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引雷神弓
李玉贵几人是带着侯怀义去山上后营转了转，医馆中侯家集的十几个伤号已经诊治包扎完毕，老孙头最拿手的就外伤骨伤，山寨里跌打损伤止血化瘀的伤药也最全。一般的外伤水生自己上药包扎就能处理。有几个像石头这样筋断骨折的老孙头才出手接骨调治。
石头是因为替李三黑挡了袭击后脑的那一棒才被打折了左臂，李三黑哀求老孙头一定要让石头的左手恢复成原样。老孙头被他磨的受不了，拿出自己珍藏的师门密药“金刚朔体丸”和“断骨再生膏”。这两种药极其难炼，里面的药材极为难得，虽然没有断肢重生那种神效，但是对于帮助骨折恢复却有奇效。孙老头替石头接好断骨，内服外敷后，用木板做夹板固定住断骨处，然后用麻布包扎好。整个过程石头连吭都没吭一下，绝对是个狠人，难怪能拿下十五个山贼人头。李三黑又多了几分佩服。最后孙老头交代十天来换一次药，只要好好养着，换个三四次药，两三个月之后必然完好如初，像石头这样身体健壮的年轻人可能两个月就能好。李三黑万分高兴，欢欢喜喜的带着石头下山休息。
孙老头看着刚送来的那几个和石头一样被打断骨头的侯家集的流民，索性也一起都给他们用上了药，接了断骨。
侯怀义来的时候正好老孙头刚处理完，看着乡亲们一个个都被医治的很好，他明白自己选择进寨是对的，不然这些受伤的乡亲在外面那种恶劣的环境下估计也挺不了多久。这是人家又救了自己十几条性命啊，急忙想给孙老头磕头，被孙老头拦住。孙老头看了一眼李玉贵和路文昌几个，说道：“老夫也不用你磕头谢恩，听说你们是皮匠，这样吧给老夫和徒儿一人做一个皮制的药箱权当谢礼吧”。
侯怀义正为难，路文昌笑道：“山寨倒是有上好的皮子，可惜我们都不会弄，也没有工具，侯大哥如果有心，材料不是问题。”
侯怀义大喜：“工具我有，吃饭的家伙都是随身带着，那就太感谢路先生了，请带我去取，我这就能给孙老先生做两个最好的。”
“哎？不急不急，我们先去老人孩子那边看看，等闲下来时，侯大哥再做不迟。伤员这边我们也有人照顾，侯大哥不用挂心。”
侯怀义一想也对，一进山寨老人孩子妇女们就被接上了山，先去看看也好。于是就再次谢过孙老头和水生，又嘱咐了伤号们几句才跟着李玉贵他们告辞出来。
在后营转了一大圈，震惊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余，也十分钦佩山寨里这些人能将这里建造成这么一个世外桃源。上山的老人孩子妇女也都洗过漱吃过饭被安排到学堂里休息，路文昌这几日忙着山寨里的事没时间给孩子们上课，孩子们巴不得能好好玩几天，所以学堂现在都空着，金玉婵让人收拾收拾暂时把人安排进去。
侯家集的一众人妇孺老幼这些日子风餐露宿担惊受怕，总算能有个安稳暖和的地方休息，吃饱了饭就都沉沉的睡去。
侯怀义也不忍心去打扰，在山上转了一圈又跟着李玉贵他们来到山脚的前营，并着重参观了工坊区。
铁匠工坊里，李天福和李天禄正带着几个汉子挥汗如雨抡着铁锤锻打着几块烧红的铁锭，这种叠打的技术非常考验材料的好坏和铁匠对火候的控制。不断的叠打让高温下的铁锭排除杂质变得柔性和延展，打造成想要兵器的形状，再通过特殊的淬火工艺让兵器变得不但坚硬无比，韧性还好，不易折断碎裂。还有几个汉子在一旁打磨组装，一旁放着一些已经制作好的刀枪短矛，在炉火的映照下，发着凛凛寒光。
都说外行看着热闹，内行看门道，侯怀义虽然不是铁匠，但是一眼就看出这个铁匠坊不简单，不管是用料还是制作方式以及工匠手艺都是不俗，夸赞连连。路文昌给他解释道：“这铁匠工坊是李寨主亲自建立的，看到那两个年轻的大匠师了么那就是李寨主的两个儿子，李家和你们一样打铁也是祖传的手艺，数代也都在北方边营做过军匠。”
侯怀义闻言赶紧向李玉贵抱拳深深一礼，如果说之前都是对于救命的感激和对于寨主的尊敬，那么这一次行礼则是作为手艺人之间的敬佩和惺惺相惜。
李玉贵赶忙还礼，说道：“惭愧惭愧，我父因为在边营打造一把兵器伤了心神，英年早逝，我生性愚钝，所学不及他老人家十之一二，无意再在兵营里滥竽充数才回家种田，不想又遇到这乱世，只得和众兄弟众乡亲们一起在乱世里求生存，把打造兵器这个手艺继续下去。有了兵器才能斩断那些伸过来的脏手。”
几人再走到木工作坊，看着外面做好正在晾干的木弓，侯怀义惊呼：“这弓！这是有高人在啊？”
“咦，谁嘴这么甜？这话我爱听!”
