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究竟是搭档还是敌人？
早上六点，第四分监区的起床号准时被吹响。
二〇三监舍里，关山已经整理好内务，端坐在小凳子上。斜对面的张存山也已经整理完毕，正毫不掩饰地盯着关山看。关山回望过去，两人视线交缠在一起。
每天五点三十分准时醒来，是关山在兵营多年养成的习惯。除紧急集合的情况外，兵营每天六点吹响起床号，关山总是提前半小时起床，数年来，雷打不动，生物钟比闹钟都准确。只是他没想到在外留学多年的张存山也有一套自己的生物钟，关山起床时，这个张存山已经开始揉着被子叠豆腐块了。这作息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关山暗暗惊奇，结合张存山昨天的表现来看，这张存山绝非等闲之辈。
至于他是霸王还是草包，还得再观察观察。
牢房的大铁门被“哐当”一声打开，狱警准时出现在监舍门口，所有罪犯都已整理好内务，正端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等待着狱警检查。直到狱警满意，他们才能被允许出去洗漱上厕所。
每个监舍都有一位舍长，舍长负责带领着洗漱完毕的罪犯们前去领饭。
二〇三监舍的舍长，正是昨夜殴打关山的罪犯之一，三十号罪犯王虎。
关山慢腾腾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默默观察着整个监舍的人。
这间监舍的编号从三十号起，至三十八号结束，只有他和张存山的编号是五十五号、五十六号。就像是被人刻意安排进这间监舍里一样。并非第四分监区没有编号为四十号至五十四号的罪犯，然而五十五号张存山，却生活在一群罪犯编号为三十开头的监舍，这事情确实很有意思。
关山自己被安排进这间监舍他还能理解，因为他进监狱的目标，就是要接近张存山。
那张存山……
“喂！五十六号，说你呢，磨蹭什么呢，就说你呢，还往哪看？”一声怒喝打断了关山的思绪，他抬头环顾，发现王虎正怒气冲冲地看着他，骂道，“就说你呢，别看了，墨迹啥呢，不吃饭就滚，别耽误别人吃饭。吃了饭还要出工，我可告诉你，误工的责任可不是你能担待的起的！”
关山不发一言，幽深的眸子直直盯着王虎。
王虎走过来照关山头上拍一巴掌：“看什么看，不服是吧？”
这一幕被食堂里的狱警看到，厉声喊道：“三十号，干什么呢？想被关禁闭是吧？”
王虎立马收起那副嚣张的嘴脸，冲狱警谦卑地笑了笑说：“五十六号新来的，不懂规矩，动作太慢了，我交代下。”
狱警又教训他几句，挥了挥手说：“赶快吃饭，吃完饭带着你们监舍出工。”
王虎点头哈腰，一转头，就对关山横眉冷竖：“快走！”
关山无言跟上，昨天故作高深的王虎让他以为这个人会是个大威胁，可现在，呵……他嘲弄地看一眼王虎，看来比起这个人而言，那躲在暗处潜伏着的几人危险系数更高……关山心里无比清楚，昨天晚上可不止尤洪和王虎两个人出手打了他……看来在二〇三监舍里，真正势孤力薄的，是他自己啊。
七点钟，整个监狱的罪犯们准时出工，一上午的劳动开始了。
十点钟，这些罪犯们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关山站在工位上活动了一下，他浑身还很痛，像是火车碾过一般，尤其是孙大山踢向他胸口那一脚，那一脚可真是下了狠劲儿，他胸口的骨骼似针扎一般痛。
关山活动着来到厂房门口的墙角处，坐在地上沐浴着阳光。今天天气也是格外的好，老天似乎格外怜惜这群罪犯，本该下雨的季节却一连几天都晴空万里。关山闭着眼贪婪地享受着上天馈赠的阳光，心里发愁该怎么开口主动跟张存山说第一句话，一个好的开始任务才能继续下去。
这时，天色突然暗了暗。刚夸老天怜惜他们，这么快就天阴了？关山疑惑地睁开眼，正想看看天色，就看到一个瘦高的人影逆着光站在自己面前，看见他睁开眼，便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随着他的动作，天空再次云清日朗，关山扭头看了那人一眼，半晌，没回过神来。
那人嘴角一勾，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遮着额头眯着眼望向太阳，漫不经心地说：“明天就是一号了，这个月整个监舍的生活用品需要你提供。我们203监舍属于宽管，你的卡里是可以存储500元钱用来购物的。”关山张口想说点什么，那人摆了摆手，“不要告诉我你卡里没有500元钱，也不用警告我所购买物品的数量是有限制的。这些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我只看结果。”
不等关山说话，那人又低声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少爷喜欢抽玉溪。”他说完便施施然离开。
直到开工的铃声响起，关山坐在工位上踩着缝纫机时，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刚才那个人，居然是当初章林挑选的五人之一，后来上了另一辆车的林建东！而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直到今天他主动来找自己，他才发现他也在这里！
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难道是林建东已经叛变？不，他宁愿相信林建东是组织安排进来帮助他的搭档？可是并没有人告诉自己还有另外一个搭档的存在啊？组织又怎么会安排这么多人来执行这个任务？难道是组织不信任他，故意安排另一个人监督他？毕竟自己初出茅庐，不放心自己也正常，但这样岂不是浪费人力物力？万一被人识破怎么办？可自己不是一直想有个搭档帮助自己吗，可当这个人真的出现，他怎么反而开始心神不宁，一下子乱了手脚？
不，不，这些不重要，林建东究竟是组织安排还是已经叛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怎么面对现在复杂的形势，重要的是自己怎么掌控围绕在张存山身边的各种势力，重要的是怎么接近张存山，取得他的信任，这才是他的任务。
至于林建东，如果是来帮自己的，那就再好不过，可如果他已经叛变，那他绝不能心软。否则，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赌不起。
旧友相逢，关山的感受只有四个字：百感交集！
一个上午的劳动，关山心神不宁，频频出错。狱警过来骂了很多次，就连张存山都忍不住频频看向关山。直到午饭结束，午休之时，关山躺在床上，还在辗转反侧。
他现在终于看清林建东的床铺就跟自己的床铺在一排，进门的第三张床铺，林建东的编号是三十六号。
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否则关山真的想拉着林建东问一问，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午休的哨声被吹响，监舍里一片安静，此起彼伏的鼾声响起，关山疲惫地闭上眼，他身上还带着伤，身心俱疲。
伤？！
关山猛地醒过神，昨天晚上，那些殴打他的人中，是否也有林建东？
这个突然出现的三十六号林建东，到底是自己的搭档还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