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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偶尔不完美的好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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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人说了多少句放肆,而谁才是真正的放肆?

    蓝槿算到了赫连祁会在这个时候来,或者其实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想看她如何解决这件事,他算到了赫连祁可能会看到她和兰绅意在争吵,虽然并不知道他会站出来帮腔还是就一直默默观察——毕竟怎样都没所谓,但她却没有算到兰绅意这一巴掌。

    这一巴掌就这样被赫连祁撞见,恐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蓝槿算计着兰绅意,早知道赫连祁站在那儿,故意刺激兰绅意打她一巴掌,让赫连祁以为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蓝槿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觉得自己够聪明,如果不是以为自己能够应对兰绅意,如果不是没料到兰绅意这一巴掌,她可能都会这么认为。

    可惜,她本就不是愿意算计别人的人。

    她的算计可以是为了保护自己,但绝不可以是为了伤害别人。

    可赫连祁看见了,看见了兰绅意打他,方才那样威胁的口吻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蓝槿真是唏嘘兰绅意的运气,坏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来。

    以往蓝槿觉得兰绅意不容易,身为兰家的主君,要撑着这么大一个家族辛苦,就算忽略了景夫人更宠妾室安氏,也无非是把他难得的喜欢通过权利让渡表现而已。

    可是今日就因为安氏几句真伪不明的话,因为程氏想保护兰世和不想让他出风头,他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兰世和毒打成那样半死不活的样子,程氏晕死过去也孰视不理,全当没有看见,更别说来请郎中瞧瞧。

    所以蓝槿觉得兰绅意这个人根本就是个十足的小人,根本不值得她尊敬,更不值得让她如今在赫连祁跟前解释什么。

    总归所以有人都觉得她是个连自己亲爹都算计的小人了,那就让他们觉得好了,她今日还就做小人了!

    蓝槿捂着自己的脸,垂着脑袋,叫人看不清,明晃晃的委屈摆在面上,兰绅意百口莫辩。

    赫连祁都没有因为蓝槿的关系称他为岳丈或是兰翁了,直呼自己的名字兰绅意再蠢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有多危险。

    只是他始终没有想到,赫连祁如今竟这样在乎蓝槿,果然自己这大女儿有些本事,转眼就能攀上高枝,把梁王拿捏在手里,他可真是小看她了。

    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正因为兰绅意小看了自己的长女,所以才会落到如斯田地,他都不知这是好是坏。

    “梁王殿下息怒,老臣也实在是气急了,才作为父亲教训了一下女儿,还请梁王殿下体谅老臣为人父的心情,宽恕老臣吧……”兰绅意说着说着便跪了下去。

    只可惜赫连祁根本没有半分要扶他免他跪下的意思,因而只能这么直直的跪下去,也不知要跪到何事才能起身。

    赫连祁走到蓝槿跟前,将她的手从脸上拿下,赫然的五条红印在脸上无比醒目,他家阿槿吹弹可破的小脸可不是用来被打的!

    “兰大人为人父,如何管教子女是家事,本王管不着,”赫连祁爱怜地用手指轻抚过蓝槿的脸颊,嘴里却说着最让人坠入寒渊的话,“阿槿是本王的妻子,本王赏罚分明已是过去的事,如今整个洛河城谁不知本王最护短,兰大人打了本王最心爱的妻子,这笔账该如何算才说得过去呢?”

    男人充满威慑力的嗓音和多年前无异,震人心魄,像是一双鬼手直接穿过人的身体,将其灵魂撕得粉碎。

    “本王始终觉着太子殿下在兰府遭遇的那场事故不是意外,不如让皇后娘娘再查此事,查个一清二楚的好?”

    交由皇后查……谁不知道太子是皇后最宝贝的儿子,若皇后认定此事不是意外,就算没有查到想要的凶手,也一定会拿兰绅意做个垫背的,以儆效尤。

    兰绅意吓得软了腿,直接坐到了地上去,嘴里念叨着:“是臣一时糊涂,还望梁王殿下恕罪。”他见赫连祁没反应,又直接求向女儿:“阿景……阿景,爹知错了,你、你帮爹求求梁王殿下,爹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看着兰绅意苦苦哀求的眼神,听着他几近绝望的央求声,蓝槿心里莫名一阵爽意,但却又有些同情,下意识地觉得悲哀。

    方才程氏应该也是这么苦苦哀求的,他为什么就这样铁石心肠呢?

