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与君逢处(十七)
锦华年掐诀将这里打扫干净，顺便把饕餮的外伤都治好了。
现在的它不再冒着黑气，也不再流血。
系统挑眉“你打算怎么处置它？”
“找个地方，火化吧，它不会希望被挖出尸身成为兽丹的。”
它恨人类，滔天的恨。
系统不置可否，看向那个沉睡的少年。
“这是什么？”系统飘得近了些。
“应该是被饕餮吃下的人类吧。”
“不可能，饕餮肚子里怎么可能有活人。”系统压眉，不赞成这种说法。
锦华年一言不发，她也觉得这个说法不太能让人信服，可这人确实是凡人啊，还是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
“说起来，四大凶兽之一的饕餮居然就这么死了啊。”系统听起来有些可惜。
“四大凶兽？”
“上古流四凶族混沌、穷奇、梼杌、饕餮，投诸四方，以御魑魅。上古诸神之战后，它们应该只剩一只了。”系统解释道。
“你听起来很可惜？不说是凶兽，危害人间吗？”
系统瞥她一眼“上古凶兽，也被称为凶神，受神管制，那时的它们可不会随意伤害凡人，只是在诸神陨落之后没了神的庇护，兽作为战败方，在往后万年与人之间的矛盾不断激化，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再说了，即使它们做了什么伤害苍生的事，只要够强，能让它们臣服为你所用，过往做了些什么又有什么关系？”系统云淡风轻。
在他的计算中，不论是四大凶兽还是四大神兽，只要它们够强，而锦华年能收服它们为己所用，那它们就是有用的。
至于被它们伤害的生命体……
关锦华年屁事。
谁管蝼蚁死活。
锦华年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锦华年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低下头，锦华年对上一双璀璨的眼眸。
眸中星光闪烁，恰好阳光跳跃，赤红被光渡上光影，多了几分愁绪。
这双眼睛，实在吸引人。
见他清醒，锦华年说道“你醒了？还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在这吗？”
锦华年见他呆呆地趴着，没有起来的意思就跟着蹲了下去，毕竟站着看别人好像不太礼貌，而且抬头久了会得颈椎病。
那少年见锦华年蹲下，一下子缩短了距离，不禁瑟缩了一下，见锦华年没有伤害他的意思才慢慢放松下来。
少年缓缓抬头，小心看着眼前人。
眼前少女白衣蹁跹，衣裙在脚边堆叠，她好像不嫌弃自己的污秽，离自己很近，眼神淡漠，宛若九天神女。
几乎是看呆了，少年嗫嚅着“您，您是仙人吗？”
只有仙人会有这般容貌。
锦华年一顿，一旁的系统好笑道
“嘿，这小子眼光还是不错的啊。”
真是奇怪，系统总是在和锦华年斗嘴，可他也永远站在锦华年这边，他人于锦华年赞美他会有荣与焉，甚至，比锦华年本人还得意。
锦华年只是道“不是。”
少年眼中光芒依旧，又想起来这样看着仙人会冒犯，慌忙低下头。
“仙，仙人，您别看!”他慌忙捂住自己的眼睛，蜷缩着不敢抬头，引得锦华年疑惑的目光。
少年身体颤抖，为自己的鲁莽后悔。
仙人，他是残次品，是怪物，不要看……不要看他……
锦华年歪头想了想，他是说他的红色眼睛和白色头发吗？
“你的眼睛……”
少年一颤，心被高高揪起，如临渊而行，将将停滞。
“很漂亮，比晚霞还美。”
“还有你的头发，我从没见过比雪还纯洁的颜色。”
少年一顿，紧抱的手松动，缓缓抬头看向眼前人。
他的眼睛染上潋滟，如被春雨洗涤，还有泪意的眼眸里，锦华年看见深处的不可置信。
“你比我漂亮。”锦华年轻笑。
并非谬赞，少年的脸并非硬朗那种类型，而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柔和，唇红齿白，清朗如风。
少年一愣，一眨不眨的看向锦华年。
“我叫锦华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锦华年没有因为他的无礼而恼怒，只是轻柔地引导他。
少年耳尖绯红“我叫云螭。”
“名字也很好听。”
脸颊染上红晕。
“……锦华年，你真是张嘴就来啊。”
“孩子没自信，得多夸夸他啊。”锦华年笑意盈盈。
“你是他妈？你夸他？”
“小孩子不能说脏话。”
“……你神金吧。”系统无语，转头扎进识海，不再说话了。
锦华年上前两步，准备把他扶起来，可云螭就像受到了惊吓连忙爬起，锦华年的手僵在半空，又淡定地放下了。
“你打算去哪？我送你吧？”锦华年不再探寻他的来处，之前那随意一问原本也是出于礼貌，过去发生的事她不关心。
云螭纠结地想了想，锦华年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西域，我想去西域。”云螭怯怯道。
锦华年一愣，点点头“好。”
锦华年没有在这个话题说太多，继续道“那你先去休息吧，我给你准备一个房间。”
说着就往里走，见身旁人没跟上，奇怪地转过头，看见低头看不清情绪的人。
云螭似有所感，抬起头时眼中已是笑意，他上前几步跟随，不近不远地离锦华年几步之遥。