老黄头晃晃悠悠的从里面走出来
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几个人，只有侯怀义一个人眼生，笑道:“小子，好眼光啊，还知道我老人家是个高人，真应该把老陈头老孙头那几个老东西都喊来，让他们听听。”
“这弓真是您老做的？”侯怀义问道。
“怎么？老头子不像高人吗？”老黄头有点不悦。
“没有没有，老人家，我能上手试一试吗？”侯怀义眼神热烈。看到老黄头点了点头后，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把弓，就见这把弓的造型和普通长弓不同，弓身比普通长弓短一些，弓身两端向反方向自然弯曲。弓片在其自然弯曲的反方向上紧弓弦。
侯怀义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弓身，慢慢拉起弓弦，双臂一用力，整个弓被拉开一个漂亮的圆弧。
“果然是引雷弓！”
“欧？你竟然识得此弓？那你能说说这引雷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老黄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侯怀义。
侯怀义珍惜的把玩手上这把弓，认真的道：“这弓长度比一般的弓要短一些，更适合在马上或者山林里使用，而且这种奇特的造型让拉弓变得更省力，一般用两石的力就能射出三石以上的效果”他看着弓把继续道：“还有这种弓把的造型更适合速射，在用弓高手手中，射出的箭隐约有风雷之音，顾命引雷。可惜制作不易，很多匠人都仿制过，都不得其法。我也是有幸在家中长辈那里见过，后来他老人家故去，此弓也一同随之地下。没想到今日竟然在此得见…”。
刘占云没等他讲完，抢上前几步，接过侯怀义手中的弓，拿在手里反复端详，然后迫不及待的拉满了几下试试
一旁老黄头急的赶紧一把抢了过来：“猴急什么，胶还没干透呢，漆也没刷你别给我弄坏了，老头子做一把也不容易！”
刘占云激动的抓着老黄头的手：“黄叔，这真是军中传说的引雷弓？引雷弓真是你做的？”
老黄头拽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根胡子，不无得意的说道：“什么引雷弓不引雷弓的，老夫也是自己胡乱做的，本来想叫黄氏弓来着，被他们传着传着就叫成了什么引雷弓。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东西的用武之地，机缘巧合老孙头去青龙镇采买竟然买到了关键的黄鳔鱼胶，最近闲来无事听说你以后想练弓骑兵，我就试着做几把，这几个样子还是差一点，弓弦总是弄不好，力道上不够，叫引雷弓还有点名不副实。我还想改进改进再拿出来给你们试一试呢”
刘占云也顾不得许多，拿着弓冲进木工房找箭准备试一试。
老黄头转身又问侯怀义：“小子你姓什么？这种弓，当年老夫也就做了八把，都赠与了几个老友，想来你家长辈可能与我是旧识。”
“晚辈姓侯，名怀义”侯怀义毕恭毕敬的答道。
“姓侯？怀州侯家集的那个侯？侯宪海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叔。”
老黄头仰头长叹道：“这么说老侯也已经故去了？唉！早走也好，省得看这破世道还糟心。”他转身问道：“老侯家的制甲手艺那可是祖传的绝活儿，你可曾继承下来。”
侯怀义低头惭愧的道：“晚辈惭愧学不及父祖辈十之一二。只会些皮毛。”
“唉，没有失传就好！”
老黄头突然想起问道：“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侯怀义赶紧又将如何带着侯家集乡亲逃难逃到岳州，如何在山寨下遇袭，如何被李三黑秦仲明所救简单的讲述了一遍。
老黄头听完，感叹道：“乱世人命不如狗，要不是玉贵他们几个撑着，我们也还不知道把命丢在哪了！”
他看了李玉贵路文昌他们一眼，说道：“既然来了，就先暂时留在这里吧，外面这么乱你们一众老小难免不会再遇上什么麻烦，你应该也看了，这天蟒寨虽然简陋，但是胜在安全，也算有个地方遮风挡雨，而且也不缺你们这一口吃的！”说到这，老黄头转身询问李玉贵：“留下他们没问题吧？”
李玉贵路文昌等人连连点头，李玉贵说道：“侯大哥他们愿意留下来我们还求之不得呢，就算没有黄叔您这话，我们也想要挽留侯大哥，更何况没想到还有您老这层关系。”