    “王爷……”蓝槿抬起头,想说两句话,却被赫连祁的一记眼神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赫连祁看着她委屈的眼神和脸上残留的手印,还是软了心,“阿槿想要求情?”

    “不是……”蓝槿摇摇脑袋,“我不是为兰大人求情,我是为了王爷,王爷护我的短,我感激不尽,可若因此让王爷落下公报私仇的恶名,我可担不起这罪。”

    明越人心中的战神当是完美的,赫连祁即便因伤退了下来,那他也应该继续完美地活着。

    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赫连祁点了点她的脑袋,轻言道:“阿槿,这世上没有谁是完美的,纵然阿槿认为从前的本王很完美,那也只是从前,如今本王只想在阿槿身边,做一个始终有不完美的好丈夫。”

    世俗的眼光不过是约束自己的荆棘,爱就是手里的剑与盾,劈开丛丛长满尖刺的荆棘,才会看到属于自己美好的花路。

    赫连祁找到了自己的剑与盾,有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想要做这一件许多人绕道而行的事。

    两个人谈情说爱的样子惹得一旁被姑娘们押着的安氏的强烈不满,兰绅意还在地上跪着,这两日就开始若无旁人地打情骂俏,还有没有天理了!

    “王爷……梁王殿下……”安氏急切地叫着赫连祁,想救兰绅意,“求您放过我家主君吧,他知错了,真的再也不会犯了,日后主君必得对大妃言行有礼,再不敢僭越半步,求您放过主君吧……”

    其实安氏不说话还好,她这一说话,蓝槿就想到了她迫害程氏母子的事,这下被她抓住了,有赫连祁在这儿,她就听他一次,任由他做一个不讲道理偶尔不完美但是绝对护妻的好丈夫。

    “姨娘,你说我爹不会做他就不会做了吗?”蓝槿从赫连祁的怀里抬起头,狠狠地盯着安氏,“您可真是我爹肚子里的一根蛔虫呢,他想什么你都知道,那你一定也知道我爹究竟有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果然有了赫连祁在身边,蓝槿什么话都敢说,赫连祁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的小嘴碎碎念着、动着,真想一口就含住,在自己的嘴里反复揉弄。

    甩去脑子里的杂念,赫连祁提醒着自己先注意一下场合。

    安氏被蓝槿怼的说不出一句话来,默默低下头去,决定还是少说为妙。

    可蓝槿哪有那么容易放过她?难得的报复机会,她不得好好把握住了?

    “姨娘您别不说话呀?我问您呢,知不知道我爹还做过亏心事儿没?别到时候一起查出来,那可是要抄家的,”蓝槿抖抖斗篷上从树枝上落下的雪,漫不经心似的道:“圣上疼我,王爷宠我,我倒是有本事保住我想要保的人,可那些我不想保的人,最后下场如何,我可料不到。”

    安氏眼神慌乱,若是放在以前,她哪里会信她的大放厥词,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实在是怕兰家被抄家后,自己和兰素和沦为官婢,而兰安和被拉去充军。

    可她的确不知道兰绅意究竟有没有做过什么得罪蓝槿的事,有那么几件,可蓝槿自己都知道,何必再来问她呢?

    正当安氏准备开口的时候,不远处传来景夫人威严的声音,“阿景,不得无礼。”

    景夫人缓缓踱步而来,走到两人跟前,先是向赫连祁福身行礼,而后对蓝槿道:“都是一家人,何必为难?快让她们放开你安姨娘。”

    安氏头一次这么感激景夫人。

    “娘这样可就没意思了,”蓝槿斜眼瞟了一眼满脸侥幸的安氏,拉过景夫人悄悄在她耳边道:“安氏从前那样对咱们,如今有王爷在给咱们撑腰,咱们尽可以随意教训她,娘何必……”

    “阿景,”景夫人打断蓝槿的话,“娘从前是怎么教你的,凡事别怨、别挠、别记恨,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我也记得娘让我讨好梁王,如今我做到了,王爷如今很宠我……”

    “那是为了帮你爹和家里几个哥儿谋前程,可不是为了让咱们报私仇。”

