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车师后国的政变
很快一行人便在正厅落座,虽然说是按着帝国的世界宴会的规矩来,不过在李儒眼中却是错漏百出,不过他也并不在意。
李儒对于此去宴会的主人身份并不在意,因为主人只不过是个幌子,到场的人才是重点,当李儒到达皇宫不远处的府邸后,才发现府邸前早已停满了马车,虽然车师后国近于游牧的草原民族,王都的外城也修得简陋,不过内里供那些贵族居住的府邸却是建得不差。
当李儒宣读诏书读到‘兹封……’的刹那,殿中的贵族都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准备接诏的车盖,然后他们看到了一生都难以忘却的景象。
坐在马车内,李儒只是带着随行的关羽和张飞还有三十名精挑细选的军中好手进了王宫,军盖是个小心的人,他知道自己并不受那些贵族的待见,他相信的只是手上的武力而已,整个车师后国一万兵马,他就掌握了三千,虽然只有三千,可是他自问能用这三千人打败其余七千人,所以也没打算去讨好那些贵族,对他来说只要得到帝国的正式册封,就能把那些曾经嘲笑过自己的贵族全部干掉,不过在那之前他会很小心。
此时片刻也耽误不得,李儒只是神色如常地扯去了托盘上的黄布,拿起诏书后,展了开来,而关羽和张飞则是目光死死地盯着就在身前十步处的军盖,等待着最好的出手机会。
车盖在离李儒身前十步处跪了下来,只看得张飞和关羽眉头一皱,若是五步之内,关羽有把握一刀毙命,可是现在军盖在十步之外,他就没有十成的把握了。
“你告诉那些士兵,真正和鲜卑人勾结的是车盖,现在他们脱离车盖还来得及,我可以代天子赦免他们无罪。”李儒看着那些仍旧犹豫不决的士兵,朝身旁的几名贵族道,想都不想就随便给车盖扣了个大帽子。
这一次的宴会,军盖这个如今名义上的国王虽然没有来,而是在皇宫里斋戒沐浴,等待五日后正式被册封为王,领取大汉赐下的金印,可他还是派了人来参加宴会,正是因为这些人才让那几名急于相见李儒的贵族不敢轻举妄动。
李儒一行人并没有受到太多阻拦,只不过三十人的护卫队伍,军盖并未放在心上,虽然过去曾有过傅介子,班超的例子,可是他不觉得李儒有那个能力,而他也不是那些例子里无用的国王,只不过张飞关羽他们难以带什么兵器进王宫,只有随身的佩刀而已。
“去劝劝他们,不要再给这个必死之人卖命了。”李儒看向了贵族中,那些曾经和他一起的车师使团的人笑道,他不相信王宫里的三千人会全都甘愿跟车盖同生共死。
站在李儒右侧的关羽,几乎是在军盖脸上露出喜意的同时,抽刀出鞘,一刀斩向了这个沉侵在即将成为国王之喜的车师人。
“欢迎天使大人驾临寒舍。”府邸的主人,一名在车师后国算得上是名实力派的贵族穿着丝绸织就的华服朝下车的李儒作揖行礼,礼节上倒是学了十足的帝国名士派头。
李儒有些怜悯地看着车盖,若是换了以前,恐怕他会顺利地当上车师后国的国王,不过可惜帝国已经将西域划入了版图,是容不得半点威胁存在的,他最终的下场只有一死,在建宁以后新儒学的熏陶下,李儒也对帝国过去那种对敌酋宽容的做法感到愚蠢,不知道曾经有多少冒犯过帝国的蛮酋在低头向帝国乞降以后,帝国就轻易地放过了他们,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这些人只有死路一条,至于他们的位子将由忠诚于帝国的人来做。
半个时辰之后,宴会散去,李儒便像什么事也没发生那样回了驿馆,路上那些和他同谋的车师使团里的人在车师后国都不是什么大贵族,大多依附军盖或是其他人,当初军盖伙同其他人一起杀了自己的侄子,出于对各自的戒备才派了那么一支使团上敦煌,不过这也让李儒有机会把这些人都给笼络下来,成了效忠帝国的人。
听着李儒的话,几个贵族醒悟过来,连忙大喊了起来,这一下那些士兵们都是变了脸色,他们当然知道勾结鲜卑人是多么严重的一个罪名,原来的国王不就是因为这个而掉了脑袋,那些贵族虽然其他本事没有,可是这嘴巴上的功夫却还是有一套,他们很快就顺着李儒的意思添了很多东西,而当初带着车师后国的军队和鲜卑人一起围困高昌壁的正是车盖,在这些贵族的巧舌如簧下,很快有士兵倒戈,毕竟人都是怕死的,更何况车盖还落在李儒他们手上,他们也是没办法。
