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得真冤-2
“你，出列。”
一位穿军装的男人随手一指，他肩上两杠三星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被点到的那个人挺了挺胸，胸前的团标闪闪，他向前跨一步，正步出列走到列队前。
“姓名？”
“报告首长，我是一连一排一班战士关山。”
被称为首长的章林呲了呲牙花，啧了一声，看了关山一眼，揶揄道：“你就是那个在实兵对抗演练中，因为没站稳被蓝方狙击手干掉的那个猎人？”
“是。”回答得干净利落，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很好。”章林说完这句便不再理他，他背着手在列队里晃悠，犀利的目光不停地在站得笔直的士兵身上扫射。
“你，出列。”
被点到的士兵应声出列，胸前同样带着红色的团标。
“姓名？”
“报告首长，我是一连一排一班战士宋宁。”
“宋宁？有人说他没站稳是你撞的？”这个他不用明说大家都知道是谁，宋宁顿了一瞬，瞄了关山一眼，才回：“是。”声音明显没有第一句中气十足，甚至可以说有点底气不足。
章林咧了咧嘴，瞟了宋宁胸前一眼：“长攻善守英雄连？”
“报告首长，这是我们猛虎连的团标。”宋宁底气又来了，自豪地挺挺胸。
章林瞄他一眼，那眼神里有轻微的嘲弄。宋宁读出了他的意思，他应该是想说英雄猛虎连怎么出了他这么个玩意儿。
宋宁又没底气了。
章林说：“与关山同志保持列队。”
宋宁挺了挺胸：“是！”他正步走向关山，在关山身边站定。
关山本想侧头看宋宁一眼，还没动作，章林的声音在身后传来：“站好，不要乱动！”
关山只好作罢，尽量让身体站得笔直。
即使做了败兵，气势也不能丢。
章林又在列队中挑了几个人，再站到关山面前时，刚刚还只有关山一人的列队现在已经有了十个人。
章林冲一旁一直站着的各连连长点了点头，操场上霎时响起了各连各班带回的声音。
片刻工夫，操场上就只剩下了章林和那十名被选出的士兵。
这些士兵有高有低，有胖有瘦。就平时表现而言，可谓遍布整个营地上中下三个级别。要说优秀，这里最优秀的士兵非关山莫属。要论演练成绩，这次表现最差劲的也非关山莫属。
毕竟谁能想到，平时成绩最优异的猛虎连一连一排一班战士关山，竟然在实战演练中会以那样可笑的方式被敌方狙击手狙杀呢。
那些一直把关山视为强劲对手的各连尖子士兵和领导们都懵了。
别说他们懵，就连宋宁，他也从没有想到会因为自己连累关山被反杀，导致整个猎人小分队暴露，整个猎人行动宣告失败。
毕竟，红蓝对抗实战演练，要是赢了那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啊，立功、评优、评先，为连队争光，这些明明近在眼前了。却因为自己的鲁莽害得战友蒙冤，被敌方耻笑。
宋宁怎么想都觉得对不起关山。
操场上，章林静静地盯着这群一头雾水的士兵。
来营队挑人是保密的事情，除了那位老领导外，其他人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这是明文规定。
他们只能静静地等待着答案，等待着面前的章林给他们一个答案，也或许，没有答案。
章林看着这群士兵，突然笑笑，然后勾起宋宁的脖子，将他拉出队外，一副哥俩儿好的老好人样，将宋宁拉到一个远远的角落里聊起了天，边聊还拿出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烟盒，抽出一根递给宋宁。宋宁呆呆地看着章林，摇了摇头。
章林嘿然一笑，把烟放在了自己唇上，也不点，跟宋宁拉起了家常。
操场上站着的其他九位士兵看着这副场景，都是满脸茫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是领导不发话他们也不敢动，不敢说话。只好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心里猜着章林和宋宁在说什么。
关山从头到尾都没有动，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宋宁回来了，章林又如法炮制地把另一个士兵拉走，直到最后一个关山。
到最后，站在这里的十个人，又被这一通聊天刷下去五个，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五个人。
章林看着这五个人，没再说什么，只丢下一句：“一个小时后带上你们的行李，在这里集合。解散。”
这五个人都没有动。
章林嘿的一声气笑了：“怎么，我的命令不管用了是吧？”
有人大着胆子问道：“去哪里？还回来不？总要留点时间让我们跟战友们道别吧？”
关山和宋宁也在这五人之中，刚才的聊天，章林天南海北地乱聊一通，两人也不知章林是什么意思。那人问的也是他们心中的疑问。
“一个小时不够你们道别？我要不要再留点时间给你们，让你们班再给你们举行一个欢送晚会？然后战友们再抱头痛哭一顿，互诉一番衷肠？”章林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五人面面相觑，关山先转身，头也不回地回班去。
宋宁接着跟上，其他人这才陆陆续续地各回各班。
队友们都去操练了，宿舍里静悄悄的。关山和宋宁收拾着行李，其实也没什么收拾，就是一些铺盖卷。
宋宁手下一边收拾一边眼风不停地扫向关山，奈何对方一直专心收拾着他那铺盖卷，一个眼风都没给宋宁。宋宁终于忍不住，刚要开口说点什么，猛虎连连长田海走了进来。
“收拾着呢？”田海看看这两个他手底下最得意的兵，一阵复杂的心情涌上。
关山和宋宁停下手里的动作，向田海敬了个礼：“连长！”
田海回了个礼，示意他们继续收拾。
自己则是坐在一张空床的下铺，思索着该怎么开口。
章林来挑人，那是十有八九不会回来了，以后能不能再见还是另说。来挑人就算了，挑的还是他一连最优秀的两个兵，田海一万个舍不得，但他也只能服从命令。
田海牙咬得牙根疼，从心底直冒酸气，换了几个姿势坐着都觉得不舒服。
宋宁看他一眼，说：“连长，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