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俩有仇,还不是普通的仇
钟御在林望姝说出那句话后直接离开,然后重重关上了休息室的房门。
林望姝走出去,虞淮安送来的衣服整齐地叠放在椅子上,她拿进屋里,然后反锁上门。
脱衣服的时候,发现大腿上有一层浅浅的红色,不过并不严重,应该很快就会消散。
衣服的尺寸对她来说正好,小莓很了解她,总是能照顾到她的方方面面。
林望姝换好了衣服走出去,准备去茶室拿刚才落下的茶具,却发现虞淮安正坐在那里,白衣似雪,眉眼清俊地用公道杯为自己斟茶。
她脑中蓦地浮现出那双充满侵略性的冷戾沉黑的眼眸。
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虞淮安倒了茶,举杯时不经意一瞥,见到门口的林望姝,眼睛一亮,对她招手:“望姝,你穿这身,让我忽然梦回五年前,你刚来这里的时候。”
林望姝走进来,笑了笑对他说:“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是啊。”虞淮安仰头环视了一圈,“如果没有你,可能这茶楼早就已经不在了。”
说完他轻笑了一声。
林望姝在空位坐下,拿起公道杯,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汤,边倒边说:“如果没有你,可能我母亲也已经不在了。”
她举起瓷杯,往虞淮安那边送了送,“我很感激你,所以我既然答应了你,就肯定会言必行行必果,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何况这是你母亲留下的茶楼,我不能让你不孝。”
说完,林望姝将瓷杯送到嘴边,低头抿了口茶。
她没有看到,虞淮安的表情在她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闪过一丝莫名的滞涩。
虞淮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刚才那位钟总”
林望姝抬眉。
虞淮安继续说:“他没吓到你吧?”
林望姝摇摇头,唇边展开一个清浅的笑,说:“不至于。”
“那就好。”虞淮安的脸色有些不好,“他低价收购了虞氏的股票,以此来要挟我,把城东那块地皮转让给他。”
林望姝轻轻点头,等着虞淮安继续往下说。
很显然,他现在很想吐槽。
而她某种意义上,与他同作为“受害者”,是一个很好的倾听人选。
虞淮安果然接着说道:“这个钟御,之前一直在美国,今年才回国。”
“他是幸华集团创始人钟重华的外孙,因为以前不在溧北,所以了解他的人并不算很多。”
“但因为这次和他打交道,我特意了解了一些关于他的传闻,据说他在美国的时候,还用枪杀过人。”
“总之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被他缠上,我头都大了。”
虞淮安叹了口气,一抬头,却发现林望姝正看着面前的茶水微微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望姝?”他叫她。
林望姝抬眼,眼中却并没有他预想中的那种厌恶情绪。
虞淮安有些意外,林望姝向来克己守礼,听到这样脏污的事迹,居然毫无反应。
他又叫她:“望姝,你在想什么?”
林望姝抿了抿唇,接着说出的话却让他心里一顿。
“商场如战场,阴谋算计是常有的事,睚眦必报或许也是事出有因。淮安,茶楼我可以帮你守好,别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你自己小心些。”
她嗓音轻柔,可不知道为什么,虞淮安竟然从她的话里听出几分冷漠。
明明她说她会帮他,明明她在叮嘱他要小心些,可就是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冷漠。
这话的意思就好像在说,你自己小心些,若是被算计了,也是自己技不如人,是自己活该,毕竟生意场上弱肉强食实力为王。
虞淮安默默摇了摇头,或许是自己最近被钟御逼得心烦,变得敏感了。
望姝说的话很客观,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她有什么理由向着那个钟御说话?
虞淮安轻轻点了点头,应道:“望姝,我知道的。无论如何,我还有这茶楼,还有你帮我。”
林望姝深深看了他一眼,半晌,轻轻“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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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朴无奇的木门前,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漆黑迈巴赫已经恭候多时,坐在驾驶位样貌斯文的年轻男人等得有些无聊,降下车窗,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手机。
“嘭”的一声,后座猛地传来一声关车门的声音。
陈深看向后视镜,钟御冷着脸,周身气压低沉,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很差,非常差。
陈深猜他刚才并不是回去找虞老板,而是回去找那个林经理。
直觉告诉他,老板和那位林经理的关系不一般。
他想起刚才钟御对着那位林经理说的话。
虽然他老板的防暗杀意识确实不赖,知道经过别人手的东西最好不要入口,但还没必要用在虞老板地盘的一个女经理身上。
何况还说得那么不留情面。
两人有仇。
但又不是普通的仇。
毕竟钟御在美国遭到杀手袭击时,脸色都没有这么难看。
有什么仇是比想要他的命还大?
陈深脑中忽然浮现起那位林经理的长相。
清雅绝尘,雪肤乌发,是世间少有的绝色。
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后座的人忽然开口:“陈特助,你很了解这个虞林茶会么?”
陈深点头:“虞老板能被查到的底细,我都查得很清楚。”
“那这破茶楼是哪一年开的?”
陈深一怔,脑中思索了两秒,答道:“这茶楼以前是一个闽南茶商的私产,七年前虞老板接了手,接着改名虞林茶会,开始对外经营。”
话音一落,钟御忽然“呵”了一声。
七年。
虞林茶会,虞林,虞林,原来是这个意思。
怪不得第一次听到这狗屁名字的时候,他就觉得烦。
一想到刚才虞淮安那副关心在意的模样,钟御心底就升起一股暴戾。
以至于把人堵在门里时,明明想问的问题是“你有没有受伤”,却在听到虞淮安的声音时,冲口而出就变成了“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陈深发动汽车,车身涌入小路时,他恍惚间听到后座传来一声低哑的轻喃——
“骗子。”
声音破碎,像一头重伤的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