角几块的。
通常她会用来买纸笔或者教辅资料，尽量不麻烦院长，怕被她觉得读书花费太多，不供她了。
在她的童年基本上没有零食和玩具，长大之后，嘴格外馋。
记得她刚出来工作，拿到工资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网上买了好几大箱的零食，结果吃了半年都没吃完。
后来她接触网络才知道，原来童年的不幸需要用余生来治愈。
她自己尝过了辛酸，所以不希望扶洛洛他们和她一样，留下太多的遗憾。
三天的时间，李师秋的房间里已经堆满了娃娃，对于孩子们来说，这里就跟天堂一样，恨不得连睡觉都待在这里。
不过他们都很懂事，知道是要卖钱的，从来不会乱碰。
李师秋正在和扶妙妙商量着定价，布偶有大中小三个型号，小的差不多手掌大，上面缝了个小环，可以用来挂在钥匙和书包上；中号就是后世夹娃娃机里常见的玩偶大小。
因为怕被人拿去仿造，这两种玩偶的样式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小猪的外形。
大号的布偶半人来高，数量不多，扶妙妙打算用来摆出来当作宣传的手段，不说别的，噱头肯定足。
“小号的成本不高，你看五毛钱怎么样？”
“一块，中号的两块五毛钱。”扶妙妙说，“成本是一回事，你也花费了时间和心力的。”
这可是纯手工缝纫，在后世，订制的娃娃和娃衣，价格能惊掉人的下巴。
而且她的主要卖点是创意新奇，要是只按成本价卖，那未免太亏了。
“这……有点太贵了吧？我缝件衣服才收几毛钱加工费呢。”李师秋心里有些没底，“要是卖不出怎么办？”
“放心，卖得出去的。”扶妙妙冲她眨了眨眼，“要知道，这里可是沪市。”
这里的人不缺钱，对新鲜事物的接受度也高。
快过年了，商家们保持着同样的默契，什么东西都悄然涨了一笔。
“好吧，就听你的。”
李师秋暗中决定，第一天先按扶妙妙的想法，标个高价，要是没人买，那过几天再降下来。
就说是打折促销，总能卖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