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狗不理
胖子家也不算什么优良基因，农村条件又差，胖子的爷爷奶奶，因为更疼爱小儿子（也就是胖子爸的弟弟）和小孙子，所以对这个大孙儿态度也很一般，各种因素下，胖子能长成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
每年胖子爸妈回家，就是胖子爷爷奶奶的大型告状和大型诉苦以及大型要钱现场。
小到掰人家地里葱头，偷鸡，打狗，欺负小孩……大到逃学，去死人坟头放炮仗……
有些是胖子做过的，有些不是，反正他们也不管，只一股脑地，给胖子爸妈灌输一个概念：放弃吧，这孩子没法要了。
胖子爸妈听了这话，心里自然不高兴。
他们想，他们为了孩子，背井离乡，一年到头，在外辛苦打拼，住最破烂屋子，顿顿馒头冷水，赚点钱全寄回家里，结果爹妈不疼，儿子也不争气，弟弟弟妹还对自己意见很大……
冷冰冰的现实，让他们心理防线崩溃。
没太多文化，让他们无法用说教的方式，去感化胖子。
最终，落到年幼胖子头上的，只有拳头和棍棒。
有时候也不止棍棒，衣架、扫帚……什么顺手，就抄起什么打他。
胖子童年时候，对一年到头都见不着面的父母，最深印象，就是挨打。
打到村上人都看不下去，帮着劝，帮着拉。
农村爱八卦爱看热闹是固定风气，能让他们都看不下去……其中惨烈，可见一斑。
“胖子爷爷奶奶真的是恶人吗？”佛飒飒问都随缘。
“恶人？倒也不是……”都随缘摇头，“他们只是一年到头，养着不喜欢的孙子，又有小儿子小儿媳每日说些难听话，积累的怨气久了，年底找到苦主，一瞬间爆发而已。”
“那小儿子儿媳是恶人？”佛飒飒眼里的世界，就如同鬼怪一样，只有黑白两色。
她不能理解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复杂。
“他们自小受到胖子爷爷奶奶偏爱，已经成为既得利益者的习惯，真论起来，也算不得恶人……”都随缘还是摇头。
“那造成年底的惨案原因，在谁身上呢？”佛飒飒作为旁观者，没有胖子个人感官的加成，她较为客观且理智的认为，“胖子爸妈，其实也没有错啊，换成是我，我也无法接受我的孩子变成这样！”
“在谁身上？”都随缘看了看捉摸不透的夜色，想了想，道，“我以前一直以为，这只能是胖子爸妈的错，毕竟胖子只是个小孩子，无人管教，变成这样，是很正常的事情，而胖子爸妈生而不养，养而不教，自然得占全部过错……毕竟父母可以决定要不要孩子，但孩子无法决定自己要不要出生……讲难听一点，什么在外吃苦都是为了孩子？难道没有孩子，他们就不用打工，不用吃苦了吗？不至于吧，就算没有孩子，还有老人，还有自己的未来，该受的委屈和冤屈，一分都不会少……”
“可是父母在决定要孩子之后，也没有办法决定，生出来这个孩子，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他们希望生出来的宝宝，是聪明又可爱的，再说，没有孩子，他们的负担，确实会减轻不少啊……再者，父母确实可以决定不要孩子，但这个社会，传统……人们心里的成见以及道德束缚，是无形枷锁，每个人都是枷锁本身，又都被枷锁困住，没办法的。”佛飒飒想起自己上一任养父母，眼神黯黯，眼底有不可见心事。
“是啊……”都随缘无奈笑道，“后来多吃点饭，多见见世面，就改了看法，现在觉得……是穷吧，都是穷的错！”
“穷？富裕的人家，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吗？”佛飒飒不解地问都随缘。
都随缘闻言，陷入了沉默。
问题没有答案。
答案就在人心。
都随缘摸了摸佛飒飒小脑袋，叫她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而后抽根烟，接着讲起了故事。
那会儿的胖子，就是个灵智未开的小男孩。
他知道爸妈生气，知道爷爷奶奶不喜欢自己，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原因出在哪里。
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自然也不会跟他说。
他耳里每天听到的，只有无情咒骂……
“你爸妈不要你了，你个废物东西，养你不如养条狗！”
“你还活着干嘛呢？你怎么不去死！你还有脸活着，就为了吃穷我们俩，吃穷你爸妈！”
“你天天带坏别人仔芽，赔钱赔死了，你爹妈一年到头赚点钱，都给你赔进去了！”
这些话，都是后来，胖子亲口说给都随缘听的。
那时候，胖子还特地捏着嗓子，模仿老年人说话腔调和语气，少年音本来就在沙哑和尖细中间，模仿起来，惟妙惟肖，把都随缘逗得哈哈大笑。
笑得都随缘肚子疼，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胖子看都随缘笑，他自己也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眼泪流不停。
小孩子不懂事的年纪，是最可怕的。
小学期间，胖子无人管教，真是坏事做尽。
不管在学校还是村上，都不受人待见。
长此以往，恶性循环。
在胖子小学毕业那年，胖子爸妈扛不住各方面的压力，只能回家，亲自接手胖子的教育。
村子里没有中学，一家三口就搬到了县城。
胖子农村户口，成绩又差，只能去县城最烂的学校。
认识和他一样的混混。
比如瘦子。
但瘦子虽然混，可身体状态不佳，常年挨打。
为了不让朋友挨打，胖子在那会儿，就疯狂吃饭，长身体，拥有更大力气和体格，给瘦子抗下更多伤害。
他的外号，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流传开来。
专注于提升战斗力的胖子，在学习上会有什么样的成绩，我们就不用说了。
胖子爸妈在胖子初中那三年，一直忙着开店赚钱，想在县城站稳脚跟，对胖子的学习和生活关注，极其缺失。
缺失到学校要开除胖子，请胖子爸妈到学校签字，二人都没能抽出空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