“军盖此人在车师后国素以勇力著称,两位不可掉以轻心。”把军盖情形打听清楚的李儒再一次嘱咐了一遍,此次前来的一千帝国军,只有三百不到的人获准进城,而五天后在王宫宣读诏书,他能带进王宫的人手不过聊聊几十人而已,若是不能一击即中,他们便会陷入死地,极难活着逃离生天。
“大人,军盖狼子野心,您不得不防啊?”那名贵族知道自己的时间并不长,所以便长话短说,他相信这句话足以打动李儒。
关羽这快如闪电的一刀,也只是眨眼间的功夫,李儒刚喊出留活口时,关羽便已制住了军盖,而张飞也已到了他身侧,此时整个大殿都乱套了。
“别让他死了。”看着吼叫的车盖,李儒皱眉道,能够活捉车盖无疑是件好事,毕竟整个王宫都在车盖的人马掌握之下,等那四名贵族的人马杀入宫内还有段时间,只要保住车盖一命,说不定能兵不血刃地拿下这三千人马。
座下来的那些车师后国的几个贵族也是心不在焉,几人只是不时地将目光投向李儒身上,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在意那在厅堂中跳舞的歌伎,只是想着怎么和李儒私下谈话。
“我等知道了。”关羽和张飞同时答道,两人虽然一个性格高傲,一个性格暴躁,可却都是知道轻重,而且这两年从军以后,也都内敛了不少。
被关羽和张飞制住的车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曾经投效于自己的小贵族喊着车师话劝降自己的人马,充血的眼睛里几乎都快冒出火来。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这些人早就和汉人勾结了,看着那些包围他们的士兵在劝降声里露出了犹豫之色时,他知道自己彻底败了,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
“不知是何紧要的事情。”李儒来到车师后国以后,并未和这些对军盖心怀不满的贵族主动联系,不过他知道他们会主动找他,所以才前来赴这宴会,当然和他一起回来的车师后国使团里那些人并不算在内。
王宫之内,各家贵族早已到齐,不过他们能带进宫的人手就没有李儒那么多,也就一个人带上五名护卫而已,在殿外等候。
离开驿馆,李儒乘车前往参加那些邀请自己的贵族府邸上举办的宴会,现在他可以算是车师后国的贵族眼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尤其是那些暗中对军盖不满的人。
“你们还不放下兵器,难道想和车盖一起死吗?”那些劝降的贵族们用车师话大声呼喝了起来,在这个时候跟那些士兵说其他话是没用的,只有让他们感到害怕,才能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处境。
看着李儒回去,那名贵族心里却是忐忑起来,他实在拿捏不准李儒是不是早算到他们要去找他,所以才出了正厅等他,又或者一切都只是一个巧合。不过很快,他就放弃了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不管怎么说现在他和城里其他几个大贵族最大的敌人就是军盖,若是军盖真地成了国王,他们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穷奢极欲,这是李儒对车师后国贵族的唯一印象,事实上西域各国都是差不多的样子,作为连接东西方贸易的地区,仅仅是靠着对来往商旅所抽的税赋就足够这些小国国王挥霍了,而车师三国作为西域的交通枢纽之地,自然也比较富裕,只不过作为偏北的车师后国在三国中比较贫困罢了,不过国中的贵族生活倒是和其他两国无异。
车盖的三千人只剩下了两千多人,全都当了俘虏,而四名贵族拼凑起来的两千多人马在一番厮杀后,也只剩下了两千不到,反倒是进入的一千帝国军没什么损失,彻底接管了王宫。
军盖从殿内走向了李儒,按照规矩他也要跪读听宣,接受了册封诏书和金印以后,才算是车师后国的国王,不然的话,他始终也就是个代国王。
“让他们都退下。”看着被张飞麻利地上完药保住性命的车盖,李儒朝他冷声道,此时四周的贵族都已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几乎没有多想全都站到了李儒这一边。
