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章 虞老板不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
夜幕浓黑。
钟御刚把车汇入主城区的干道，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瞥了眼来电人——徐未然。
他轻划屏幕，直接外放。
“找我干嘛？”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嬉皮笑脸的年轻男人声音：“哟，听这语气，咱们钟总心情不好啊。”
钟御没耐心跟他打哈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什么，”徐未然笑着说，“我那餐厅，都开业一个星期了，也没请你去试过菜，一会有时间么？今晚上一起聚聚？”
钟御沉吟两秒，答应道：“行啊，我现在开车过去？”
他刚才在钟家压根没吃饱，正好去徐未然那蹭个饭。
“得嘞。”徐未然又问，“你知道地址吧？”
钟御点头：“知道，我大概十五分钟就能到。”
徐未然狗腿十足：“行，咱们钟总大驾光临，我立马让他们扫榻相迎。”
钟御懒得跟他贫，长指一戳，直接挂断了电话。
徐未然的餐厅开在大厦顶楼，卖点就是一边吃饭一边俯瞰城市夜景，钟御坐了电梯上去，刚走进去，立刻有穿着白衬衫打着黑领结的服务生过来迎他。
“钟总您好，小徐总已经在电话里交代过了，他现在还没来，他说如果您先到了，就去里面的包房等他。”然后他微微弓腰，态度恭敬，“我带您去。”
钟御微微点头，刚走了两步，骤然停了下来。
眼神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某个方向。
服务生有些诧异：“钟总，怎么”
话未说完，就被钟御直接打断：“不用了，我看到认识的人，去打个招呼。”
服务生一愣，接着就看到他迈开长腿，脸色冰冷地朝着窗边一对外貌出众的男女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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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边，几分钟前。
虞淮安绅士地给林望姝倒了杯果汁，眉眼微弯，“望姝，谢谢你答应我出来陪我吃饭，和我一起过生日。”
林望姝轻轻摇了摇头，莞尔一笑，“你每年都这么说。”
虞淮安闻言一笑：“谁让我每年都是孤家寡人呢。”
林望姝抿了抿唇，虞淮安母亲早年去世，从此就再也没有人帮他精心操持生日，连着三四年，虞淮安都在生日这天约她出来一起吃饭，身为朋友，她确实无法拒绝。
毕竟只是一顿饭而已。
林望姝装作听不出他话中的言外之意，“那你应该找一个女朋友了。”
虞淮安一怔，随即笑了笑，“还说我呢，你不是也没有男朋友？那么多青年才俊都对你表示好感，你呢，就知道拿我挡桃花。”
“茶楼里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年轻有为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喜欢的？”
“望姝，你眼光太高了。”
虞淮安说完，觑见林望姝的脸，忽然反应过来，有些懊恼地解释道：“不好意思望姝，我一时说多了。”
林望姝浅浅地弯了弯嘴唇，说：“没关系，你也是好意。”
虞淮安脸上浮现出一丝讪意，为了缓解尴尬，他转移话题道：“这家餐厅的卖点就是夜景，我特意让人给我留了视角最好的座位，从这边望下去，夜景很美。”
林望姝转头，从玻璃向下俯视，市中心繁华的灯火连绵不绝，车流如水般流光溢彩地穿梭，在黑夜中，所有灯光共同勾勒出城市的轮廓。
她诚恳地感叹：“确实，很漂亮。”
一种独属于繁华城市的美景。
她下意识地仰头，去看天上，却没有寻到半颗星子或是月亮，忽然有一时的失神。
她想起小的时候，那时候的夜晚，并没有这样的灯光，只有月亮和星星，很亮地挂在天上。
有一次她躺在院子里，不知不觉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阿时正拿着蒲扇，帮她赶蚊子。
她睡了多久，阿时就赶了多久。
那时候他们大概十一二岁。
“望姝，你想什么呢？”虞淮安的声音骤然插入。
林望姝惊了一下，瞬间回神，抱歉地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而已。”
虞淮安瞬间来了精神，“小时候的什么事？望姝，我好像很少听你说你小时候的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和我讲讲？”
“除了在福利院长大这件事和大多数人不一样之外，剩下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林望姝略微低眸，眼睫掩盖住情绪，“有关心我的妈妈，有一起玩的玩伴，和大家都一样。”
虞淮安轻轻皱眉，“我好像没听你提起过你以前的朋友，你小时候的玩伴呢，现在都不联系了么？”
林望姝一怔，突然发觉，他们确实好像都在成长的路上分道扬镳、渐行渐远了。
她掩下心中不由自主升腾而起的一丝失落，对虞淮安说：“嗯，他们确实都”
还未说完，有人猛然拉开虞淮安身边那张空着的座椅，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
两人俱是一惊，同时朝那人望去。
那人却好似气定神闲，面不改色地接受打量，然后嘴角扬起一个不正经的笑来：“没想到这么有缘，在这里遇上虞老板。一起吃个饭，不介意吧？”
虞淮安按捺住心里的不悦，微微一笑，“钟总客气了，能跟钟总一起用餐，是我的荣幸。”
