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生辰
离着过年越来越近,该准备计划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夏小星本来不太会用算盘,现在也打得脆响,有模有样。
厉麟在旁看着,只觉有趣,时不时地发出两声轻笑。
夏小星抬头看他:“你总笑什么?我哪里那么好笑?”
厉麟单手支头,慵懒地靠坐在藤椅上,含笑道:“从前你总是毛毛躁躁的,做事丢三落四,现在有点不一样了。”
夏小星知他在打趣自己,便道:“我现在也是毛毛躁躁的,只是要准备年货什么的,还要给各府送回礼,处处都是花银子的事,总要有个账目才行。”
她也不想揽下这件差事,无奈,萧虞这几日出门办事,苏嬷嬷又犯了老寒腿,正在卧床休息,不宜操劳。
“你若实在操持不来,不如让春生代劳,那孩子的脑子很聪明。”
夏小星嗔他一眼:“你这话的意思是,我连个小孩子都比不过吗?”
她嘴上逞强,但心里明白,春生的确挺聪明的,真要比起来,她的赢面不大。
夏小星看了看厚厚的账本,轻叹一声:“不过,让春生来算算也挺好的,那孩子最近闲得慌……学堂都放假了,他也没事做。”
厉麟靠着竹椅,悠哉悠哉地晃了几下:“我也清闲得很啊。”
夏小星一句戳穿道:“是吗?我刚才出去的时候,还看到有信鸽飞过,还有人往书房送东西,侯爷的事情不会少的。”
厉麟淡淡道:“多了也不急,我闭门思过要一个月呢。”
提起此事,夏小星秀眉微蹙:“这样真的行吗?侯爷一个月闭门不出,厉贵妃那边,太子那边……怕是都要惦记着。”
“长姐心中有数,自然不会太过担忧。至于太子,他现在也不比从前那般悠闲了。”
“一个七岁的孩子,看起来却比大人还要老成,想来太子殿下也少了许多,小孩子本该有的快乐。”
厉麟点头:“那是自然。长姐说,他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十分懂事,从不轻易哭哭啼啼。”
“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啊。”夏小星感慨一句,厉麟的目光定在她的脸上,道:“听你的语气,仿佛很羡慕似的。”
夏小星没多想,只是顺着他的话茬道:“当然了,小孩子是最麻烦的。”
“你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吗?”
“是啊……”夏小星欲言又止,心道,可爱的孩子谁不喜欢,可万一摊上个熊孩子要怎么办呢?就像是那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孙悟空,上天入地,不得消停。
她犹自出神的时候,厉麟已经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道:“想什么呢?”
“啊?啊……没事。”
夏小星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又问:“侯爷,有颜黎川的消息吗?”
“当然会有,不过你不要再操心了。”
夏小星摇头:“你不告诉我更闹心,还是说说吧,反正,咱们闲着也是闲着。”
“他还被关着,依着圣上的意思,怕是要年后在处置他了。”
夏小星心里微微有些不悦。
圣上也太过优柔寡断了吧。颜黎川到底还有什么用?一个卑鄙小人而已,还要留着过年吗?
“好了,别再想了,继续打你的算盘吧。”
夏小星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口,还是没再说什么。
颜黎川这个人还是挺危险的,不得不防。
…
今儿是个特别的日子,只是宫中鲜少有人知道。
今儿是沈苏的生辰。
她生在岁暮天寒之际,骨子里也继承了风雪的清寒。自小就不喜欢热闹,不喜欢被众人围绕的感觉。
她更喜欢独处,守着一方专属于自己的小小天地,自得其乐。
也许就是因为她有这样的性子,当初才会被选中……
朱铭没有忘记她的生辰,特意命内监宫准备了一些礼物,都不算贵重,因为她不喜欢。
朱铭本想亲自过去看一看她,但又怕像上次那样不欢而散。
谁知,天黑之后,外面的人居然通传道:“圣上,皇后娘娘派人传话说,请圣上过去一叙。”
朱铭闻言惊诧不已。
沈苏怎么会主动要求见他呢?这么多年了,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朱铭不得不去,也不能不去,只好让宁玉去一趟昭华宫,安抚厉贵妃。
张嬷嬷和青儿候在宫门外,待见圣上驾到,忙跪地相迎。
沈苏换了一身素净的宫装,略施粉黛,还带了一对珍珠耳坠,整个人看起来清雅又朴素,虽没有皇后娘娘的气势,却更显女子的娇柔。
朱铭看见她的第一眼,心中微微一动,沉吟片刻,才道;“你……你今日怎么不穿白色的衣裳了?”
沈苏屈膝行礼,淡淡回道:“今日是臣妾的生辰,臣妾不想让圣上扫兴。”
内殿之中,烛光盈亮,桌上有酒有菜,十分精致。
朱铭不免更加困惑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桌子道:“皇后,你……你这是何意?你从未……从未主动邀请过朕。”
“是啊,臣妾还是第一次,不知圣上可愿给臣妾这个面子?”沈苏垂眸,语气浅浅:“今年的生辰,臣妾不想一个人独自度过……”
朱铭闻言脸上起了细微的变化,他犹豫一下,方才点头:“好,朕陪你就是,毕竟……毕竟,你是朕的皇后。”
张嬷嬷负责伺候圣上,青儿负责伺候沈苏,两人候在一旁,斟酒布菜。
朱铭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和沈苏一起同桌吃过饭了,心情颇有点微妙。
不知是感慨还是微妙……
“皇后,朕敬你一杯,祝你……你生辰安康,心想事成。”
沈苏起身谢过:“多谢圣上隆恩。”
心想事成……会的,她一定会的。
酒杯轻轻相碰的那一刻,朱铭的神思稍有恍惚,突想起他们大婚那一日的情景,似乎和现在也有几分相似。
没有热闹,也没有欢声笑语。冷冷清清的婚房之内,他们二人一起饮了一杯酒,却不是吉祥如意的合欢酒。他不言,她也不语,两个人默默坐着,心中没有半点欢喜,只有不知该何去何从地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