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 063
第六十三章车外起伏的隐隐鸣笛声 , 盖过了少年本就低默的泣音 。
阗静的车厢内 , 原本宽敞的空间却仿佛已然被积云所填满 。
云雾充监 , 潮湿无声 。
汽车驶入夜色 , 遥遥的鸣笛声停落 。
傅斯岸怀中的少年也复又沉寂了下来 。
连傅斯岸的掌下 , 那起伏耸动过的纤薄背脊都歇停了动作 。
只还有一点极微弱的 , 以掌心覆按着才能察觉到的细细颤栗 。
傅斯岸也没有开口 。
他只沉眉肃色 , 严实地紧抱着怀里的少年 。
沉默地 , 给了男孩会令他安心的安静 。
傅斯岸的另一只手还拢按着舒白秋的后颈 , 慢缓地拭去了少年哭出的冷汗 。
他没有松开手 , 也没有收敛两人相贴处的自己的体温 。
因为此时的男孩太早被凛寒侵袭 。
他需要温度 。
就像是在冰雪中 , 被冻僵了太久的山雀 。
等到终于被抱起时 , 也需要捧在掌心 , 贴在胸前最靠近心口处 , 烘温好一会儿 。
才可能被稍稍暖热 。
昏沉的夜色中 , 汽车行驶了良久 。
被周身的体温熔热 , 恍惚间 , 舒白秋也曾有过短暂的回神 。
隐约地 ,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
解释 。 或者说一声劳烦关心 、 自己已经没事 。
但凛寒尚未褪尽 , 浑浑噩噪中 , 舒白秋仍然会感觉太累 。
太过疲惑 。
就像力气 … 都已经被完全耗尽了 。
沉沉浮浮中 , 舒白秋没再发出动静 , 也终究没有开口 。
他埋在抱着他的人怀里 。
只想蜡缩在这宁静的黑暗中 。
又仿佛好像 , 在这个怀抱中 。
只要不想 , 就可以不做那些 「 本该 “ 和 “ 理应 “。
舒白秋仍被掌按着后颈 , 被严丝无缝地暖热着 。
削瘦的后背上也有温缓的力度 , 在慢慢拍顺 。
在宁静的 、 密闭的黑暗中 , 太累的小孩终于得以安心 。
他缩蝶着 , 躲进了狭窄心安的角落中 。
在充盈的暖热里 , 沉默地哭过了太久的少年气息渐低 。
舒白秋终是昏沉地睡了过去 。
傅斯岸手臂牢稳 , 一路到底 , 始终揽抱着怀里的男孩 。
车程漫长 。
昏睡的少年却没有再经受任何颠簸 。
直到汽车抵达月榕庄 , 傅斯岸依然没有放开对方 。
下车时 , 他也是直接把怀中人抱了下来 。
冬夜有风 , 下车前 , 傅斯岸已经预先给舒白秋裹过了外套 。
吹来的夜风并没有沾染到被裹紧的少年 。 不过 , 下车的动作似乎还是惊醒了被抱着的男孩 。
傅斯岸在车旁站稳 , 他低眸 , 就看到怀中人迟缓地睁开了眼 。
“ 睡吧 。 “ 傅斯岸低声道 。
在这个情绪堆积的夜晚 , 傅斯岸也知道 , 此时尚有许多事需要细聊 。
但傅斯岸更觉得 , 没有事这么急 。
今着已经够累了 。
只需要好好休息 。
有什么事都可以明天再谈 。
傅斯岸抱着舒白秋 , 用的仍是单手托抱 , 像抱小孩子一样稳稳国在怀中的姿势 。
他微微偏头 , 下颌贴在少年微凉的栖软面颊 , 声线依旧沉低 。
“ 今晚已经没事了 “
今晚已经没事了 。
这句熟悉的话 , 让已然形成了熟练记忆的身体习惯性放松 。
傅斯岸说完就感觉到 , 怀中的单薄身形的确少了几分紧细 。
而同时的 , 却又有微凉的触感 , 自傅斯岸的颈侧滑落 。
那是听了他的话的少年 , 无声滴落的眼泪 。
这句话令人放松 , 也足以惹人眼酸 。
在日渐习以为常的熟悉之后 , 又显出了弥足珍贵的温暖心安 。
怀中人鼻息低软 , 没有拙头 。
傅斯岸也没有再开口 。
他步伐沉稳 , 举步向院内走去 。
那颗湿溪的泪滴 , 也顺着傅斯岸的颈侧缓缓滴消了下去 。
很奇怪 。
明明温度偏凉 , 却又有如此鲜明的灼烫 。
像悄无知觉的低温烫伤 。
傅斯岸将舒白秋抱回了主卧 , 放在了大床上 。
脱除外套时 , 少年又有过几次迟慢的眨眼 。
但他并没有真正的醒来 。
等到傅斯岸给人盖好羽绒被 , 床上的小孩已经昏沉的睡了过去 。
傅斯岸坐在床边 , 在昏暖的床头夜灯下 , 看着少年皓白的脸颊 。
那上面的湿漓已经被细细拭过 , 但其在灯下的触感 , 依然是一眼可见的温凉柔软 。
被暖光氙氨出的柔和轮廓 , 又让傅斯岸想到了几个小时之前 , 男孩清丽的侧脸 。
那时 , 储斯岸就坐在舒白秋的身侧 , 一瞬未眨地紧盯着他 。
却仍然有一种好像下一秒 , 眼前人就会破碎消淀的错觉 。
今天傍晚 , 在三个人的餐桌边 , 傅斯岸并没有插嘴多言 。
他只是沉默地 , 旁听着这一场对谈 。
许是因着平日里一次又一次的太多盯看 , 对傅斯岸而言 , 身旁少年的情绪并不难懂 。
尤其今晚 , 舒白秋又多有波澜 。
可能太过疲倒 , 少年也没能将自己的情绪藏住 。
所以最开始 , 在舒白秋刚听到葛虹讲 , 出事的那一天并不是在他生病的路上 。
那一瞬间 , 坐在旁边的傅斯岸 , 就清晰地在少年的神色中看到了一刻的疑惑 。
