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冬梅傲初雪
初雪此刻的心情他又何尝不知呢,自己不也曾与她一样很渴望亲情,希望父亲母亲能与他共度天伦,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在一起。但是那永远只会是奢望,父亲与母亲中间永远夹了一个大娘,若是没有大娘,自己也不用承受那么多……穆馨如,是她害死母亲的!是她!
“皇上说,命,始终要还的。”说罢,由袖口中掏出那瓶皇上亲手交给自己的小瓷瓶,缓缓走向太后,“此药服下只会让太后您久咳不止,最后吐血身亡。明日,天下人都会知道,您是年老重病致死,皇上会厚葬您的。”
连曦厚实的大掌轻轻抚摸着她的脑门,眼中含着宠溺,“让母妃陪你去好吗?”连曦将目光转向一时摸不着头脑的我。
“不知道,走着走着便来到此处。”
他真的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或许连曦是个皇帝之才,但是连百姓死活都不顾的人若统一天下,那将会是苍生之苦,“亓国百姓的现状我姑且不说,我现在同你说说昱国此时的情形吧。”
“持久战,劳民伤财,已经延续两年的战争百姓早已经身心疲惫了。”
初雪‘格格’的笑了起来,探起身子也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母妃你真漂亮。”
这是兰嫔的孩子?原来我一离开昱国便已经是三年了,这连城唯一的孩子此刻就搂在我的怀中。我想,我找到了可以补偿连城的方法了,初雪……
张公公恭谨的低垂着身子道,“奴才奉皇上之命给太后娘娘带一样东西与一句话。”
“其实皇后说的对,你以后还是少来昭阳宫吧。虽然清者自清,但是毕竟人言可谓。”我冲连曦笑了笑,看着连曦与他怀中的初雪缓缓后退着自己的步伐,直至寝宫内,最后我紧紧将宫门闭上,将连曦与初雪阻隔在外。
“这个……是娘亲。”初雪哽咽的将话语艰难的吐出,泪水却已滚滚而落。一把扑到连曦的怀中便说,“初雪一直以为自己很可怜,没有爹爹,没有娘亲。现在才知道,原来二叔就是我的爹爹,母妃就是我的娘亲……是吗?”
连城,你真是天下最最最傻的傻瓜了,馥雅哪里值得你爱,甚至让你为我付出生命。
她是,连城的孩子?她在叫我母妃……
我问过连曦为何舍得将自己的亲妹妹送去亓国。他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嘴角说,只有亲妹妹才能相信,却没想到最后连亲妹妹都背叛了他,曾让韩冥警告过她多次,却仍旧执迷不悟,为了惩罚她,所以杀了她的孩子。他还说,自己的妹妹就会背叛他,这个世上还有谁能信?
初雪突然由我怀中跳下,冲到她脚边用力推着她,“不准你骂母妃。”无奈,初雪的力气太小,非但没推开湘云,反倒将自己狠狠摔坐在地上。
他步至檀香桌前,为自己倒下一杯尘烟袅袅飘起的龙井,“老样子,没多大进展。”
连曦深深的凝望着我们两人,不再是冷漠,不再是阴狠,而是缕缕笑意。此刻的三人如此温馨,还真让我颇有感触,仿佛印证着一句话;‘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可是只有我们知道,我们三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却永远不会是一家三口。
“是呀,她是你父皇的妻子,也就是你的母妃。”连曦划了划她粉|嫩的颊,声音很轻柔,这样的连曦我还是第一次见,简直就像个……慈父。
自上回幽草行刺之后一连半个月连曦便再也没有来过昭阳宫,我知道如今天下纷争,战事不断迫在眉睫,国事都处理不过来,哪有那么多闲功夫来理会我。况且,他也不愿意见我吧,每次我与他对话总是围绕一个话题——连城。
连曦将初雪搂在怀中,目光却是冷冷的盯着湘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滚!”
她冷笑一声,凌厉的望着他手中的那小瓶药,“这么说,哀家还要感激他了?”
他低低的重复了一遍,“速战速决?”
