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娇娘胭脂铺（6）
宁水月再次打开房门，一脸疑惑地望着芍药，问道：“什么事？”
“这胭脂房的钥匙，你有一副吧？”芍药眼珠子一转，问道。
“是又如何？”
“老夫人的钥匙丢了，她突然想去胭脂房查看一下，水月丫头，你把钥匙给我，我这就给老夫人送去。”芍药语气认真，并不似说假话。
宁水月并没有多想，芍药本就是夫人院里的丫鬟，命她来取钥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她从腰间取下钥匙，递给了芍药。
芍药接过钥匙，面露喜色，她提着灯笼，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宁水月见芍药的神色，面露疑色，却也并未多想，才十岁的丫头，还是不懂人心险恶。
第二天清早，芍药将钥匙还给宁水月，宁水月见钥匙已归还，心中亦打消了疑虑。
只是这一小小的插曲，却让娇娘胭脂铺打入万丈深渊，也打破了她和众姐妹的平静生活。
贡品胭脂就此出了差池，有妃子用了娇娘胭脂铺的贡品胭脂，脸上起了红斑，今上的宠妃更是深受其害，今上盛怒之下，下旨永不复用娇娘胭脂铺的胭脂做贡品，并下令将老夫人一家发配边疆，终身为奴。
老板娘领旨的那一刻，当场昏厥，当日，她便将胭脂铺的一干人等全部召集，彻查此事。
宁水月心中冷了半截，回想芍药借钥匙那晚，她脸上的喜色不同寻常，她便嗫嗫道：“夫人，上月初一，芍药曾来我房间借胭脂房的钥匙，说夫人您的钥匙丢失，命她来取，我并未多想，将钥匙给了她……”
老板娘瞪大了眼睛，用颤抖着的手指着宁水月，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颤声道：“我本是善意留你，不想你却害我深陷牢狱之灾，就算明日我发配边疆，也定不会要你好过！”
“夫人，这不是她的错——”梨香“噗通”一声跪下来，哭喊道，“夫人，定然是芍药那个内鬼，做了害人的事，与水月无关啊！”
“夫人，是我的错，怪我没有亲自去问您，您责罚我吧！”宁水月也跪在老板娘的面前，一下一下磕着响头。
老夫人的声音很是悲苍：“责罚有什么用？你毁了我一生苦心经营的胭脂铺，想我徐夫人，一生荣耀，一生富贵，却一夕尽毁于你这个毛丫头手里……”
“夫人，您是气糊涂了吧，始作俑者，定是那芍药，您为什么不去找她，却在这里责怪水月？”梨香忙帮宁水月辩解，“求老夫人明鉴！”
老夫人指着梨香，怒道：“大胆！竟敢顶撞与我，我虽已被今上重罚，但此刻还是你的主人！去，给我掌嘴！”
管家上前，“啪啪”几巴掌下去，将梨香的唇角打出了鲜血，脸也现出五个手指印。
管家一边打，一边道：“芍药早已逃了，夫人已经查到，是芍药串通姘夫，整垮娇娘胭脂铺！她姘夫便可从中渔翁得利，在益州的脂粉铺里脱颖而出。”只不过，为时已晚，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夫人，是我疏忽大意了，不该把钥匙交给宁水月保管。”水月师傅上前，甩了宁水月一耳光，道，“还不快向夫人认错！”
“也罢，木已成舟。原来所有荣华，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是我眼拙，早该卖了芍药这个贱婢，她就不会在此兴风作浪了！”
老板娘言毕，凄冷大笑：“劫数，都是劫数啊！”
第二天，娇娘胭脂铺就被查封了，老板娘一家也被官兵们押走了。
胭脂铺里做工的姐姐们，也各自离去。人去楼空，繁华不在。
就在宁水月和梨香收拾包裹的时候，几个壮汉闯了进来，他们拿出两张卖身契，道：“你们是宁水月、梨香吗？”
“是！”宁水月与梨香回答。
“你们夫人已经将你们转卖与我，跟我走吧！”
“什么？”宁水月大惊，冲过去，望了一眼那张卖身契，果然，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老夫人取了他一百两纹银，将她们二人卖予此人为奴为婢。
“你是何人？”梨香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这位彪形大汉，他一脸横肉，眉毛倒竖，看衣着并不像大宋子民。
“臭丫头，你们管我是何人，你们现在是我的奴隶了！”他将卖身契塞进衣袖，上前，捆了她们，并将她们丢进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
宁水月与梨香坐在那车里，都哭成了泪人。
“不知道他要把我们带去哪里，难道远离了大宋吗？听说匈奴的男人都很好斗，杀人不眨眼，水月，你说他会不会是匈奴人，会不会杀了喝我们的血？”梨香哭得眼睛红肿起来。
宁水月摇摇头，道：“梨香，你不要怕，有我在。”
“芍药那个大恶人，为什么要害我们，好好的生活不过，在胭脂里下毒……我们若是被那男人杀了，定会诅咒芍药不得好死！”梨香哭着咒骂道。
宁水月的手脚也被捆着，没有办法去抱梨香，她只得平复她的情绪道：“他买我们花了一百两纹银，一定不会杀了我们的，梨香，你别怕，冷静一下。”
“对啊，他花了银子的！”梨香这才止住了哭声。
“都是我的错……”宁水月想起夫人一家被抄了家，发配边疆，便很是歉疚，也对今上有了更多的敬畏，只不过是几个妃子脸上起了红点儿而已，就可以抄了夫人的家，可想而知，触怒皇颜有多悲惨的下场。
傍晚时分，马车在一家客栈门外停了下来。
“下车——”男人毫不怜惜，踹了一脚马车，掀开了轿帘，解开了她们脚上的绳索。
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男人对客栈店主亮了一下自己的卖身契，意在告知他人，此二女是他买来的，现已归他所属，之所以捆了二人，是怕她们二人逃走。
男人只开了一间客房，是怕她二人逃走吧。
他叫了几样酒菜，解了她们手上的绳索，道：“卖身契在我手里，你们就是逃到天涯海角，都是我的人。所以，你们不要使阴谋诡计，坐下来，一起吃顿晚饭，睡觉，明日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