老黄头看侯怀义还在迟疑，笑道：“挺大的汉子婆婆妈妈的，这寒冬腊月的你领着一大村子子拖儿带女的往哪去？愿意走的话等春暖花开外面不那么乱的时候你再走，我也不会强留你，老汉我留你也是有私心的，刚才那个引雷弓你也看到了，差就差在弓弦上，正好你用这段时间给我做一些好弓弦，哈哈哈做好了我也送你一把”。
侯怀义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天蟒寨的一切他也都看在眼里，能有个避风港收留他们这些流民，给饭吃给衣穿有暖和的屋子住，那是外面的人求之不得的。他并不傻，李玉贵路文昌他们想的什么大约也能猜到一二，甚至刚才路文昌给老黄头暗递眼神儿他也察觉到了。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这些人不是坏人，他们只是用更暴力的手段在保护他们自己和家人，这难道不应该么？外面发生的事又有哪个是应该发生的呢？只不过是他侯怀义做不到罢了。可能靠着自己的手艺让他们救下更多像侯家集这样的村子也未可知。更何况天下又不是只有他姓侯的一家会制甲。
于是侯怀义想了想就答应暂时留下来。不过他表示，侯家集的人绝不会白吃白住，他们可以跟山寨的人一起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见侯怀义肯留下来，李玉贵和路文昌几人都十分开心，又一个制约天衍营发展的难题被解开了，有了盔甲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传统的铁铠甲不管是明光铠、/山纹铠还是锁子甲作为铁匠的李玉贵都会打造，但是制作一套实在是耗工耗时，如果就靠李玉贵几个人半年也做不出一套锁子甲。想要装备整个天衍营实在是不现实。但是有了皮匠就不一样了，就可以大量打造大乾边军穿的那种皮甲，天衍营的短板就会补足，有了皮甲的保护再也不怕小伙子们会轻易受伤了，而且以后可以铁匠工坊和皮甲工坊互相配合打造更坚固耐用的扎甲。本来天衍营人就不多，更适合走人人披甲的精兵路线。
有了皮匠工坊，什么皮带、皮靴、刀鞘、剑鞘、马鞍肚带等这些，这些就更能解决了。
这时候刘占云已经选了三只破甲箭，挽着弓走了出来，对着远处一棵大树动作迅捷连发三箭，弓如满月，箭似惊雷。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嗖，嗖，嗖”
三支箭先后破空呼啸而去，箭头并排深深射进树干，只留着箭羽还微微颤动。
“真是好弓啊！”刘占云大笑，跑到老黄头跟前
“黄叔，你咋才拿出来，这个最快什么时候能做好？”
“嗯，有了侯小子帮我弄弓弦的话，开春之前能让你的弓兵队都用上。”黄老头信心满满。
“太少了太少了，弓兵队以后还要扩员的，十多把怎么够？”
老黄头把眼睛一瞪：“老子一辈子才做过八把，你还嫌少了？都给你做弓老子不用干别的了？”
刘占云赶紧哄道：“不是，黄叔您别生气 ，我这不是着急吗？木工房人才济济您多教会几个人不就行了？开春之前怎么也得给我们五十把弓。”
“滚蛋，老子就知道不能让你们太早知道，你有没有五十个人啊你管我要五十把弓？就算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最多也就三十把，多了肯定一把没有！老子做的铁背弓也一点不差好不好？拿着还能练力量！劲头也足，就给你三十把，剩下的新人你都用铁背弓。”老黄头不愿意跟他再磨叽！
怎么可能不满意？刘占云乐的比当初娶老婆入洞房都开心。没想到竟然能得到大乾边军中口口相传的引雷弓，刚才试了一下虽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邪乎，但是确实比普通弓箭的优势很明显。
就像刚才侯怀义所说，射击的时候非常省力，用不到两石的力气就能射出三石弓的效果，那么在战场上，弓箭手体力就会大大节省，不会因为连射七箭八箭就累得双臂瘫软，再也拉不动弓弦。射击的射速也会加快，一个成熟的弓箭手拿着这种引雷弓一个对付对面两三个没有问题，而且这个还不是单纯数量上的叠加，装备成队以后，这是整体性能上的碾压。再配上坚盔宝马，那岂不是神弓在手，天下我有！想想就美的睡不着觉。他暗下决心眼前不管怎么磨着还是哄着都得让老头子优先把弓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