初雪环着连曦的颈项,望那紧闭的朱门,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问,“二叔,母妃生气了么?”
“母妃?”
明月幽怆,宫寂轻纱拂。
连曦的身子一僵,目光深邃的盯着怀中这个哭的伤心的孩子,内心最深处似乎被什么扯动着,那是他心中最软弱的地方,渴望。
“母妃?”
我与湘云皆侧首望着如冰雕一般站在昭阳宫朱门内不远处的连曦,他那乌黑的发与金黄的龙袍上覆盖了许多雪花,可见已经站在那很久了。
他蹙着眉头凝望着笑的灿烂的我,步伐一僵,冲我道,“笑那么灿烂做什么。”
“看来皇后你误会了,皇上他对于我只是责任。”
连曦只是闻其声,脸上便露出了浅浅的笑意,直到一个女娃啪嗒啪嗒的由嬷嬷的牵引之下跑进寝宫,扑了进连曦的怀中。连曦将她抱了个满怀,“初雪怎么来了?”
“你是真的打算持久战吗?折磨将士的身心,浪费百姓辛苦得来的粮食?”
她的情绪微微有些波动,“你明知皇上视初雪为命|根|子,只要她想要的,哪怕是再难找,皇上都会命人找来。”
初雪活龙活现的眼珠一转,立刻由连曦的身上跃了下来,“二叔我们堆雪人哄母妃开心好吗,堆一个初雪,一个母妃,再堆个二叔。”
见他没有打断我的话,便娓娓而道,“祈殒一路护送我来到昱国那几天的路途中,有在襁褓中哇哇待哺的婴儿,有年迈体弱的老者,有与丈夫分别多年独守空闺的妇人……你知道他们现在吃的是什么吗?是用清水煮草根树皮啊,而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你吃穿的是锦衣玉食,哪能体会到百姓们的疾苦?打持久战,你说的轻松,但是帮你完成这四个字的是顶着风雪而驻守在边关的将士们,而你却还在宫里与皇后娘娘因为纳妃之事争执不休。你扪心自问,你作为一个皇帝有尽到对天下臣民的责任吗?”
“或许该称你为堂姐吧,想不到你还有命活着。”她的双手藏在洁白如雪的狐裘套中,停伫在雪中没有进廊。隔着片片鹅毛大雪我们相对而望,时间有那片刻的静止。
冷侵烛曵,熏香沉满殿。
连曦不说话,只是宠溺的冲初雪笑了笑,眼底的温柔,只有对着初雪的时候才有。他对初雪早就视如己出,不仅是因她是连城的孩子,更因她的可爱,天真,还有那纯洁无邪的笑容。
连曦搂着初雪缓缓朝我而来,初雪那肝肠寸断的哭声也已经渐渐止住,她倚在连曦的怀中冲我笑了,那泪眼中还带着未尽的泪珠,甚是令人疼惜。
我一把上前将初雪抱起,“皇后娘娘,您可是当朝母仪天下的皇后,如此没有仪态的当这么多奴才的面就如一个市井村妇般骂人,确实有失身份。”
“不打持久战昱国必败于亓,亓国的兵力与昱国的兵力是相当,但是昱国有一小半的军队都是由夏国并进的。这短短几年时间将士们之间的心根本无法契合在一起,相比较亓国便逊色许多。所以,我只能打持久战。”连曦今日与我说话的口气比起以前倒是平和了许多,不再会动不动便对我加以讽刺,也不会总在我面前提起连城的死。
初听见连城这句话时我只觉他轻浮,对我的情更是脆弱不堪。我一直认为若爱情是建立在容貌之上,那是长久不了的。
也许,连曦从最初就是因恨而生,他的一生都生存在仇恨中,无法自拔。
初雪炯炯有神的目光转到我脸上,水汪汪的大眼流连在我身上,似乎想将我看个仔细。片刻后,她带着稚嫩的声音轻道,“母妃……”
我淡淡的回视着她那凌然的眼睛,“那又如何?”
听了她的话我错愕了,外面是这样传的?
