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本王喜欢秋后算账
赫连祁一刻不敢耽误，得了东西着人去通知孟珣到府上，自己快马加鞭赶回了府，正好就在府门前遇上了匆匆赶来的孟珣。
“王爷这是去东宫打劫了？”看着赫连祁身旁左右护卫手里拿着的大小盒子，孟珣打趣道。
他也是料定赫连祁拿到了想要的才敢如此说话，否则他可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
赫连祁得了东西也轻松，眼下一切都交给孟珣就好，朝身后的左右护卫示意，两人纷纷走上前把手里的盒子交到了孟珣手上。
“既有时间在此说笑，想必也有精力帮本王将这些东西都拿进去。”赫连祁看着孟珣手里堆得已经超过了他脑袋挡住他全部视线的盒子，很是满意地点点头，跨步向霁云筑走去。
左右护卫自然一切都听赫连祁的，也跟着进了府，只留下孟珣在后面艰难地迈腿前行。
手里抱着那样高一摞盒子，里面又装着珍贵药材，孟珣举步维艰，幸好在半途遇上了乌敏聿。
乌敏聿一边数落责怪赫连祁的狠心，一边和孟珣有说有笑的朝霁云筑的方向走去，一进霁云筑的屋门，就看见赫连祁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蓝槿，那眼神，可与寻常人看心爱之人的眼神无异。
赫连祁不是常人，他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学会将自己的情绪深深隐藏，那些表露在世人眼前的，是带着一层厚厚面具的赫连祁，是他想要世人看到的自己。
“咱们爷，如今也是有心上人的人。”乌敏聿掩着嘴，偷偷笑着对孟珣道。
孟珣说自己早看出来了，“王爷岂会为了寻常人去东宫？属下想着，王爷总不会为了良媛如此。”
一句打趣的话，一向脾气不好的乌敏聿却没有因此生气，反倒羞涩地转过身，把手里帮他拿的药材盒子都堆到了他手里，转身就跑去了赫连祁那儿。
“你们俩打趣够了，怀玉你就快些来看看大妃。”赫连祁没理会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他此刻的心思全在蓝槿身上，没有她叽叽喳喳的声音，他已经有些不习惯了。
孟珣在和乌敏聿打趣过后就已经自觉地跑去熬药了。
赫连祁把屋里的姑娘们都指去膳房帮孟珣的忙，此刻屋里，清醒的就只有他和乌敏聿。
“对于大妃中毒这件事，你有何看法？”赫连祁示意乌敏聿可以坐下，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乌敏聿从来都不用太拘谨。
“孟先生既然说是和那种花有关，那咱们为何不从花开始查起？”乌敏聿看着赫连祁，眼睛却时不时地朝门外瞟。
“坏就坏在，花……是太子送本王的。”赫连祁皱眉，垂着头，叫人看不清他如今神色。
他的疑虑、担心，还有运筹帷幄多年的打算，绝不能因此打草惊蛇。
“爷是怀疑太子？”乌敏聿也皱起了眉头，手里拿着一枚新的绢子，缠在手心，像极了她此刻的心：“不应该啊，太子……他没有必要如此做。”
“为何？”
“妾的意思是，太子没有必要针对大妃，他与大妃有何仇怨值得他如此做？”
这一点赫连祁也想过，可是，“万一他想针对的，是本王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乌敏聿会心一笑，缓缓道来：“太子如何能断定爷会将此花研磨成汁，还会长时间吸入体内，不确定性太多。更何况，这不像是太子会做的事，太子殿下，一向都很敬重您。”
赫连祁知道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可他更不确定自己是否对这个幼弟太过于放心。