说着，还旁若无人地把一道泰式柠香青芒沙拉换到林望姝面前，轻声道：“这青芒很爽脆，酸味很开胃，你尝尝。”
钟御看着他的动作，目光一怔，倏地挑起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看向林望姝，只见林望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声“好”，神色如常。
钟御鼻腔里轻哼出一声笑，他看着虞淮安，语气里带着些讽意，说道：“之前我一直听闻虞老板和林经理已经在一起多年，觉得两位一定彼此了解，十分恩爱。”
虞淮安听出他话里含着弦外之音，下意识皱了皱眉：“钟总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没什么。”钟御笑了笑，向后靠在椅子上，一只手肘搭在桌面，看似随意地说道，“只是我看林经理似乎对你推荐的菜并没有什么兴趣，兴许她并不喜欢吃酸。”
虞淮安一怔，这才意识到林望姝刚才虽然应着，却似乎真的并没有去吃那道沙拉。
他连忙下意识去看林望姝的反应，却看到林望姝正好伸出筷子，夹起了几根青芒的细丝，然后放进口中，轻缓咀嚼。
她将口中食物咽下，视线缓缓扫过桌上的二人，最终落到虞淮安身上，看着他轻声开口：“这青芒酸甜适中，果然还不错。”
钟御看着她一番动作，眸中晦暗如夜。
他对她的喜好再了解不过，林望姝这个人，是一丁点酸都吃不了的。
一切带酸味的东西都能让她破功，甚至如果酸味太重的话，她会生理性地流泪。
所以凡是带了酸的东西，她都拒之于千里之外。
也因为此，以前只要是吃橘子，他总是先剥好一个，尝过了之后，确认是甜的，才拿给她吃。
可如今，她却能因为虞淮安的一句话，就面色平静地将酸涩的青芒放入口中。
钟御放在桌下的手下意识紧握成拳，指节用力到发白，只觉得五脏六腑中好像有火在烧，而血却是凉的。
他努力压下心底暴烈的情绪，目光戏谑地看着虞淮安，语气中带着笑意说道：“昨天我去茶楼找你，你不在，我让林经理给你传的话。”
他目光扫向林望姝安静的侧脸，问道：“想必林经理应该传到了吧？”
虞淮安闻言皱了皱眉，林望姝当然传到了，但他只是以为钟御是一时兴起，毕竟放弃城东那块地，去换这样一个茶楼，对他来讲毫无益处。
钟御适时开口：“虞老板不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所以今天还有心情在这烛光晚餐。”
他眉眼漾出不正经的笑意，周身的气势却是凌厉，一字一句道：“虞老板，我是认真的。”
虞淮安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脸上的温柔也已经消失殆尽。
突然，桌上响起了一阵铃声。
几人目光瞥向声音的来源，是虞淮安的手机。
他拿起手机，站起身来，对林望姝说道：“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林望姝点头：“没关系。”
虞淮安站起来，微微欠身，捏着手机走了出去。
钟御看着他步履匆匆的背影，嗤笑一声：“这个虞淮安，有什么电话还需要避着你去接？”
说完他看向林望姝，林望姝却没有什么表情，依然是那副平淡的眉眼。
碍事的人走了，他目光放肆起来，开始不自觉地打量她。
她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连衣裙，裙子剪裁很好，很适合她，勾勒出她上半身的温柔曲线。
她还化了淡妆，嘴唇上涂了一层淡淡的唇彩。
钟御的喉头霎时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涩涩的，还有些疼。他不知道这条裙子是不是虞淮安给她买的，不知道她的嘴唇是不是因为虞淮安而涂成了淡淡的粉色。
任何一个答案，都像是一把刀，狠狠插进他的心口处，然后将那里磨成一滩模糊的血泥。
两个人之间呈现出一片诡异的宁静。
“叮——”
林望姝忽地放下筷子，转头看向钟御。
她眼神中有一些复杂的情绪，水墨似的眉微微蹙着，终究还是开口问道：“是因为我么？”
钟御一怔，“什么？”
林望姝深深看了他一眼，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解释道：“你要虞林茶会，是因为我么？”
钟御蓦地笑了，他说：“如果我说是呢？”
林望姝无意识地握紧玻璃杯的杯壁，她能感受到，钟御说的是实话。
她唇角微弯，眼眸清凌，语气认真地对他说：“钟总是商人，这笔买卖并不划算。”
“是吗？”钟御挑眉，“既然对我来说并不划算，那虞老板岂不是应该立马迫不及待拱手相让？还有什么商榷的必要么？”
林望姝被他一噎，放弃劝解他的想法。
钟御已经不是以前的阿时，他浸淫商场多年，深谙其中的谈判之道，她不会是他的对手。
于是她直接开门见山：“要怎么做，你才能改变主意？那茶楼是淮安母亲留下的产业，我不想因为我而牵连他。“
钟御一怔。
母亲？
他倒是没有听陈深提过这层渊源。
压下心头的诧异，目光触及到林望姝眼中的忧色，他又忽地心口一窒，心脏像是被谁使劲攥了一下。
她就这么在乎虞淮安？
钟御心头升腾起一股戾气，他使劲按了按手指的指节，语气颇为恶劣地开口：“如果我说，我要林小姐给我当情人呢？“
林望姝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你说什么？”
钟御微微俯身，朝她靠近，黑沉的眼睛被灯光照着，闪过一片黄色的光斑。
他的笑容带着一种压抑的疯意，声音低沉如水：“最近身边没有女人，多少有些寂寞，我看林小姐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放心，虞老板给得起的，我钟御也给得起，而且只会多，不会少。”
“希望林小姐可以好好考虑，我给你三天时间，这是我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