她上前一步,横手指着我的鼻子,“我有失身份?丢人的是你吧,现在昱国可是传的沸沸扬扬,先帝的辰妃勾引自己的小叔子,其传诵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丢了你的脸面不打紧,皇上可是九五之尊,哪能陪你丢这个人!”
今后的日子初雪天天朝昭阳宫跑,她的欢声笑语不断的充斥着原本那凄凉冷寂的宫殿,她很依赖我,总是赖在我的怀抱里听我给她讲故事,唱童谣。一遍一遍的唤着‘母妃’二字,仿佛怎么叫都叫不够。有初雪陪伴的这段日子真的很开心,虽然她不是我的亲生孩子,但是我却将她看的比亲生孩子还要重要。因为初雪常来的关系,连曦也经常来昭阳宫,他对初雪也很好,应该是爱屋及乌的关系吧,他将初雪也视如己出。
立刻将手臂松开,将初雪搂起,“初雪,二叔现在要去办一件事……”
我想,如今的连曦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我看你挺烦闷,前线战况如何?”我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前线的战况,到如今我还是希望亓国能胜,因为连曦还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真的不希望祈佑败了,私心也罢,我真的不希望祈佑败。但是现在的情形来看,若连曦继续打着持久战,祈佑败的局面似乎已成定局。
太后的目光转到他身上,悠然的叹了口气,“这一日,终于来了。”自城儿死后连曦继位,她过了近三年提心吊胆的日子,每夜都会由梦中惊醒。面对连曦之时,总会回忆起多年前谋害李秀的你一幕,更觉得连曦的眼神随时要将自己杀死,这三年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
萧瑟白雪孤城飘飘,风雪卷残苍茫如瀑,枯枝上银装素裹的结着透明的冰,飞雪乱舞如鳞甲之片纷纷坠落。如今身在边关的将士们一定顶着酷寒在斗争吧,可怜为了统一天下竟要牺牲那么多条性命。
“母妃生气了,怎么办?要是她再也不理我们怎么办?”初雪拽着连曦的手臂,稚嫩的声音飘散在风雪中,似冬日里最纯洁的一抹天籁之音。
初雪扑到他的怀中大哭了起来,“二叔,皇后欺负初雪,欺负母妃……你要为我们做主啊。”她哭的肝肠寸断,那声音与风雪呼啸夹杂在一起,好不凄凉。
而我则是天天被关在寝宫里,每走一步都会有兰兰跟在身边,几尺之外还有众侍卫跟随着。我就像一个关在宫殿里的囚徒,没有自由。我该庆幸的是连曦没有杀我吧,此次前来昱国最大的打算便是死,还得看看连曦想用什么样的手段将我折磨死去,却没想到,因为连城的一段遗言,我活的好好的。
湘云的脸色有些煞白,“皇上,臣妾是为你好。”
我今日总算是明白了‘人言可畏’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须臾,我打破了此刻的沉寂,“不知皇后来昭阳宫有何赐教。”
湘云虽然被金黄的大伞笼罩着,但是仍有雪花纷扬飘进,她的睫毛上沾染了几抹雪花,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显得她的眸子更加闪闪耀眼。配合她那张淡抹脂粉的脸蛋与樱桃小嘴,那样貌简直像是被人静心雕琢过一般。湘云确实是个异常娇美的女子,尤其是那一身雍容的风袍将她的气质衬的更加高贵,很有皇后之风。
再望窗外那片香雪海,雪虐风号梅自开,粉色残瓣自飘零。梅花傲立于雪中美丽的绽放,娇艳欲滴,色泽在这漫漫飞雪的衬托下更显粉|嫩娇俏。
我搂着初雪后退几步,深觉她此刻的神情似乎像是来找茬的,而初雪又趴在我耳边小声说,“她好凶。”
城儿,母后来见你了……
初雪疑惑的问,“什么事?”