或许那时 , 舒白秋就在怀疑 。
葛姨说的是不是真的 。
还是 , 只是为了慰藉他 。
傅斯岸知晓舒白秋的聪敏 , 更清楚少年的心境 。
哪怕被惊疑冲击 , 舒白秋也不会盲目听信 。
而相应的 。
哪怕在怀疑之下 , 舒白秋也同样能听出 。
葛姨之后所言 , 都是真的 。
是当真如此的事实 。
葛虹没有骗他 , 是舒白秋的记忆有了偏差 。
而这样清醒理智的少年 , 终于还是在听到熟悉的妈妈的声音时 。
有了裂痕 。
不同于葛虹的失声痛泊 , 也不同于普通人的当场失控 。
舒白秋的难过 , 更像是一盏生出裂痕的薄瓷 。
如冰碎裂 , 釉片层叠 。
整个过程都无声悄然 , 也都保持着青瓷胎骨的绝美与完整 。
直到薄瓷被人抱起 。
直到在沉凛的夜色中 , 被傅斯岸抱进怀里 。
才真正地碎落开裂 , 露出了伤痕累累的断纹 。
夜灯之下 , 傅斯岸沉默地坐了许久 。
他看着昏睡的少年 , 伸手过去 , 轻轻抚平了对方微黛的眉心 。
少年睡得并不算沉 , 但好歹气息算是低匀 。
他明显已经睡着 , 床边的傅斯岸却依然没有起身 。
傅斯岸的一只手掌 , 也被盖在了绒被之中 。
并不是傅斯岸故意探入 , 没有将手拿出来 。
而是他的指节 , 正被睡着的男孩庞虚搭握着 。
即使是今晚 , 即使疲累到极点 。
昏睡过去的少年 , 依旧心有惦念 。
傅斯岸还被握着指尖 。
他还被睡着的小孩下意识地关心着 。
怎么能不喜欢呢 。
傅斯岸想 。
暖光之下 , 傅斯岸俯身 。
很轻地吻在了少年的唇畔 。
就像傅斯岸回答葛虹问题时说的那样 。
他喜欢他的所有全部 。
傅斯岸吻得极轻 , 并不愚将男孩惊醒 。
但他的唇峰刚刚贴触过对方的微凉软瓣 , 却觉身下的少年偏然动了动 。
舒白秋偏了偏头 , 他没有晏开眼睛 , 动作也只是睡着之后的本能反应 。
不过他的偏头 , 却并不是躲开这个吻 。
少年反而蹭上了傅斯岸的唠 , 贴得愈发昵近 。
傅斯岸原本担心会将对方吵醒 , 停过几秒之后才发现 , 并没有 。
舒白秋的轻微动作 , 只是为和他碰得更近一分 。
而且直到这个亲吻之后 , 舒白秋一直虚府搭握在傅斯岸指节上的手 , 才像是放心似的 , 终于松开了一点 。
也是这时 , 傅斯岸才意识到 。
这其实同样是近日来养成的身体习惯 。
因为最近几天 , 夜晚睡前 , 傅斯岸在被摸过手之后 , 总会把小孩亲晕 。
舒白秋几次还都被亲得了掉眼泪 。
他太敏锐 。 唇腔软肉和舌尖都很容易被刺激过甚 , 软濡到傅斯岸已经将自己退撒收回时 , 还会止不住地细细软颤 。
可是直到现在 , 到了这毫不设防的昏睡时刻 。
对傅斯岸的落吻 , 舒白秋却并未偏头躲开 。
脆弱的 、 敏感的少年 , 被欺负得厉害 。
依然不计前嫌 。
傅斯岸喉结轻滑 , 心口微胀 。
他习惯了控场 , 不喜欢莫测的变幻 。
就连帮舒白秋治疗 , 用的也是日渐渗透 、 一点点养成的习惯方式 。
但舒白秋却总会给储斯岸预料外的回应 。
给他掌控之外的陌生 。
让傅斯岸发觉 。
原来自己也有并不反感
的失控 。
冬夜已深 。
俯身下来的男人 , 遮住了身侧床灯的大半光晕 。
深深浅浅的夜色阴影中 , 传斯岸的侧脸轮廖英俊立挺 , 眉眼间的情绪略显晦暗 , 再难看清 。
寂静温暖的卧室中 , 只余低浅交缠的气息声 。
虽然白天出外忙碌了许久 , 不过今晚 , 傅斯岸并没有再离开卧室 , 去书房处理工作 。
他直接陪着舒白秋睡下了 。
长夜漫漫 , 怀中的少年又有几次细弱的轻颤 。
每一次 , 傅斯岸都会将环在舒白秋腰后的手臂国抱得更紧 。
耐心而沉缓地安抚着昏睡的小孩 。
夜至深时 , 舒白秋又一下轻动 , 气息也有了起伏的变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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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岸心道 。
可能小啾仍然需要时间 , 从疏解开的心结中慢慢缓过来 。
他也习惯性地覆按着少年的背脊 , 缓缓平复那细微的颤栗 。
不过这一回 , 傅斯岸很快发现 。
怀中的男孩并没有继续睡过去 。
舒白秋的气息略低 , 似乎已经醒了 。
傅斯岸垂眸去看 , 夜色中 , 蜡在他怀里的少年的确已经睁开了眼 。
这一次 , 舒白秋也并没有之前被噪梦惊醒后的痒桀惊喘 。
只不过 , 傅斯岸的心并没能放下去 。
因为他只消一眼 , 就訾见了男孩水色微亮的睫毛尖 。
舒白秋醒了 。
他的眼廊也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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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岸心下微沉 , 他伸手过去 , 贴了一下舒白秋的脸 。
