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妈妈
“姓名？”审讯室里，吴一飞正在对陈一海进行审讯。
“姓名？！”陈一海依旧很狂妄，对吴一飞爱搭不理。
吴一飞语气严厉起来。
“陈一海。” 陈一海冷漠地看吴一飞一眼，懒洋洋地回答道。
“陈一海，我劝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这次缴获的货物可不少，判你几回死刑都够了。”陈一海不屑地哼了一声，他根本不关心自己的死活。
吴一飞循循善诱：“如果你如实招供，把你背后的毒品网络交代清楚，政府会综合考量，为你争取减刑。”
陈一海望望天花板，打死不认。
吴一飞拿出一份档案，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陈一海，我告诉你吧，也别妄想着保护你那小兄弟了。我们已经查明了他的身份。”
陈一海的瞳孔微不可见地缩了缩，片刻，又恢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我可不是在诈你。张存山，泰国人，金三角曾经小有名气的贩毒集团张友军的后代，张友军集团被瓦解后，他的儿子率余部躲在金三角山高林密地区经营毒品，这位张存山就是张友军的孙子。”
陈一海表情明显有了一丝变化，半晌，他轻笑一声：“那又怎样？”
“张存山去年才从美国大学毕业吧？据我们掌握的资料，张家内部不太平，好像在互相残杀？你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为了护送他前往国内避难，货物是次要的，我说的对吗？”
陈一海沉默不语。
“可是你不知道你保护了别人家的孩子，自己家的老婆孩子却差点儿被他们干掉了”
陈一海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道：“你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反应过来，像是自己在安慰自己：“你们在诈我，呵，你们为了让我招供居然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
吴一飞严肃地说：“陈一海，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杀你老婆孩子的主谋现在就在监狱里关着，你要不相信我随时可以拉他过来跟你对峙。”
陈一海已经懵了，呆坐下来喃喃道：“我老婆孩子被杀了？那我老母亲呢？”他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片刻，他又想到什么，冲吴一飞喊道：“不对，你骗我，你刚才说我老婆孩子差点儿被干掉，差点儿，他们还活着对不对，对不对，你说话啊？”
吴一飞：“你别激动，你的老婆孩子已经被警方保护起来。犯罪嫌疑人我们已经逮捕，他也已经招供，就是你想要保护的张存山的父亲干的。”
陈一海听到老婆孩子没事，还心存侥幸，想要挣扎：“不可能，他没理由，他儿子在我手里，我保护他越境，他不可能这么对我。”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问道：“那我老母亲呢？”
吴一飞：“我很遗憾，你老母亲被那群歹徒推了一把，摔倒后中风去世了。”
陈一海噌地一声站了起来，带着审讯椅嘎吱嘎吱地响，那声音抓心挠肝地令人难受：“我不信，你们一定是为了让我招供，故意骗我的。我不信，不信。”
吴一飞早就料到了他不会轻易相信，于是跟身边的负责记录的同事说了几句话，同事点了点头，出去了。
过了不久，有警察进来带着吴一飞来到一间会客室，会客室里坐着一个女人。是陈一海的老婆王素芬。王素芬一见到陈一海，立马想要过去，却被警察拦住，无奈只能坐下来哭了起来。
陈一海站在对面看着王素芬，关心地问：“素芬，你怎么在这里？儿子呢？妈呢？”
王素芬哭得更凶了：“儿子在家，有警察保护着。妈妈她”
“妈怎么了，你快说啊？”
“都怪你，都怪你！干什么不好，贩毒，做些危害国家的事儿。那帮人冲进咱们家，要把我们都杀掉，还好警察来得及时。可是妈被那个马脸男的狠狠地推到地上，妈再也没能起来。”
“马脸男马脸男你骗我，你一定是跟警察串通好了来骗我。”陈一海激动地喊道，一旁的警察喝道：“陈一海，坐下！”
王素芬呜呜哭着，骂陈一海：“陈一海，你觉得我会拿妈的命骗你吗？我和妈和儿子经历了什么你知道吗？那个马脸男叫刀哥的要把你的儿子扔海里喂鱼。要不是警察救了我们，现在我和儿子还指不定在哪做鬼呢？妈在的时候常说，叫你找个本本分分的工作干，不要出去瞎混，不要做对不起国家和人民的事。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妈都是被你害死的，是被你害死的！”王素芬情绪越来越激动，几近晕厥。
“妈”陈一海喃喃自语，泪流满面：“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我自问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张家父子的事，我千辛万苦保他儿子回国避难，为什么我的家人却遭此横祸，妈是儿子对不起你啊，妈”
“陈一海，我不知道你做的是这档子事，我要知道你做这种害人的事儿，我早就跟你离婚了。妈一生清清白白做人，当年日本鬼子进村的时候，她跟爸还帮着游击队打鬼子。妈说了，咱就是再穷，也不能做卖国贼，危害国家和同胞的事，咱不能干。你让咱妈失望了，咱妈去世前，叫的还是你的名字，她叫着我的老儿啊，我的老儿，她说素芬，跟我老儿离婚吧，她说要是知道你干着是这等残害同胞、天地不容的事，她就是活着也不会再认你这个儿子。”
陈一海哭得泣不成声，当他听到老母亲去世前所说的话时，他张大了嘴，好像被定格在那里。良久，他慢慢地坐下来，戴着手铐的双手掩面，喉咙哽咽，放声大哭，他喉咙里不断发出两个音节，慢慢地，他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他终于嚎了出来，他叫的是：“妈妈”。
吴一飞在会客室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手中的烟已经燃尽，烫得他一痛，他回过神来，将烟扔进垃圾桶。
吴一飞又站在会客室外抽了两根烟，里面哭声渐渐停止，吴一飞向身边的同事点点头。
陈一海又被带回原来的审讯室，他已经平静下来，看见推门进来的吴一飞，问：“能给我一支烟吗？”
吴一飞将烟放在陈一海边，点燃。
陈一海吞云吐雾，吴一飞看着空气中的袅袅青烟，叹了口气：“你比我幸运，你妈妈至少陪你到现在。我四岁时我妈就不在了。”
陈一海看看吴一飞，吴一飞说：“我妈妈也是缉毒警。现在，我们可以知无不言地谈谈了吗？”
陈一海抽着烟，点了点头：“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吴一飞点点头。
“我想不到他们要杀我家人的理由。”
“伊图尔。有消息说，你跟伊图尔有过接触。”
陈一海猛然抬起头，哑然半晌，他说：“我招。我全都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