但是再见到连城,我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风雪飘渺中我紧紧盯着越走越近的人影,脸色最后一僵,是连曦。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的话让他动容了,此刻的他端着杯,就连茶洒了出来都没发觉。良久才浅浅开口道,“我为什么做个皇帝,想必你是很清楚的。”
一声冷哼由鼻腔中发出,“用初雪来绑皇上的心,你确实很厉害。”
连曦说,初雪的母亲是兰嫔,她在产出孩子后,亲自为她取了个名字后便悬梁自尽了。只因兰嫔是亓国派来的奸细,所以她便要死。听起兰嫔我又想到了连思,此刻的她还在大牢里吗?其实连思并不可恨,只是可悲。被亲哥哥的利用,就连自己的孩子也被亲哥哥谋杀,而爱情却也得不到相同的回应。
“初雪自幼丧母,我膝下无子,自然将所有的疼爱给了初雪,这怎是别有用心?”
遥望远处,一名衣着单薄的男子正站在梅林间缓缓朝这走来。怎么一到昱国想起的都是连城,睡觉,走路,就连赏梅都看见连城的身影……人真的不能旧地重游,否则一定会精神崩溃的。
她的话让连曦愣住,为初雪突然有这样一个想法感到惊奇,而他的心中似乎也有些期许。于是含着笑容点头,“好,二叔陪你一起。”
最后再指着中间那个,却顿了好久都说不出话。当连曦奇怪于此刻安静,侧首凝望初雪之时,才发现,初雪的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令他诧异,“初雪,怎么了?”
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张公公走在太后殿空荡的游廊中,一路上的奴才早已被借口屏了去。‘咯吱’一声推开太后寝宫的门,里面很是阴暗,唯有一盏烛火在漆黑中闪耀,飘扬的轻纱飘拂在四周更显凄冷空寂。
我与初雪异口同声,声音配合在一起却是如此和谐。
“一向自负的连曦,难道不敢与亓国来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争吗?即使是你败了,那也是战死沙场,死的重于泰山。将来的史册上会记载着你的丰功伟绩而不是枉顾天下臣民的安危一味拖延战事而取得胜利。况且,这次你未必会输!”
是的,这一日她早就料到了,只是晚了三年而已。连曦说的不错,命总是要还的,而她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任何眷恋了,胤儿被囚禁多年,已是人不人来鬼不鬼,而城儿的早逝,更是让她对繁华世间毫无眷恋,如今能够解脱,也算是一总安乐吧。
笑容渐渐敛去,有点尴尬的收回视线,“没什么,你怎么有空来昭阳宫。”连忙转移着话题。
连曦说,“她是我大哥唯一的孩子,三年前出生在冬日的第一场雪,所以兰嫔为她取名初雪。”
“二叔,你弄痛我了!”
语罢,忽闻一声清脆的声音由寝宫外传来,声声荡漾整个寝宫,“二叔,二叔……下雪了……”
为初雪拂去额头上沾染的雪花,他问,“初雪想怎么办?”
初雪一声低呼,让险些失去理智的连曦回神,才现在自己搂着初雪的手臂收拢的很紧很紧,她险些窒息。
“二叔!”初雪突然大叫了一声,小小的身子朝不远处扑了过去。
现在还处于初冬时节,今年的雪似乎来的很早,记得以往在亓国都是冬至过后才绛雪,这就是北方与南方的气候之别吧。
万里飞霜,白雪连天,大雪断断续续的下了半个月,将昭阳宫笼罩在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寒银冬染宫,红梅耐冷霜满天,清香数点裘朱扉。我搂着初雪站在宫前的回廊遥望纷纷扰扰的雪花绵绵不绝的落了满地,我与她的呼吸夹杂在一起如轻烟飘散。
近日来连曦是经常来到昭阳宫,一坐便是几个时辰,但是没回初雪都在场,我与连曦就算就些什么也就只是偶尔对弈品聊天下事,多余的时候都是在逗初雪……我与连曦之间怎会被天下人传诵为……勾引小叔子这么难听?