少年的脸颊触感极软 。
也将傅斯岸的掌根蹭湿了一片 。
“ 对 …“ 舒白秋的气息微喘 , 开口时 , 微哑的嗣音也有些断续 ,“ 对不起 …
他的声线里带着比眼泪更涨的鼻音 。
“ 我太想他们了 …“
傅斯岸的心更深地沉陷下来 , 潮得像湿雾弥漫的海面 。
“ 不用对不起 。“
他重新收紧了圈着舒白秋的手臂 , 另一只贴在少年粟侧的手缓缓拭过 , 掌心擦去了不停掉落的眼泪 。
微糙的薄茧蹭过柔软温凉的脸颊 , 不算疼 , 反而更像是寸寸落下的浅吻 。
「 不用对不起 。 “ 傅斯岸缓声重复道 。
他低声说 。
“ 他们爱你 。“
舒白秋微垂着头 , 他本就在哭 , 听到这一句 , 更是止不住地滚落了眼泪 。
大颗的水珠不受控地涌出来 , 涨漫了早已红透的眼廖和鼻梁 。
一同涌落的 , 还有已然失控的无边思念 。
妈妈 , 爸爸 …
我好愚你们啊 。
今天傍晚 , 在抵达金池酒楼的那一刻 , 舒白秋就已经有过一瞬的停顿的空拍 。
接着后来 , 在与以前完全一致的包厢里 , 舒白秋看着再熟悉不过的场景 , 吃着同样熟悉的风味 。
身边却少了最最熟悉的人 。
思念像潮水 , 将人的身体反复漫湿 , 浸裴其间 。
又像簿火 。
越至深夜 , 燃得越烈 。
无论潮水或火焰 , 都有着如此鲜明的存在感 。
就连离开之后 , 也都会带走仅存的体温 。
舒白秋蜡靠在傅斯岸的怀里 , 指尖和背脊细细地打着颤 。
决堤的思念再无法控制 , 奔泻的汹涌浪流有着滔天之势 。
漫长的三年间 , 不能也不敢提起的旧日最亲 。
却一刻都未曾离开过舒白秋的心尖 。
三年里 , 舒白秋受过数不清次数的毒打 、 责骂 。
可是所有的疼痛加起来 , 好像都比不上这思念的彻骨钻心 。
舒白秋又哭得浑身发冷 , 瘦白的颈后都渗出了薄薄的一层座汗 。
半昏半醒之间 , 他那虚弱的凉意再度被灼热的掌温覆住 。
一只大掌控握住了少年微凉的裸白后颈 , 还有另一只手覆过背脊 , 在帮他将气息慢慢拍顺 。
床头灯也已经被重新打开了 , 柔和昏暖的灯光并不刺眼 , 在彻夜的黑暗中撑起了一隅温暖 。
几近症挛的哭颤中 , 舒白秋还被一双沉稳有力的手臂抱了起来 。
他半靠坐在了温热的胸膛里 , 哭喘的气息也稍许地缓顺了一分 。
整个过程 , 舒白秋都半知半觉 。
他哭得乱七八糟 , 摇晃的心绪对外界的感知分外昏慢 。
直到眼尾酸胀 , 呼吸低弱 , 昏昏沉沉到好像已经晕过去一次之后 。
舒白秋才在唇齿间渡来的空气里 , 缓缓地回过了神来 。
「 还好吗 “ 刚刚亲吻着帮他渡过气的男人低声问他
。
舒白秋怔怔地 , 反应很慢 。
他的视野还涨着 , 下意识地拙手 , 想要去揉一下眼睦 。
不过舒白秋的指尖才伸到一半 , 就被人握住了 。
柔软的触感蹭在舒白秋的眼座 , 惹得少年微微闭眼 。
罪在男人指间的细软纸巾轻轻拭去了舒白秋眼廖外的水色 , 顺带理顺了一点湿到一簇一簇的长睫毛 。
“ 别用手 “ 抱着舒白秋的人低声道 ,“ 眼睦会疼 。“
舒白秋缓慢地际了下眼 , 悄声地 , 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
而在傅斯岸帮他擦过鼻梁和颊侧的眼泪之后 , 就见沉默了好一会儿的舒白秋 ,
又慢慢点了点头 。
好像迟了很久 , 少年才将傅斯岸叮嘱的那句话听懂 。
傅斯岸也沉默地盯了他一会儿 , 终是没忍住 , 低头在舒白秋微湿的侧脸落下一吻 。
颊吻轻触 , 轻如点水 。
少年没再落下眼泪 , 但还在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气 。
傅斯岸喉了他一些温水 , 舒白秋小口地喝了一点 , 涣散的视线慢慢聚焦 。
他的目光怔怔地 , 落在了傅斯岸的胸前 。
“ 唔 …
舒白秋很小声地抽喳了一下 , 还在愣愣地看着傅斯岸的胸口 。
傅斯岸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 就见自己的睡衣前襟 , 被泗出了一团略显深色的湿痕 。
他的睡衣 , 被面前的少年整个哭湿了一小片 。
舒白秋气息细弱 , 又低低地抽喳了一声 。
他看着自己弄涨的痕迹 , 张了张唇 , 想要说话 。
只是少年还没开口 , 唇瓣却被一点灼湿按住了 。
传斯岸用指腹蹭了蹭舒白秋的唠 , 先他一步 , 低声道 。
“ 不用抱歉 。“
不需要 。
储斯岸伸手 , 握住了少年纤瘦的手腕 。
舒白秋的手中 , 还有刚刚接过来的纸巾 , 传斯岸却圈握着他的腕骨 , 将少年细白的手臂按下来 , 没有让对方拿手 。
在柔暖的夜灯光线中 , 傅斯岸低头 , 吻在了舒白秋微涨的眼睫 。