赫连祁良久没说话，那些在战场上精于算计的筹谋在此刻像是消失了一般，眼下因为蓝槿的出事乱了自己的阵脚，内心慌乱早已没了理智客观的判断，只是表面不显露而已。
“妾在想，也许、这株花是否被人动过了手脚，而此人正好针对大妃。”乌敏聿提出大胆的猜想。
赫连祁听后抬眼，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手指捏着玉扳指，捏的紧紧地，声音略有几分迟疑，道：“本王记得，西域月见草的颜色，并不鲜艳……”
有了赫连祁这句话，乌敏聿更加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王爷只不过听霁云筑的姑娘说，大妃摘了朵颜色鲜艳的花，可咱们都没见过这花究竟是何模样，也许，大妃摘的根本就不是太子赠与王爷的西域月见草，而是被人调换了的毒草，如此，此人定是王府的人，知道大妃在王府各处寻找颜色鲜艳的花做颜料。”
赫连祁听后，嘴角突然扯上一阵阴笑，像是秋日夜里突然刮起的一阵阴风，吹得人不由得裹紧了外衣取暖。
乌敏聿看见，尽管知道这笑并不是针对的她，却依旧打了个冷颤。
“你心里，应该有人选了。”赫连祁看向乌敏聿，眼神平淡，却带着笃定，以及笃定是何人后必将其千刀万剐的狠辣。
乌敏聿点点头，和赫连祁一起，缓缓地吐露出那个名字：“娜瑟尔。”
“可惜咱们没有证据，”乌敏聿有些遗憾地垂着脑袋，“没有证据，可就不能轻易污蔑皇后娘娘的亲侄女。”
娜瑟尔一向仗着有皇后撑腰，统揽王府后院大权，管起府中下人来苛刻又严格，从不把乌敏聿和萨阿木放在眼里，面对赫连祁的时候也永远都是底气十足的。
只要皇后还坐立中宫，只要拓跋一氏在前朝的势力依旧庞大，赫连祁就动不得娜瑟尔。
“无妨，”赫连祁坐在床边，拉着蓝槿无力的手，手指在她的手心打着圈，看向她的眼里满是深情，“只要能够确认是她就好，本王喜欢秋后算账，不怕等不到那个时候。”
孟珣让两个云儿在膳房里看着药炉，自己则进了屋。
正好赫连祁找孟珣有事，而乌敏聿，知道孟珣这般悠闲，蓝槿一定很快就能醒来，起身告辞，赶紧回海望阁给蓝槿熬补汤。
孟珣再次拿出绢子给蓝槿把了个脉，再三确定自己的用药量正确，这才放心地将绢子收回交衽里，仔细保管。
“本王的药快吃完了，提醒怀玉一声，新的可以预备下了。”赫连祁替蓝槿掖好被子，看着站在一旁悠悠闲闲没事干的孟珣，道。
“恕属下直言，”孟珣躬身作揖，语气诚恳，“是药三分毒，王爷长期服用药物，对身子骨虽然有益，但未必无害，王爷还是三思谨行的好。”
赫连祁轻咳了两声，坐回了床边的靠椅上，问孟珣：“你觉得本王这样不好吗？”
“倒不是不好……”
“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最艰难的事情了，”赫连祁闭眼，眼前回闪出万利疆土，和疆土下埋藏的白骨，相融的鲜血，“怀玉，那么难的时候咱们都熬过来了，如今不过是吃些药而已，为保住性命，本王不怕那药中的毒。”
孟珣苦劝多次未果，但还是在每一次赫连祁找他拿药时苦口婆心的劝。
可这人就是这么固执，说是为了自己的大计，可却甘愿把命都搭进去，孟珣活了人生这么二十几年，还真没见过除赫连祁以外的人如他这般固执甚至顽固。
孟珣无奈地摇摇头，从自己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两个药丸瓶，扔给他，“小的那瓶是你要的东西，大的是解药，可别弄混了。”
“本王虽然病着，可脑袋还是清醒，绝不会弄混。”
赫连祁接过药瓶，转身就将大瓶装入了随身的束口袋里，而小的那瓶，赫连祁熟练地将其打开，倒出一颗褐色的药丸，扔进嘴里，面不改色地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