酒过三巡,就在几个贵族按钮不住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名军盖派来的心腹居然喝得酩酊大醉,拉着身旁添酒的歌伎调戏起来,都是心里一喜,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李儒所在的座位。当李儒起身时,几个贵族里最靠外的一人连忙起身,也跟着出了正厅。
第二日,那名贵族如约而来,虽然驿馆周围有军盖的人,可他还是见到了李儒,李儒对此也并不在意,如果这些人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早就死在军盖手里了。
“恭迎天朝使节。”刹那间,满殿的贵族都跪了下来,只有李儒三人站着,此时他们代表着帝国对西域的宗主权,同时也代表着天子。
李儒听着身旁几个在敦煌就相熟的贵族翻译的那些劝降话语,并没有插手的打算,如果车盖死了,跟那些士兵说这种话,无疑会得到反效果,不过现在吗,车盖在他们手里,这种情况是最打击士气的。
那名贵族离开以后,李儒重新整合了一下自己所掌握的情报,基本上军盖在车师后国的贵族里并不得人心,因为他的势力并不根深蒂固,而且他名义上是王叔,可实际上出身卑贱的他原来一向被其他贵族所耻笑,因为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奴隶而已。
四天时间,转瞬即逝,对于城中的普通人来说,谁当国王对他们来说都一样,照样要交税,不见得换个国王日子就能好过些,而那些贵族则不同,他们要考虑到自己的利益在军盖成为国王以后,会不会受到影响。
最后李儒只是带了关羽和张飞进了正殿,那里面早已站满了贵族,而和李儒有约的四家贵族看到李儒进来时都是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一眼,今天他们便要军盖死于此处,至于国王之位可以再立,总之就是不能让军盖做国王。
一个人跪坐着,李儒沉思起来,军盖虽然在贵族里不得人心,不过出身卑微的他在车师后国的军队里却有些威望,这也是他如今能够掌握三千兵马的原因。
“你杀军盖,我替你挡住其他人。”李儒离开后,张飞看向关羽道,虽然两人现在武艺相当,不过他还是得承认两人都是步战用随身佩带的帝国军刀的话,他不如关羽。
一出厅堂,那出去的贵族便看到李儒正在廊道一角处看着他,不由心里一惊,连忙上前行礼道,“在下有几句话想与大人说。”
掐着车盖的嘴,张飞给他灌了一颗护心丸,这种药是华佗和太学院里的一批同僚还有弟子开发出来的药丸,受了重伤的人只要服下去,就能吊着一口气,争取些治疗的时间,虽然刘宏一直都在为军队完善医疗体系,毕竟以帝国军的训练,只要经历过战场考验,活下来就是一名真正的精锐士兵,可是只不过短短几年时间,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善起来,只能让华佗他们开发出些战场上能够用来救急的药品,这样也可以多挽救些本不用死去的士兵。
“好。”关羽没有多说,只是低声应道,而张飞也是不再说话,两人只是不约而同地拔出自己的军刀,擦拭起刀锋来,五天之后便是他们在异域建功立业的时候。
只是一眼,张飞便知道殿内四周布下的士兵不下百人,就在他和关羽都是想着如何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杀死军盖时,殿内响起了乐声。
看着询问自己的主人,李儒自然笑而不语,只是眼角带着一抹嘲讽,不过那主人却是半点没有看出来,倒是一副高兴的样子。
王宫的混乱,随着城外一千帝国军的入城而彻底结束,那些各自为战的车师士兵根本抵挡不住帝国军的冲击,再加上四名贵族的人马在一旁协助,不到半个时辰,王宫便重新安静了下来。
那四名贵族看到李儒果然擒住了军盖,都是露出了喜色,接着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大步走到李儒边上,那些反应过来的士兵虽然上前围住了几人,可是无奈自己的主人在对方手里,都是投鼠忌器,不敢动手。