吻去了那湿源的水汽 。
“ 不用对不起 。“
传斯岸说 :“ 我是你的纸巾 。“
舒白秋怔了怔 。
他的反应原本就有些迟缓 , 此时的眉眼愈发显得有些茫然 。
但舒白秋看着说话的男人 , 却见对方的神情 , 和说 “ 我是你的医生 “ 时一样平坚定 。
舒白秋没有说话 , 他涨源的视线慢慢挪下去 , 还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
少年看了看手里的纸巾 , 又去看了看傅斯岸 。
慢缓的略有疑惑的神色反应 , 更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亲他 。
传斯岸知道舒白秋已经累到透支 , 无论体力或思绪 , 他都需要充分的休息 。
因此傅斯岸也没再多言 , 他又嘿了舒白秋一点温水 , 便准备让对方继续休息 。
不过 , 在储斯岸将手中的水杯放下 , 准备去关上身侧的床灯时 , 他却听到了一声低软的哑音 。
“ 谢谢
僵斯岸回头 , 就见少年长睫上的微芒轻动 。
舒白秋慢慢地眨了眨眼 , 轻声说 :“ 谢谢先生 。“
长哭过一场 , 舒白秋似乎反而清醒了一点 。
只不过就连清醒 , 少年好像也稍稍慢了几拍 。
舒白秋微低着头 , 还伸手 , 把傅斯岸的睡衣衣摆处 , 自己之前哭时一直握攘着的衣角 , 稍稍抚顺 。
抹平了一点自己捏出的褶痕 。
他吸了口气 , 才慢慢找回连贯的声音 。
“ 辛苦先生专程去找阿姨 … 和我说这些 。“
今晚的三人晚餐 , 显然是傅斯岸的安排 。
葛虹虽然知晓三年前的事 , 却并不清楚舒白秋的心结 。
如果不是傅斯岸 , 想来葛虹绝不会主动将旧事提起 。
她并不想戳痛舒白秋的伤疤 。
这件事很容易能想通 , 因此舒白秋的道谢也很郑重 。
但听了他的话 , 正盯看着他的傅斯岸却说 :“ 不用谢 。“
「“ 也不辛苦 , 因为我想这么做 。“
傅斯岸很习惯将做出的行动归于自己的强势意愿 。
“ 小啾 。
他还说 。
“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
舒白秋缓缓地长吸了一口气 。
他闭了闭眼 , 胥去了一点眼角的微酸 。
“ 可能是当时 … 我被埋住的三天 , 时间太久 , 记忆有了偏差 。“
“ 所以 , 才记错了 “
舒白秋微许低闷地说完 , 却听傅斯岸问 。
“ 是
吗 7“
l7 “ 舒白秋拿眸 , 有些意外 。
因为他听出 , 先生似乎并不这样想 。
但舒白秋看过去时 , 傅斯岸并没有继续讲 , 反而问他 。
“ 我可以抱你合 7“
两个人原本一齐半靠坐在床头 , 是面对面的交谈姿势 。
这个话题略有些突然 , 舒白秋面色微惑 , 但还是很快点了头 。
他接着就被傅斯岸抱了过去 , 抱坐进了对方的怀里 。
整个人都坐在了傅斯岸的腿上 。
舒白秋太瘦 , 骨架又纤细 , 当真是很小一只 。
如果他背靠着胸口 , 坐在傅斯岸的怀里 , 少年甚至都还可以把腿窝曲起 , 将脚尖踩在储斯岸的膝盖上 。
就算他的所有体重压在傅斯岸的膈上 , 都还显得有些轻飘 。 这样的姿势 , 还可以让傅斯岸一拿手 , 就将瘦削的少年整个叠抱在怀里 。
不过现下 , 傅斯岸还愁看着舒白秋的眼睛 。 所以他将少年抱过来 , 让对方侧坐着 , 屈膝团坐在了自己的怀里 。
舒白秋的背脊被对方揽住 , 他拙眸看向对方 , 听傅斯岸道 。
“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想到去找葛女士吗 “
傅斯岸给出了他的解释 。
「 因为我先从柳元辉那里得知了一些信息 。“
“ 柳元辉说 , 这些都是周铭强加给你的罪过 。“
柳元辉 , 周铭 。
这两个名字让舒白秋的身形不由微顿 。
傅斯岸稳稳地国抱着他 , 又说 : “ 因为之前许云衣意图毒杀傅如山的事 , 我咨询过一位律师 , 那位律师恰好是柳元辉的法律援助 。“
柳元辉曾是周铭手下最出名的打手 , 也是舒白秋的第二任收养人 。
傅斯岸之前曾对舒白秋提过柳元辉和周铭的下场现状 , 这两人都已经被收监 ,
不可能再外出祸乱 。
当然 , 傅斯岸并没有提自己在其中背后所起到的作用 。
所以傅斯岸也还没和舒白秋讲 , 自己曾与柳元辉有过交集 。
直到现在 , 傅斯岸才解释了一句 , 说因为是同一位律师的缘故 , 因此他从柳元辉那里获得了一些信息 。
“ 你之前没有记错 , 小啾 。
傅斯岸道 。
“ 是周铭给你强加了压力 , 才让你产生了记忆偏差 。“
「 当时周铭为了逼你摸石料 , 故意这么说 。“
“ 但从头到尾 , 都不是你的错 。“
“ 你是被他洗脑 , 被强加了罪行 “
傅斯岸在舒白秋面前极少提起对方过去三年的经历 , 即使他这次解释 , 也是极尽明确与简洁 。
傅斯岸还用一只手掌圈握住了舒白秋的手腕 , 指腹贴在对方的腕侧 。
