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生抽煎蛋
佛飒飒越发好奇。
到底什么样的往事，能让都随缘连点两根烟，都说不出话来？
佛飒飒没想到的是，第二根烟抽完，都随缘也没能开得了口。
“我……”都随缘一开口，嗓子就哽住，眼角通红，站都站不稳。
“要实在不行……”佛飒飒好奇归好奇，看都随缘这么难过，也心下不忍，“你改天心情好了再给我讲吧，今天就先算了……”
都随缘背靠着树，默默抽完三根烟，然后颤着嗓子，给佛飒飒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二十年前的故事。
说实话，都随缘都没想到，这段往事，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他一直以为，那些不被刻意提及和回忆的过往，早就随着时间，被删除得一干二净，删得彻彻底底。
没想到，原来不是。
所有被尘封的记忆，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
只要有个引子，那些不被记起的过去，都会如同最初被抽离的茧丝，一层层剥开，一次次变得清晰，露出最里头，那早就死去的蛾螭。
今夜那场惊魂，便是引子。
佛飒飒的好奇，是第二重抽剥。
而后那三根烟，则是都随缘自己，在回溯从前，把原本故事，清晰着，给人前观瞻。
其实最开始和都随缘做朋友的，并不是杠上开花他们几个。
都随缘的第一个朋友，是在都随缘五岁那年认识的，外号叫猴子。
听外号就知道，人长得瘦瘦小小。
据说是因为生了病，当然，后来猴子用实际行动证明，这不是据说，这是事实。
他病死了。
在他十八岁那年。
挺遗憾，但不至于有多难过。
生命很宝贵没有错，能活就一定要活着，不要放弃生的希望，这也没有错。
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尤其是深受病痛折磨的人，真真正正，生不如死。
都随缘五岁那年认识的猴子，认识的时候，猴子跟两岁小孩一样大。
十八岁那年失去的他，最后时光，一米六的个子，不到七十斤。
都随缘觉得，死对猴子来说，其实是种解脱。
他很高兴，他最初的朋友，终于能结束这种折磨。
在病死之前的……大约两年左右吧，猴子把自己的另一个朋友分享给了都随缘。
一个矮个子，长得胖墩墩的少年。
嗯，这就是胖子。
因为一个胖，一个瘦。
所以后来猴子也不叫猴子了，大家都叫他瘦子。
那会儿几人的朋友互相分享介绍认识，最后就变成了七个人就一起玩。
除了二杠子和都随缘不读书之外，另外五个都是学生。
小三读普高，瘦子、胖子、花爷、根子读职高。
中途根子因为喝酒事件，被学校早早开除。
学期末，花爷受不了校园暴力，主动退学不读。
为避免引起误会，这里额外插一句，花爷所受校园暴力，跟校园和暴力没有太大关系，主要是花爷自己问题。
这个故事后面涉及到再说。
基本常年在学校里待着的，就胖子和瘦子两人。
胖子这个人，在几个玩伴里，跟都随缘关系最好。
真正意义上那种最好。
除了上学时间，基本都和都随缘待在一块儿，两人什么事，什么东西，都能共享。
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有点类似在佛飒飒面前那样。
在别人面前孤僻高冷，在胖子面前，简直是个话痨。
胖子性格很好，比都随缘性格还要好。
都随缘基本只对朋友好，胖子不一样，他常年乐呵呵，对谁都一样。
别人不知道原因，只当胖子天生如此，所以对待胖子，总是羞辱讥笑过多，尊重平等过少。
哪有天生好脾气的人？
但凡脾气好，多半是饱受苦痛，却又无能为力，在长年累月折磨中，给磨去了峥嵘棱角而已。
胖子不过是个十几岁少年，在哪里能为人折磨多年？
自然是原生家庭。
直到现在想起，都随缘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病态的父母？
都随缘自己从未见过亲生父母，更没机会感受家庭温暖。
就他这种啥啥都缺的人，想到胖子的父母，都是一阵胆寒。
后患无穷那种胆寒！
其实说起来也不复杂，简单概括，就是三个字：控制欲。
但这世上，没有比一对拥有极强控制欲的父母，还要更让人压抑的事情了。
别的关系控制，可以逃，可以跑，可以报警，可以求助，可以有许多办法解决。
父母和孩子的这种监护人与被监护人关系，没法解决。
在胖子爸妈的观念里，胖子，就是属于他们的私人物品，属于他们的附庸。
他们对胖子，拥有全权决定和控制。
更何况在外人看来，胖子爸妈对胖子还不算很差。
因为不管他们做任何事情，都打着爱的名义和旗号。
有一段时间，胖子和都随缘听见爱这个字，都头皮发麻。
人类太可怕了，为了达到控制目的，居然能说出我爱你这种丧心病狂的谎话！
“不是爱吗？”佛飒飒不明白，光听都随缘描述，她想象不出，胖子父母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事情，能让都随缘窒息到如今。
以爱的名义，却不是爱？
那是什么？
“当然不是爱！”都随缘赶紧给小狐狸精塑造正确三观，“爱是让参与双方都奔向更好的未来，是让双方都觉得舒服和安全的存在，如果做不到，那就不是爱！”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恰好，哪有那么多你爱我，我也爱你的时候？倘若有一方不能回应，那……”佛飒飒又不傻，爱情传说听了那么多，大团圆结局又有几个？
“就算一方不能回应，那也是默默守候，而不是带给对方伤害，所有打着爱的名义伤害对方的，都是自私自利，只爱自己的表现！”都随缘说得很肯定。
“哪怕他愿意为了你去死，仍旧是自私？”佛飒飒不明白。
“对！”都随缘回答得丝毫没有犹豫，“哪怕他活不下去。”
在胖子很小时候，胖子爸妈为了给胖子更好生活，选择了外出打工，把胖子丢给农村爷爷奶奶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