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打狗去
金陵都市圈环线的g36高速公路上,三辆足够让底层市民敬而远之的豪华跑车互相角力着,为首一辆绰号“斗牛士”的兰博基尼urus performante ,价格昂贵到寻常小资都咋舌的地步,后头紧跟着一辆被圈内人士赞誉为“跑车皇帝”的布加迪威龙la voiture noire,而最后一辆则稍显低调,是一辆较为中庸的奥迪r8。
三辆跑车先后停在雨花台附近的一家店铺附近,眼尖的服务员看见来人那身气派装束,立马打起精神,揣着一张谄媚笑脸就要迎上去,能讨要些小费最好不过。
可惜这几位有钱有势,而且皮囊不俗的公子哥大小姐压根就没拿正眼瞧他,而是上演了一幕匪夷所思的闹剧。
拼架。
布加迪威龙la voiture noire走下一名年轻膏梁,先是拨打电话摇人,接着从后备箱拎出一根棒球棍,金属质地,少说也有五六斤重,走向绰号“斗牛士”的兰博基尼urus performante就要下手打砸,车主同样是名年轻人,只是稍显粗犷和沉稳,不如前者模样俊俏和贵气,他只望着眼前这个不知打哪来的外地蛮子,一声不吭,只是神色冰冷,阴鸷,驾驶奥迪r8的双马尾女孩同样冷眼旁观,只是嘴角微勾。
加油站的年轻服务员看见这抹场景立马躲远,娘嘞,这些个二世祖都是什么狠人,好歹也是辆价值五百万的最新款兰博基尼urus performante,就这么不当回事?
真就有钱烧的?
“就这德行也好意思跑江东找事?”沉稳男子终于开口,话里话外尽是嘲讽和讥笑。
布加迪威龙la voiture noire的车主显然养气功夫好不到哪去,被对方一番讥讽后,立马跳脚骂娘,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道:“你丫等着,收拾了你,老子再去找李轩辕这只缩头乌龟。”
兰博基尼urus performante的车主听见这话立马就恼了,坚毅脸庞狰狞如虎豹,一脚就往那犊子裤裆里的小泥鳅踹过去,还没等那膏梁反应过来,立马又是一耳光打在脸上,接着一记侧踢,将这外地蛮子硬生生踹倒再地,凶狠道:“骂我可以,骂我兄弟兼未来妹夫就是找死,两脚猴子的畜生,老子今天非把你打到叫祖宗。”
后面那位开奥迪r8的女孩俏脸绯红,瞥了眼气急败坏的男人,还真怕他惹出什么不易收拾的祸事,毕竟她这位二哥从小就跟着那负心贼到处惹是生非,仅管这些年在军队锻炼收敛了些执拗脾性,但她心底清楚,只要二哥露出这副狰狞脸孔定是要出些事的。
她幽怨道:“二哥,你怎么净说瞎话,那负心贼还没答应娶我呢,还有,你动手可得收敛点,真闹大了,又该被老太爷关禁闭了。”
那脸色逐渐凶狠的青年左耳进右耳出,他做事只走两条道,要么不做,要么不计较后果做到底,反正祸事都由上头那些老家伙们顶着。
他气急回道:“这两脚猴子的畜生来江东找茬我管不着,可他不该骂轩辕,你是李家未来的少奶奶,骂他就是骂你,骂整个司徒家,这事我要能忍还配做你二哥?做老头子们的孙子?”
复姓司徒二字,又是将来李家少奶奶,能将这样两顶高帽戴在头顶的女子,整个江东还能找出第二个?
司徒家的掌上明珠,司徒彩衣。
而他的二哥自然就是能跟李轩辕穿一条开裆裤的死党,司徒连城。
那踉跄倒地的外地犊子眼神阴毒,晦涩,起身后,抄起手上那根金属棒球棍就往司徒连城脑门上抡去,后者显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汉子,轻蔑一笑,继续抬腿向前,一个大跨步伸手夺去了棒球棍,紧接着又是一记膝撞,将那外地蛮子狠狠撞向布加迪威龙la voiture noire,这辆绰号“皇帝”的豪华跑车挡风玻璃立马破碎,可见司徒连城这招膝撞的凶狠程度非是一般。
要知道,司徒家向来奉行文武并行的培育方针,长子经商,次子从军,这位司徒家的二世祖虽说进入军队不过半年光景,可手上腿脚功夫却是打小练就的,比不上顾玄武这类武学奇才,可要收拾一个光杆司令的外地蛮子显然不需费上多大气力。
数辆越野从高速路驶来,刹车后,立马涌出成群手持凶器的流氓地痞,司徒连城瞥了眼周遭,微微皱眉,迅速退向司徒彩衣身旁,低声道:“坐回车里,然后给老头们打电话。”
那外地来的牲口慢慢挺起腰杆,嘴角泛出阴狠弧度。
摇人?
就怕你不摇,你司徒家在金陵城算是条地头蛇,可我慕容家这条过江龙就是要吃下你们江东,管你多大的地头蛇都得乖乖给老子当泥鳅踩。
山海庄园。
李轩辕这厮仿佛换了性子,自打霍小娘去了瀛州,便学起了古人书生做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照样在湖畔凉亭处练习拳脚,无非是跟着老师魏端阳深修棋艺,再不然便是去藏书楼找些个《太白阴经》,《六韬》,这类上古兵书打磨时光,一些个不明就里的人都寻思着少爷莫不是在外头受了委屈,否则这性子哪能说改就改?