看着面前的贵族,李儒皱了皱眉后道,“你明日想法来驿馆一趟,跟本使说说那军盖到底如何狼子野心了?”说完,便不再多言径自回了正厅。
虽然包围大殿的近千士兵了大半都倒戈,可是车盖的三百亲卫却仍旧不降,反倒是杀向了大殿里,试图救出车盖,不过此时大局已定,他们的反扑虽然凶狠,可是在那些倒戈的士兵以及张飞和关羽带来的三十名帝国军好手的面前,也不过是送死而已。
车盖的命运没有人理会,对于在这次王宫的政变里,扮演了重要角色的四名贵族则是从盟友变成了敌人,国王的位子只有一个,可是他们却有四人,没有人甘于人下。而对于四人的心思,李儒也清楚的很,他没有直接把卑君推出来,他还需要让四人互斗,只有这四人也倒下,卑君和帝国对车师后国的统治才会稳固。
关羽的刀术,在于一个快字,他马上使偃月刀往往是敌人看到他的刀锋时,便已人头分家,横死当场了,虽然此时是步战出刀,可是十步距离他也几乎是一瞬即至,军盖只是凭借着多年厮杀的本能才险险避开这人头分家的一刀,不过也只是如此而已,他虽逃了一名,可是胸前却被关羽手中锋利的刀锋划出了一道极长的血痕,最多也只是剩下半条名。
车师后国,举国之兵也只有万人,而军盖手里就掌着三千兵马,是如今王都实力最强之人,这也是原国王死后,其他几个觊觎王位的贵族不敢公开反对军盖的缘故,强者为尊在西域是和在草原一样通行的道理。
张飞从怀里掏出了伤药,撕开了车盖的衣服替他上了药,帝国军中每个士兵身上都会随身携带一瓶伤药和护心丸,这些药关键的时候就能救你的命,这一次他们本来是打算直接斩杀车盖,然后据守大殿,等王宫外的人攻进来,不过现在车盖活着在他们手上,便可以少费些事情了。
过了良久,李儒站了起来,现在他想再多也无用,反正计划已经定了,四天之后便可见分晓,军盖虽有三千兵马,可那四家贵族合兵再加上城外的一千帝国军,便是来硬的也能拿下他,最多以后费些事罢了。
“杀光他们,别管我。”被张飞松开嘴的军盖仍旧不改口,他心知必死,决定拉李儒和殿内的人一起死,不过可惜的是他话才出口,就被张飞给继续掐住了,半个音也吐不出来。张飞虽然听不懂车师话,可是却从军盖的表情上看得出他说的绝不是什么好话。
王宫大殿,此时已经被宫内的车盖嫡系部队给团团包围了起来,不过有车盖在手,李儒已是丝毫不惧,只要车盖还活着,这些人就不敢擅自动手,他大可以轻松地等到王宫外进攻的人马进城。
跟在主人身后相待的一干车师后国的贵族见礼之后,李儒便随着众人一起走进府邸,走进去以后他方才看明白,这仿着帝国内陆民居建造的府邸居然只不过是徒有其表,外面看上去倒是似模似样,可里面却是西域本地的建筑,丝毫没有帝国建筑的凝重古朴。
很快王宫外响起了喊杀声,四名贵族所掌握的军队开始进攻王宫,他们和王宫外的己方人马说过,只要一段时间他们没派人出来传讯,就进攻王宫。
看到被人抢了先机,其他几人也只有强自坐了下来,毕竟若是一起出去的话,也太招人怀疑了,虽然军盖派来的心腹已经喝得糊涂了,可是难保不会被其他人看出端倪来。
张飞和关羽站在捧着装着诏书和金印托盘的李儒身旁,目光看向了前方大殿的王座,大殿内布置了不少车师士兵,看得出来他们要杀的军盖是个谨慎的人。
李儒一笑,也还了一礼,这些小国贵族最喜欢附庸风雅,虽然西域民间普通人大多都是穿长袍,不过凡是有些身份的都会购买丝绸汉服和帝国的各种手工艺品,如今唯一能在西域和帝国比文化上的影响力的话,也就是从贵霜境内流传过来的浮屠教。
李儒可以断定,今天来找自己的那名贵族所代表的四家势力,除了权利上和军盖冲突以外,恐怕也是怕成为国王的军盖会报复他们过去的轻蔑。
车师后国,王都驿馆,一处静室内,听完李儒的计划,关羽和张飞对视一眼后,都是沉默着没有说话,从敦煌出发时,两人就隐约猜到此行并不简单,因为他们是被天子一起召见,亲自吩咐他们要绝对服从李儒的命令。
“如此我就不多说了。”李儒不愿在两人房中逗留太久,毕竟现在是住在驿馆内,比不得来时路上全是自己人。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看到那四名贵族现身的刹那,车盖就已明白过来,一切都只是一个针对他的阴谋而已,红着眼吼叫了起来,丝毫不管胸膛正自不断地淌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