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算盘
颜黎川就算心里怎么恨极了厉麟，也不会失了身为人臣的分寸。
明月会，最近可是闹出了不少事。它们的势力范围一直盘踞在留都，现在他们步步进犯，敢来到京师兴风作浪，到底是何居心？
萧白之前还以为自己是来执行刺杀任务的，没想到，主人居然让他来当一名说客。
“颜公公的话，我无法擅自做主回应。不过，我家主人诚意满满，且无所不能，当初主人把天水宝藏给了武阳侯，却没有给颜公公，这是为何？颜公公想知道吗？”
颜黎川闻言脸色一变，眼神狠厉：“为何？”
“那是我家主人给武阳侯的小小奖励，因为他赢过了颜公公您……鬼书案，颜公公失了先手，而武阳侯查到了最后，他咬住了所有的线索。”
颜黎川脸上的表情变得更难看了：“锦衣卫那套把戏，什么盘问求证，不过都是些雕虫小技而已。”
萧白垂眸：“主人还在观望，到底颜公公和武阳侯，你们谁才是最厉害的。”
择优而选，主子的身边从来不需要两个本领相当的人，他只挑最好的哪一个。
颜黎川明白他的意思了，一时失笑出声，满脸鄙夷：“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主子。你以为你是谁，明月会又算什么？我乃是堂堂东厂厂督大人，位高权重，不需要巴结什么江湖组织。”
公公，别误会，这不是巴结，而是相互帮助。”萧白不善言辞，只挑最重要的话说。
“我家主人的原话就是，如今皇长子已经被册立为了太子，颜公公要拥护的二殿下，很难再有翻盘的机会了。我们可以帮助公公，帮助恭妃娘娘，也可以帮助二殿下夺回太子之位。”
颜黎川还从未见过这么狂妄的人。
“夺嫡之争，颜公公又失了先手，这一次您不想再输了吧。”
颜黎川见他嚣张放肆，索性直截了当道：“你们有什么本事？”、
萧白抿了一口茶：“我家主人的手里有一份名单，名单上面是所有当朝五品以上的官员的名字，他们的身家背景，他们的家眷财产，他们曾经做过什么，买过什么，去过哪里？我们一清二楚。”
颜黎川有意贬损：“那又如何？搜集情报算不得是什么本事。”
“不，我家主人不是为了搜集情报，他能未卜先知。”
“哼！”颜黎川虽然表现不屑，但心里有所怀疑。
“颜公公，相信我，我家主人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萧白又敬上一杯茶，道：“再过一阵子，主人会为公公送上一份大礼的。”
他不是故意要故弄玄虚，只是含蓄地表达，本来就神秘兮兮。
萧白自己也不知道，主人下一步的指示是什么？
颜黎川没有当场表态，他在等，他要看一看，他们承诺的那份大礼到底是什么？
…
太子的加冕大典，越来越近。
按着宫规，皇太后和皇后皆是出席。不过因为沈皇后深居简出，不理后宫诸事，内监宫不知该如何安排。
朱铭斟酌半天，准备亲自去见一见沈苏，他的皇后。
她的寝宫，仍是那般冷冷清清，安安静静。
朱铭站在宫门外，徘徊许久，方才走了进去。
张嬷嬷低头迎了上来：“老奴给圣上请安，圣上万福。”
“她呢？”朱铭看着紧闭的门窗，心里稍有点不太舒服。
她是故意让他吃一个“闭门羹”？
“回圣上，娘娘正在斋戒沐浴，一会儿还要去佛堂叩拜。”
朱铭面色一沉：“朕要见她。”
“是，老奴已经传过话了。等娘娘沐浴过后，圣上才……”
朱铭莫名地有些心烦，他们是夫妻，她在他的面前还有什么可避讳的？
张嬷嬷见他迈着大步，直接就要推门进去，稍有慌张：“圣上，娘娘她……”
房门一开，温暖潮湿的雾气，扑面而来。
朱铭稍微闭了一下眼睛，再度睁开，只见沈苏裸着白皙的肩膀和后背，转过头来，一脸不安地看过来。
朱铭心中的不悦，淡了几分，他垂眸道：“朕有话对你说。”
沈苏弯曲身子，语气波澜不惊道：“请圣上稍等片刻。”
张嬷嬷慌慌张张地跟了进来，看向朱铭的眼神，十分不解。
圣上今儿是怎么了？如此莽撞无礼，他和娘娘相处多年，还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须臾，沈苏绾好湿漉漉的长发出来见朱铭，语气平静道：“圣上突然来此，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朱铭深深看她一眼：“太子加冕大典，朕要和你一起接受太子的跪拜。”
沈苏肃着一张脸，眉眼低垂：“臣妾不想去。”
她的拒绝过于简单随性了。
朱铭沉声道：“你是朕，朕的皇后，是太子的嫡母，你必须要去！”
沈苏以退为进：“圣上，臣妾枉担着这皇后的虚名，已有太多年了。如今，圣上册立太子，臣妾也该让贤了。厉贵妃诞下皇长子，功不可没，如今，皇长子又成了太子，这个皇后之位……”
她的话还未说完，朱铭突然抬手重重地拍响了桌面，怒气冲冲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要朕废了你？”
沈苏见他发怒，不急不怕，语气平缓道：“七年前，圣上就该废了臣妾，臣妾无功无德又无子嗣！这么多年来，臣妾时时刻刻不忘圣上的恩情，不过，为了太子好，也为了圣上，臣妾该让出这东宫之主的位置了。”
朱铭脸色阴沉，透着深深地不悦：“你这是胡闹！朕……朕说过，你我是夫妻，一辈子……”
沈苏大着胆子，打断他的话：“圣上仁慈，臣妾十分感激。可是臣妾一心皈依佛门，再也不想留在这是非之地了。”
只要有了圣上的口谕明旨，她就可以离开这里，剃发出家，从此干干净净，了结凡尘孽缘。
这是她唯一的期盼了。
“什么是非之地？朝……朝堂之事，你从不过问，后|宫安宁，你……你也与世无争！朕一直在保护你，你却，却不领情！”
沈苏心里可不是这么觉得的，她想要的，不过两个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