李轩辕正看着《孙子兵法》的“谋攻篇”,神出鬼没的胭脂忽然走入小院,轻声道:“少爷,司徒家的老太爷来电话,说司徒连城和司徒彩衣这两位在雨花台附近被一群地痞流氓给堵了,得请您出手帮忙。”
正默读一句“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的李轩辕微微皱起眉角,眯起好看的丹凤眸,陷入沉思。
在江东这块地面上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司徒家这条地头蛇动手?省里那几位?
细细思考的李轩辕随即否定了这个可能性,一来那几位老人早已没了这个脾性,二来也没觉着他们有那个手段和心思,司徒家和李家由于魏端阳这层关系,几乎能算的上同气连枝,早年间便是同乘一条船的江东地头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况且省委有郑白渠和李宝相这两位李家大门神坐镇,那些老人哪里敢朝司徒家动刀子。
打外地来的不长眼牲口?
那可稀罕了。
李轩辕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一个冷笑弧度,淡漠而奸诈,玩味道:“胭脂,你说说看,这金陵城有多久没人敢明目张胆挑衅我们李家了。”
明眸皓齿的红衣美人眼角轻笑,粉唇微启道:“大概在少爷出国之前的那个夏天,岭南陈家的那位公子哥说要尝尝宋家那位大小姐的莲子滋味如何,被您打折了腿,丢泥塘去了。”
“那货还想吃莲子,吃屎吃不吃?”
忆起那桩往事的李轩辕气恼道:“那帮老头不就想看热闹嘛,成啊,老子今天就给他们演出好戏,去给陶管家说说,把院里能用的人都给我捎上,咱们一起打狗去。”
胭脂掩面轻笑,朝李轩辕点了点头,走向大堂。
雨花台大街,店铺外早已乱作一团。
在那些地痞流氓到来后,原本还存了看热闹心思的路人们纷纷作鸟兽散,害怕殃及自己,如果不是大门被堵着,店铺内的服务员也该趁机逃跑。
这些痞子们有的持木棒,有的持铁棍,更有甚者手拿砍刀,一个个神色狰狞而阴狠,全然不似街头勒索钱财的普通混混。
司徒连城被逼的步步后退,他虽然受过部队训练,能打出一套不错的组合拳,可要面对这将近五十号手持器械的流氓地痞,显然有心无力,侧身躲过一道劈砍后,左腿顺势踢出,狠狠踹在那名混混胸口,接着又是一记重量相当的甩勾拳,打中另一人鼻梁,只是司徒连城看似越战越勇,地痞混混们却不见丝毫退缩,摆明了那外地蛮子有备而来,只怕目标不仅仅是他们这两个司徒家的后辈如此简单。
司徒连城不是他大哥司徒连壁,想不通其中蹊跷,只管出拳出力,打的这帮外地牲口哭爹喊娘,奈何他一人总有气尽力空一刻,踢翻一人后大口喘气,看似就要狼狈倒地。
那尚不知姓名的外地牲口冷笑一声,望着逐渐力屈的司徒连城,戏谑道:“不是要打到我叫祖宗吗?来啊,动手试试看。”
司徒彩衣躲在车内,手心手背都是汗,那负心贼就这般不知怜惜她?老祖宗都给他打去电话了,他怎就不快些来?当年青瓷姐姐不过被羞辱一句,他可是差点儿将那人沉塘,哪有今日这般慢慢吞吞。
司徒连城不愧是名从过军的铁汉子,恼怒瞥了眼这外地蛮子,一口唾沫吐到他脚下,骂道:“狗犊子,有本事打死你祖宗,不然待会踢的你跪地磕头。”
这外地牲口森然一笑,给手下那帮流氓混混使了个阴鸷眼色,地痞们便一拥而上,该砸砸,该砍砍,丝毫不含糊。
司徒连城转身躲过一名混混的垂直挥砍,接着又被一人用铁棍砸中手臂,脸部被一拳击中,吐出一口浓重的鲜红血渍,跌跌撞撞向后倒。
那外地牲口得意的翘起嘴角,等着看司徒家的子嗣跪在自己脚下,只是他不曾料想,这厮竟然使力抓紧梁柱,如何都不肯对自己屈膝。
司徒连城还记得,那个自进入军营第一天开始,便狠狠拾掇他们这群新兵蛋子的男人说过:“凡我神州军人,宁死,双腿不可屈。”
他极少与人讲道理,谈学问,可这话他记的比军营里任何人都清楚。
他已无路可退。
陡然,一颗碎石打在那名外地牲口的膝盖上,平生从未向人下跪的他今日头一回跪地,面向一名姗姗来迟的俊逸青年,双膝拜伏。
“吃屎长大的狗东西,赶着投胎啊?要不要老子送你一程?”
李轩辕昂首阔步走来,冲入人群,一脚踹在那外地蛮子白皙脸颊上。
这一脚,力道尤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