在看着少年神色的同时 , 他也在亲身留意着舒白秋的脉搏 、 呼吸 , 和体温 。
“ 柳元辉说 , 最初周铭这样骂你 , 你会说不是 , 直到后来 , 才被迫承认 。“
舒白秋神情怔怔的 , 听到这时 , 才稍稍眨了下眼睛 。
傅斯岸更留心着他的全部反应 。
因为 , 虽然傅斯岸说得概括 、 简单 , 但当时 , 在周铭的手里 。
舒白秋却是一次一次地生生被打到改口承认的 。
承认都是自己的错 。
是自己害死了爸妈 。
舒白秋之前会那么害怕挨打 , 并不只是顾一峰留下的阴影 。
还因为又比顾一峰更残忍数借的周铭 。
当初故意放出手机的试探 , 炎炎夏日的磨漂拖行 , 以致让舒白秋对电子设备都产生了不敢再碰的阴影 。
也是周铭下的命令 。
把这些报应如数还给周铭的时候 , 储斯岸就透过高清镜头 , 实时看着 。
执行动作的 , 是远比周铭的打手更强悍利落的庇佣者 。
施予周铭的所有罚责 , 都是一比一的真切还原 , 精准无误 。
只不过周铭被要求的偿还 。
是整整十借 。
传斯岸的性格从不以德报怨 , 他只习惯以眼还眼 。
但傅斯岸看过直播镜头中的整整十遗 , 看着周铭在他面前日渐被吓破了胆 , 看着周铭慢慢惊恐到无论听见 “ 储 “ 还是 “ 傻 “ 字 , 都会立刻被骇悸到发狂和膈软 。
成果如此斐然 , 但傅斯岸的心头火意 , 那沁沂翻涌着的睹火岩浆 , 却似乎仍然未有半分熄凉 。
回为他知道 。
这些让周铭惨叫嚎哭的所有痛楚 。
更早之前 , 都曾被一个无辜病弱的小孩亲身承受过 。
所以现在 , 传斯岸更专注地留意着怀中人的反应 。
不过 , 听完这些的舒白秋 , 却只低低地
说了一声 。
“ 原来 … 是这样 。“
在储斯岸的怀里 , 少年听着旧事重提 , 神色和体征却都偏于平静 。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疗养 , 让病弱的男孩当真恢复了许多 。
听到过去的阴影与经历 , 舒白秋并没有应激 。
但他的反应 , 也让人很难立刻把心放松下来 。
因为同时的 , 也很容易能看得出 。
在这漫长的三年中 , 舒白秋真正的难过 , 并非是那些曾被毒打的遭遇 。
而是因他父母的渣然离世 。
舒白秋微微垂眼 , 在昏暖的灯光中 , 垂低的长睫投落下一小片晦暗的阴影 。
他的心伤失落 。
同样一眼可见 。
而在此时 , 傅斯岸又道 。
“ 小啾 。
他叫着舒白秋的名字 , 让少年确定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
傅斯岸说 。
“ 就算没有误解 , 你也完全没有错 。“
舒白秋拙头 , 他想应声 , 示意自己已经听到 。
但傅斯岸却依旧严肃地补充说 :“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
“ 我是指 , 假如事故真的发生在那个雨夜 , 你也完全没有错 。“
舒白秋身形微滞 。
“ 天灾意外 , 不能算在谁的头上 ,“ 储斯岸沉沉看着他 , 放缓了声音 ,“ 我一直这样想 。“
舒白秋怔怔看他 , 忽然听懂了 “ 一直这样想 “ 的意味 。
一一因为之前 , 傅先生没办法这样对他讲 。
舒白秋很清楚 , 就算自己在理智上能够愚通 , 能理解这只是个意外 。
但在感性上 , 他也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
所以现在 , 先生才会先去请葛姨 , 请当初的亲历者来亲口告诉舒白秋 , 当年本就不是他的缘故 。
等这个无法解开的死结被彻底剪断 。
才对舒白秋说 。
他从来都没有错 。
… 舒白秋唇瓣任张 , 哑怔怔地说了一声 ,“ 谢谢 。“
说话时 , 他自己未觉 。
却又有别透的水滴 , 自少年的颊侧滑落 。
直到傅斯岸的手伸过来 , 干燥温热的掌心又被濡湿一片 , 舒白秋才意识到 。
自己又哭湿了先生的手 。
舒白秋的唇动了动 , 想说什么 。
但在他出声之前 , 傅斯岸已经微微低头 , 贴住了舒白秋柔凉的侧脸 。
男人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
「 小啾受委屈了 。“
和葛虹一样 , 对舒白秋 , 傅斯岸同样没有丝毫怪罪 。
只心疼着他的难过与委屈 。
舒白秋长睫轻晃 , 又有眼泪慢慢滑消下来 。
他哭得依然很安静 , 却足以让看到的每个人揪心心碎 。
舒白秋哭湿了傅斯岸的掌心和颈侧 , 抱着他的男人却说 。
“ 没关系 , 哭也没关系 。“
「 小啾 。 “ 傅斯岸只告诉他 。
“ 爱你的人永远不会怪罪你 。“
落泪无声 。
好像三年积蓉的眼泪 , 都被宣泄在了今晚 。
傅斯岸伸手 , 臂弯穿过舒白秋的膑窝 , 将单薄微颤的少年整个圈抱在自己的怀中 。
他道 :“ 你知道我喜欢你 , 对不对 7“