飞梭里的房间即使没人打扫都是干净，带着云螭来到房间后，锦华年掏出一大堆零食摆在桌上。
“你就暂时呆在这，拿这些零食垫垫肚子，我们大概还要五天才到，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云螭笑着点点头“谢谢仙人。”
锦华年点点头，转身离开。
自己的房间里，系统又飘出来抱着手臂审视的看着锦华年。
“你为什么要带着他？”
“正好目的一致啊，又不影响什么，总不能把人家从飞舟丢下去吧？”
“怎么可能这么巧，也是去西域的？”
“不知道啊，总不能是偷听到我们说话了？”
不可能啊，他们之前根本就没见过他，即使见过，有人偷听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锦华年就算了，系统可不是松散的人。
“你有这么好心？”系统飘得近了些，眼神锐利。
“人家可怜啊。”
“撒谎，之前那个叶青梧她不可怜？你当时可没这么好心。”
锦华年转头抓起零食。
……逃避，绝对在逃避。
不过……
系统叹了口气，他探过，这个凡人没有任何修为，构不成威胁，不管锦华年想做什么总归是伤害不到她，那便随她吧。
另一边，房间里，云螭没有动那堆零食，他静静的看着，眼中古井无波。
日薄西山，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走向床榻。
床很柔软，像是陷进一朵云。
黑暗中，少年手中用力，夕阳照在他的红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良久，他闭上了眼。
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锦华年是被一阵香味吸引起来的。
寻着香味，她打开门，走到小厨房，看见的是正在忙碌的云螭。
云螭见锦华年来了，笑着开口“仙人，您来了!”
看着很开心。
看着他忙里忙外，锦华年问道“你在做早餐？”
但看着是不是做得太多了？
“嗯!马上就好了，前辈您稍等一会。”
“还有我的？”锦华年有些惊讶。
“当然!只不过我还不知道仙人的口味，便只做了一些常规的早餐，不知您是否吃得惯。”少年挠挠头，美人做什么动作都是赏心悦目的，尤其是他为了做早餐还将头发束了起来。
白发，红眸，高马尾，围裙，人夫感，简直在锦华年xp狂舞。
锦华年故作镇定，轻咳一声，淡定的走过去坐下。
“既如此，便多谢了。”
“不，是我该谢谢仙人。”少年笑着，眼睛盛满感激。
锦华年淡笑“那我便不推辞了。”
锦华年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噢！好好吃!
锦华年眼睛一亮，只是一碗粥居然都做得这么好吃。
云螭在一旁紧张的看着锦华年，见她露出满意的神情松了口气。
云螭也放心的开始吃。
吃完饭后，锦华年一个掐诀把厨房打扫了，云螭一滞，又面带微笑道“仙人，您明日想吃什么啊？”
锦华年想了想“牛奶燕麦粥吧。”
“牛奶……燕麦，粥？”少年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
“就是……”锦华年向他描述了是什么，燕麦这东西早就被周怀逸做出来了。
不止燕麦，周怀逸还准备了特别多的食材堆在小厨房，就是怕锦华年吃完了东西找不到吃的。
虽然那些零食也够吃很久的了，但是双重保障嘛。
接下来的时间里，云螭还问了接下来的菜单，锦华年便也简单说了几道。
其实修仙者都不重口腹之欲，饿了磕两颗辟谷丹就能坚持好久，分神期后就完全不需要进食了，但锦华年还是保留着以前的习惯，可以不吃早饭，但是饿了就一定要吃。
听完锦华年的话，云螭点点头表示他记住了。
“你还真不见外啊。”系统幽幽。
“人家想报答我，不做点什么心不安啊。”
“嘁。”系统嗤笑。
实际就是两不相欠，再也不想和他扯上瓜葛，才用这种方式来划清界限。
“你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就敢这么收留他？”
“只是送他到西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系统看向云螭，在锦华年面前，从出现到现在，他总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看着没有任何问题。
系统皱眉，他不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他是这么想的，便也这么说了。
“天哪!”锦华年夸张的看着他，像是看到什么奇迹“你居然会和我说你的喜好了!好感动。”
锦华年用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眼神看着他。
……
系统……系统无语。
“没事的，反正你也没有喜欢的人，有这想法再正常不过了。”锦华年笑着摸摸他的脑袋，然后再次被打开。
锦华年习惯地揉揉被打红的手腕，力度丝毫不减啊。
“再也不管你了。”系统转过身。
但锦华年知道，他要是真的生气早就钻进识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