可是后来我才真正明白,那份迷恋早已在他心中转化为爱情,无私的爱,甚至用命在爱。
突然,连曦的眼光变狠,变沉,变阴郁。曾经因为连城而刻意压下的仇恨突然一涌而上,填慢了他整个心头。
连曦在我面前停住步伐,“湘云就是这个脾气。”
——还记得初次见你,你在夏宫的雪海林间翩然起舞,舞姿颇有流音回雪,漫步云端之感,乍望而去,宛若仙子,撼动我心。
看连曦如此坚定要对付亓国的态度,我知道此次我来昱国是白费一番功夫了。不能怪连曦,换了谁都不会放弃的。
“到头来,你为的还是纳兰祈佑啊。”
“责任?现在皇上天天朝你昭阳宫跑,他去皇后殿都没那么勤快呢……你身为纳兰祈佑的妃子,又身为连城的妃子,更身为皇上的嫂子,你竟如此不知廉耻的用此等下流的手段勾搭皇上。曾经我怎么不知道馥雅堂姐对男人也这么有手段呢!”怒气顷刻间洒出,皇后的仪态荡然无存,目光凛凛的直射于我。
听她稚嫩的声音刻意压低,生怕被人听见一般,我黯然的收拢了双臂,“初雪,我就是你的母妃,是你的娘亲。”连曦不告诉初雪兰嫔的事是正确的,她还是个三岁不到的孩子,不该承受这些的。如果可以,我愿永远做她的娘亲,如果我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在昭阳宫内那片白茫茫的雪地间,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忙前忙后的堆着雪人,一个个的脚印踩了满地交错,孩子那银铃般的笑声让男子冰冷的心渐渐融化。这样的温馨情景,却好似少了些什么……是母亲,这样才更像一家人。
她的手攀着我的脖子悄悄附在我耳边问,“母妃,您知道初雪的娘亲是谁吗?为什么我没有娘亲呢,每次问起二叔与嬷嬷,他们都不告诉我。”
“辰妃你何时成了初雪的娘亲了。”在风雪交加之下传来一声凛然的声音,遥望湘云皇后在众位奴才的拥簇之下朝我款步而来,石青锻缀四团燮龙银鼠皮褂沾染了点点雪花,灵蛇髻嵌着耀眼的凤冠,在她的步伐之下铿锵作响。
“朕叫你滚。”又是一句阴狠的话语,将她的话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在雪中一直前行的那名男子似乎没有听到初雪的问话,喃喃自语道,“有一件事,一定要办、一定要办。”眼中那坚定带有仇恨的目光已经让他目空一切,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此刻的决定。
太后一身素装,安静的坐在床头,那微弱的烛火忽明忽暗的映射在她的脸上,而她你虚无的木目光始终注视着那抹烛光。今夜的奴才突然间消失,她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了,果然啊,她的猜测没有错。
沉默片刻,没有犹豫,夺下那瓶药一口饮尽。
他轻笑一声,端起茶吮了一小口,似在回味茶香,“只要能赢,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不要再拿连城做借口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轻轻的将窗关上,冰冷的寒风已经无法灌入寝宫,“我不再劝你留时间给昱国喘息,只希望你能顾忌到昱国百姓的苦难,速战速决吧。”
“连曦,你总是喜欢扭曲我的本意。这个世上除了连城,你是否谁也不信任?这样会活的很累……就像数年前的祈佑,也像数年前的我。”
“二叔,下雪了,你要陪我去玩儿。”她如八爪章鱼般粘在连曦身上,笑的异常开心。尤其是她两靥之下那两个深深的梨涡,随着她说话时的笑容而深浅凹凸起伏,现在的她都如此可人,想必将来定是个美人胚子。
冬雪宛然,寒风依旧,花枝摇曳,红梅飘落。
连曦将怀中的孩子交到我手中,我立刻接过,搂着她的时候双手有微微的颤抖,“初雪真乖。”我克制不住她颊上印下一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三个雪人终于堆完,初雪那白|嫩的小手早已冻的鲜红,但是她却笑的灿烂。指着那个最小的雪人说,“这个是初雪。”说完,再指着最大的那个雪人说,“这个是二叔。”
四周都是奴才,她这样被连曦羞辱,脸面上自然搁不下去,羞愤的冲出了昭阳宫。
“赐教倒不敢,只是很好奇,你对初雪如此好不免让人觉得你是别有用心。”她探出一手,将打落在肩上的雪花拂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