“ 我是喜欢你的人 。“
不需要少年的应声回答 , 在舒白秋的眼泪里 , 傅斯岸缓声讲给他 。
“ 所以不用抱歉 , 不是麻烦 。“
“ 你的眼泪 , 本来就该掉在爱你的人面前 。“
舒白秋哭得抽喳微喘 , 视野昏沉 。
但他却慢慢意识到 , 自己的哭可能不只是因为思念 , 难过与失落 。
还因为情绪终于有地方承放 。
眼泪终于可以流下来 。
傅斯岸还在低低地同他讲 , 声音和亲吻一并落下来 , 慢慢补足舒白秋消失的体到后来 , 舒白秋的眼泪乱七八糟 , 几乎已经听不清先生的字音 。
但抱着他的人也并不在意 。
傅斯岸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
我在 。
所以哭吧 , 没关系 。
眼泪掉得太多 , 舒白秋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 , 他就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
再醒来时 , 天光已经大亮了 。
舒白秋在睡前和夜半哭得太久 , 醒来时都过了清晨 , 睁眼已经是上午时分 。
身侧并没有熟悉的身影 , 倡大的床上好像只有少年一个人 。
舒白秋迟缓地侧躺了一会儿 , 意识到先生应该早就已经醒了 。
这个时间 , 他该是去忙工作了才对 。
不过 , 在舒白秋
动了动 , 意图去看一眼床头的时间时 。
身后却忽然有手掌伸来 , 覆上了舒白秋的额头 。
舒白秋微怔 , 他回头 , 就见伸手过来的男人正垂眸望着他 。
傅斯岸的确早已经起身 , 却就坐在舒白秋身侧的床边 。
确认过舒白秋的体温无碍后 , 男人还俯身下来 , 落吻在了舒白秋的唇畔 。
“ 早 ,,
傅斯岸的镜架略凉 , 微微掠过了少年的鼻梁 。
舒白秋被亲得际了眨眼 , 也轻声道 。
舒白秋的声音比昨院半夜睡醒时更为唷哑 , 显然是哭太久导致的 。
傅斯岸闻声皱了皱眉 , 半抱着少年让他靠坐在床头 , 随即递来了一杯温水 。
“ 喝一点 。“
噗舒白秋喝水的时候 , 傅斯岸还仔细地看过了少年的眼廊 。
昨院等舒白秋睡后 , 虽然傅斯岸已经用眼罩给人湿敷过 。 但许是因为哭得太多 , 今早醒来 , 舒白秋的眼睛仍是有些肿 。
不过好在 , 少年的精神还不错 。
“ 先生 … 吃过早饭了吗 “
舒白秋说话仍有稍许吃力 , 他清了清嗓音 , 才把话说清楚 。
「 还没 。 “ 傅斯岸看他 , 问 ,“ 饿吗 7“
舒白秋想了想 , 点点头 。
他问 :“ 那我们 … 一起 “
傅斯岸自无不可 , 他本来就是在等小啾睡醒后一起 。
两人吃过早饭 , 刚离开餐厅 , 傅斯岸就接到了两个工作电话 。
他需要外出一赵 , 处理些事情 。
“ 我四个小时后回来 。“
傅斯岸依然把自己的工作日程说得非常明确 。
「 有什么不舒服 , 随时打给我 。“
舒白秋乖乖应声 :“ 嘲 。“
他其实还悄悄松了口气 。 因为舒白秋不愚耽误太多对方的工作 。
“ 先生忙就好 。“
不过 , 在傅斯岸离开之前 , 舒白秋还问了一句 。
“ 先生 , 我今天愚外出一赵 。“
「 去云大吗 “ 傅斯岸以为舒白秋要去找葛虹 。
今天下午 , 葛虹还约了两人见面 。
「 司机在外面休息室 , 你去的时候叫他就可以 “
舒白秋却摇了摇头 : “ 不是 , 阿姨也要照看葛奶奶 , 我上午不是去找她 。“
停了停 , 舒白秋才道 :“ 我想去一赳抚仙湖 。“
他还说 :“ 我自己去就好 。“
抚仙湖 , 正是上次舒白秋带傅斯岸去看水面星空的地点 。
傅斯岸同样知道 。
那里 , 也是舒白秋的父母曾与他留下过许多美好记忆的地方 。
所以傅斯岸并未多说 , 就直接答应了 :“ 好 。“
他只叮嘱了一句 :“ 出门时穿暖一点 , 戴好手表 。“
有司机和罗绒跟着 , 再加上手表的定位和状态监测 , 舒白秋的独自外出也颇为顺利 , 并没有出什么问题 。
只不过因为抚仙湖的距离比较远 , 车程较长 。
舒白秋回来的时候 , 都已经是下午了 。
因为在湖边走得比较久 , 回程的车上 , 舒白秋还睡着了 。
等他醒来时 , 车已经停了下来 。
舒白秋揉了揉眼睛 , 朝窗外看了一眼 , 意识到已经回到了月榕庄 。
他伸手去开门 , 正愚要下车 , 却被身后伸来的手臂抱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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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白秋微怔 。
熟悉的一幕再度上演 , 舒白秋回头 , 就见傅斯岸坐在他的身后 。
男人还低下头来 , 亲了亲他的鼻尖 。
“ 睡好了吗 “