    蓝槿心里憋着好大一口恶气,张着嘴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想让安氏长点记性,以后就算做不到对景夫人尊敬些,也要顾着她的面子和今日的教训不敢再苛待景夫人,如今倒成她的不是了。

    蓝槿心里觉得委屈,不想再待在这个让她觉得始终是局外人是恶人的地方,拉着赫连祁的手就冲了出去。

    押着安氏的姑娘们见蓝槿走了,面面相觑,而景夫人摆手让她们放开安氏,也就任着安氏搀扶起还瘫坐在地上的兰绅意步履蹒跚地离开。

    离府的路上遇见了闻讯赶来的兰素和,兰素和听闻蓝槿为难她娘,上来就是一阵不客气的问责,“你想做什么,我娘哪儿得罪你了?”

    “哪儿得罪了?”蓝槿本就一肚子气,即便有赫连祁在身边也撒不了,这会儿遇见了敌人二号,便直接把所有怒火都撒到了她的身上,“得罪的地方多了去了,要我一一说给你听吗?我怕你们母子的罪孽太重,下到阴曹地府阎王爷都不肯让你们翻身!”

    蓝槿不过冲她大吼了两句,兰素和就被吓得哭了出来,不敢再多留片刻,哭哭啼啼地跑开了。

    毕竟是个小青铜,遇上兰景和那样更菜的是她运气好,只是遇上的是蓝槿这个钻石,赫连祁这个王者,不被打的满地找牙是她仁慈!

    蓝槿担心兰绅意会趁她不再的时候再责难景夫人和程氏母子,又设防不让她知道,干脆派了人去兰家守着程氏母子,好在这几日都相安无事,蓝槿也才算松了口气。

    没过两天,皇后来旨,说临近冬节,邀洛河城各府的媳妇和一品大臣的命妇进宫小聚。

    有了节日作为借口,皇后光明正大,皇帝也不好说什么。

    蓝槿本以为真的只是普通过节而已,谁知道竟赴了场鸿门宴。

    “兰氏,”宴席上,皇后叫住了吃得正香的蓝槿,看似随口般问道:“听闻子庚府上近月以来开销大,可有此事?”

    皇帝又不在这儿,皇后才不会怕兰家问她是什么时候见娜瑟尔得知此事的。

    “是……”蓝槿垂下头,低声道:“王爷喜作画,妾也跟着学,王爷一时兴起,便买了好些贵重的纸墨笔砚回来,是妾欠考虑了,一定会多加劝诫王爷要做节俭的表率。”

    皇后笑了笑,底下的众人也跟着笑,仿佛是在看一个稚嫩的孩子,皇后笑着问众人:“你们看这孩子,本宫不过问了一句,竟给她吓成了这幅模样。”

    底下的女眷们也都看着蓝槿笑,真觉着她好笑也好只是为了应付皇后也罢,蓝槿此时觉着脸上挂不住,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好了,本宫又不是责怪你,兰氏无需放在心上,”皇后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而后道:“子庚身子不好,不能行军打仗便只能靠着作画来消磨时光,兰氏你作为妻子,可要好好照顾子庚,别让她累着了。”

    蓝槿说好,表面对皇后恭恭敬敬,心里却狠狠地骂着座上那个虚伪的女人。

    我家夫君弄成如今这副模样还不是拜你所赐,恶女人!

    “对了,子庚今日身子可好?”本来在和希格谈话的皇后突然又看向她,吓得正在心里腹诽皇后的蓝槿一个激灵,差点咬到舌头。

    “王爷很好,劳烦母后挂心了。”

    “那就好,本宫进日听闻洛河城里来了位西域神医,本宫已召他入宫,待会儿兰氏回去的时候,就让这位神医跟着你一道回去,给子庚看看身子,如何?”

    当然不如何,蓝槿怎么可能让已经接触过皇后的人再靠近赫连祁呢?赶紧委婉拒绝:“王爷身子有孟先生和妙春堂的胡郎中一同照理,就不劳烦神医了。”

    “可本宫见着那孟珣给子庚瞧了这么些年也没见得有好转,怕是个庸医。”

    蓝槿自然很不满意皇后如此评价孟珣,更不满皇后当年对赫连祁的所作所为,直起身子骨,盯着皇后道:“王爷当年能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来日方长,妾相信王爷总会有好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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