显然 , 在舒白秋抵达月榕庄的时候 , 傅斯岸已经回来了 。
男人还上了车 , 没叫醒舒白秋 , 却坐在了他的身边 。
舒白秋被亲得鼻尖微痒 , 不由眯了眯眼睛 。
他看着傅斯岸微凉的镜片和英俊的眉眼 , 轻声讲 。
「 先生好像魔术师 。“
“ 每次我睡醒一睁眼 … 就能看到 。“
傅斯岸闻声 , 低眸认真地盯了舒白秋一会儿 。
他又倾身吻了一下少年水色的软唇 。
“ 嘲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
两个人又在车上坐了一会儿 , 直到月榕庄的侍者上前来询问 , 他们才下了车 。
虽然对方只是来询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 , 月榕庄的侍者也都训练有素 , 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神情 。
不过下车时 , 舒白秋还是不由生出了一点微报 。
他在车上待得 … 好像确实有些久了 。
下车后回了房间 , 两人
简单收拾之后 , 就去赴了葛虹的邀约 。
云大和月榕庄的距离本就不远 , 葛虹又选了一家离月榕庄更近的咖啡厅 , 车程总共才不过十几分钟 。
两人甚至到的比葛虹都更早一点 。
不过很快 , 葛虹也到了 。
一见面 , 舒白秋就先问道 。
“ 奶奶的情况还好吗 7“
“ 没什么大碍 。 “ 葛虹放下手包 , 在舒白秋的身边落座 。
“ 也是者毛病了 , “ 她说 , “ 考太太的骨头不太好 , 冬天容易不舒服 , 我已经带她去医院查过 , 没大事 “
葛虹还伸手 , 揉了揉舒白秋的头发 :“ 多谢小宝关心 “
“ 你呢 , 昨晚睡得怎么样 “
舒白秋笑笑 , 说 :“ 我睡得很好 。“
葛虹也在关注舒白秋的状况 , 她看出少年的眼廖还有些红 , 声音也有些哑涩 。
不过舒白秋的情绪的确不错 , 也让葛虹终于放了点心 。
“ 那就好 。“
等到点好的饮品送上来 , 舒白秋又问 :“ 阿姨今天找我们来 , 是为了 …7“
葛虹也没瞒着 , 直接道 : “ 为了给你带一件礼物 。“
葛虹拿起了自己放在一侧的礼盒 , 递给了舒白秋 。
接过礼盒时 , 舒白秋还有些意外 。
… 礼物
葛虹道 :“ 小宝拆开看看 “
舒白秋闻言 , 也打开了礼盒 。
看到里面装的东西 , 他不由微怔 。
因为锦盒里面躺着的 , 居然是一整套木盒装的油画棒 。
「 申内利尔的一百二十色油画棒 。
葛虹温声道 。“ 这是爸爸妈妈愚送你的礼物 。“
「 当时这套全色的油画棒在明城不好找 , 青零知道我在金陵 , 特意拜托我在金陵买好 , 寄回来 , 准备送给你 。“
她笑着 , 擦了下眼睛 :“ 抱歉 , 阿姨拿来得有些晚了 “
“ 没有 。 “ 舒白秋下意识地摇头 。
他说 ,“ 没有 , 阿姨 , 一点也不晚 。“
舒白秋看着那套油画棒 , 他知道这样精装的木盒 , 想来也会价格不菲 。
但更为奢贵的 , 却是整套油画棒所承载的心意 。
三年前的那份礼物 , 被埋在后备箱里 、 泥沙之下 , 舒白秋并没有拿到 。
但即使三年之后 , 过了这么久 。
再看到这个精致的木盒时 , 舒白秋依然能想象 。
那一天 , 爸爸妈妈为他准备礼物 , 稳妥地将油画棒放好在后备箱中 , 准备回去之后给小乖一个惊喜时 。
他们会是怎样的欣愉期待 , 与爱意满怀 。
先生说得没错 。
舒白秋从未被爱他的人责备 。
直到最后的时刻 , 他仍被爸爸妈妈悉心地爱着 。
“ 谢谢 …“ 舒白秋轻声道 。
“ 谢谢阿姨 。“
「 不用和阿姨客气 ,“ 葛虹看着他 , 也笑起来 , 说 ,“ 小宝说得对 , 不晚 。“
已经足够幸运 , 她如今还能把这份心意送到小秋的手里 。
“ 收到就好 ,“ 葛虹温声说 ,“ 送给小宝的新生活 。“
舒白秋拙手 , 隔着礼盒 , 他又轻轻拥抱了一下他的阿姨 。
“ 好
不过 , 在收下葛姨的礼物之后 , 舒白秋又发现 。
他的手边还出现了一个更大的礼盒 。
「 这是 …7“ 舒白秋略有意外 。
他还以为这也是葛阿姨的礼物 , 不过葛虹看见之后 , 目光却落向了舒白秋身侧的傅斯岸 。
舒白秋也循着看去 , 顿了顿 :“ 先生 7“
傅斯岸没说什么 , 只道 :“ 拆开看看 。“
舒白秋再次将礼盒拆开 , 就看到里面装着的 , 是和葛姨送的那套极为相似的木
那同样也是申内利尔的整套油画棒 。
但是木盒拆开 , 里面的油画棒却和葛虹送的并不一样 。
这套油画棒只有 112 色 , 色卡上已经标明 , 比最大套装的 120 色少了 8 个特殊色 。
但这一百一十二枚油画棒 , 却每个都大得出奇 , 甚至比得上成年人的拇指粗细 。
看得舒白秋都不由愣住了 。
“ 是申内利尔油画棒系列的大号 。“
傅斯岸解释道 。
“ 每支三十六毫升的 。“
舒白秋下意识看了一眼刚刚葛姨送他的那一套 。
正常型号的油画棒 , 每支只有 5ml, 加大号的 36m1, 足足是普通型号的七倍 。
也难怪会看起来这么粗且大 。
「 小傅总听我说了礼物的事 , 也想送些油画棒给你 。“
一旁的葛虹道 。
她知道傅斯岸找这些油画棒不容易 , 申内利尔家的大号油画棒 , 目前最大的套装也只有三十六色 , 其余的就都需要照着色卡 , 去一支一支地集齐 。
这么短的时间内 , 傅斯岸能收集到一百多种 , 凑成和葛虹送的配套的全色 , 已经非常难得 。
所以葛虹并没有显出不悦 , 也没有阻止傅斯岸送出这份礼物 。
毕竟是对方的心意 。
事实上 , 真正让葛虹没有继续排斥傅斯岸的原因 , 同样是对方的心意 。
之前的交谈中 , 葛虹已经清楚了傅斯岸的性格 。
而在对方讲明帮忙一事之后 , 葛虹也终于知晓 , 傅斯岸的如数坦言 , 究竟是为了什么 。
一一傅斯岸会找葛虹帮忙 , 为的就是向舒白秋澄清三年前的事故 。
而葛虹的最终妥协 , 也是因为这个 。
只要小宝能舒心就好 。
对这次傅斯岸送的礼物 , 葛虹也同样这种态度 。
只要小宝喜欢就好 。
因此葛虹非但没有不悦 , 还帮着解释了一句 。
“ 耐用 。“
傅斯岸看着舒白秋 , 也道 。
「 大的持久 , 你随便用 。“
舒白秋还被这些过分粗大的加大号惊得有些意外 。
不过他也愚到 , 之前夜晚去抚仙湖 , 在傅先生面前 , 舒白秋就曾用平板画过一剖蜡笔画 。
再加上葛姨的告知 , 先生会知道他喜欢用油画棒也正常 。
因此少年也郑重地道了谢 :“ 谢谢先生 。“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 , 由于舒白秋刚刚去抚仙湖逛过 , 走得时间有些久 , 眉眼间难免显露出几分疲惫 。
于是最后 , 葛虹也没再坚持一同吃晚饭 , 只让小宝带着礼物先回去好好去休息了 。
舒白秋昨晚哭过两次 , 白天又步数不少 , 这一晚的确睡得很早 。
因此第二天清晨 , 少年也醒得很早 。
但舒白秋醒来时 , 傅斯岸已经起了身 。
男人接到了一通工作电话 , 俯身在舒白秋的唇畔落下了今日的早安吻之后 , 傅斯岸就先去了书房 。
等到舒白秋吃过早饭 , 他又看到了前来汇报工作的苏越的身影 。
想来 , 先生今天在处理的事 , 应该和傅家有关 。
舒白秋猜得果然没错 , 上午 , 舒白秋拿着平板和油画棒去茶室时 , 就在平板的同步记录中看到了傅家的消息 。
再加上苏越离开之前 , 和小舒先生闲聊的几句 。
舒白秋对先生在忙的事也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
傅斯岸果然在处理傅家的后续 , 就在昨天 , 傅记的所有店面都已经被点名通报 , 正式关停 。
所有涉嫌参与非法倒卖珍稀物种制品的涉案人员 , 都已经被带走调查 。
而剩余未涉及其中的无辜员工 , 也收到了从傅考爷子遗产中出资的遣散费 。
不少工作优异的傅记员工 , 还被安排好了下家 , 被几家同样经营古董行业的同行聘走 。
其中 , 招揽人手最多的 , 正是眼下忙得蒸蒸日上 、 在拓展业务的翠南记 。
消息传出去 , 不少人在为傅记的终场落幕而嗪啪 。
但更多人关注的 , 则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 将一切都处理得如此完善的傅斯岸 。
而在碧玉园彻底倒台之后 , 虽然傅斯岸依然没管那些关乎他的舆论 。
但外界的风评 , 已经有了悄然的转变 。
再加上傅记前员工后续的稳妥安排 , 舒白秋还看到了不少钦佩和感谢傅大少的言论 。
舒白秋也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
除了傅记 , 傅家那夫妇两人的近况也有了进展 。
虽然审判需要时间 , 法院流程仍然在走 , 傅山鹰和许云衣两人的案件都需要在年后开庭 。
不过 , 据苏越说 , 他们咨询过的所有律师都表示 。
这两人的刑期 , 最乐观估计都要十年以上 , 还有更大可能会是无期 。
反正无论如何 , 这两人都不可能再出来打扰傅斯岸了 。
此外 , 苏越还提了一句傅鸣的事 。
这位如今已经无人认可的 「 傅二少 “, 已经寄住在舅舅那里许久 。
就在上个星期 , 傅鸣和自己舅舅外出 , 不巧出了事故 , 两人都意外摔断了腹 。
现在他们都在养伤 , 医生还表示 , 傅鸣伤得太重 , 很大几率会留有后遗症 。
在平板上同步出的各平台舆情信息中 , 舒白秋也看到了相关的内容 。
他还看到有人讲 , 这说不定是傅大少的报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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