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孤立
教室人声嘈杂，他问姜笑笑的声音也不大，按说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但扭头时却看到，有几个孩子在门口偷偷对他望。
见他往这边看，又赶忙把目光往一边挪，破绽百出。
“笑笑，你先在座位上，我带你姐姐去处理点事。”
姜华宠溺地揉着姜笑笑的脑袋，是笑着说的，但声音很冷很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
说完，他拉着桃诗雨的手腕走向后门。
那几个孩子看到他起身走过来，有点慌神地往厕所的位置跑……
“喂……”
还穿着红色志愿者马甲，在校门口领着某些上年纪的学生家长，找他们孩子班级位置的赵香丽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但接通了，那边却没有人说话。
她用手遮着太阳，看了眼备注，疑惑问道：“姜华，怎么了？”
“温姚在哪？”
赵香丽的心跳都像停顿了一下，不安感深深笼罩，“你……你找她干什么？”
“她在哪？”
姜华的声音平静地可怕，如同暴风雨的前奏在无声地酝酿。
那几个孩子刚刚说的话就像噩梦时在耳边环绕的呓语：
“哥哥，我们早就想找机会告诉你了，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大姐姐欺负姜笑笑同学。”
“她经常带着人来学校，到我们班上来找笑笑。”
“就是前段时间，笑笑被她带出去一次，回来就哭了，哭了一整个下午，我们和赵老师都安慰不好她……”
那几个孩子一个接一个地跟他说：
“我们本来打好主意，想在你接笑笑的时候跟你说的，但我爸爸，他爸爸还有她爸爸，我们家长都收了钱，不让我们说……”
“那个人今天说要给我们换教室，我们本来跟五年级在同一层的。”
“我爸爸还说，让我们今天看到姜笑笑的哥哥离他远一点，说你有暴力倾向。”
这……是霸凌还是新型的孤立？
亦或是，两者都有？
姜华突然笑了。
难怪姜笑笑在电话里不让他今天来，原来是不想他担心。
难怪赵香丽身边的学生不要自己的纸巾，原来是害怕自己。
难怪三年二班来了这么多家长……原来每个来的家长都能收到钱？
换教室？
他们在掩饰什么？
“别害怕，哥哥没有暴力倾向，哥哥问你，知不知道那个让笑笑哭的大姐姐叫什么，或者长什么样？”
“不知道……她好像姓温。”
后来这几个孩子说了什么，姜华都已经听不进去了，耳朵完全接受不到声音的讯号。
温姚。
一次次……
一次次！
又一次次！！
为什么每次都是她？
两年前的事情明明是她自己的选择，明明是她没选自己，明明那些都过去了，明明努力生活的自己，好不容易让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她却又要回来这样针对……
连自己才仅仅九岁的妹妹都要伤害？
“赵香丽，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老师。”
姜华不知道现在还有谁值得他相信，“我今天不来，你还要瞒我多久？”
“我最后问你一遍，温姚在哪？”
电话那边沉默很久，比姜华在那几个告诉他事情真伪的学生面前沉默的更久。
“校长办……她会来找你，你先别去！温姚在开会……”
“嘟、嘟、嘟……”
电话被姜华摁断。
赵香丽有气无力地放下手机。
坏了。
出事了。
“温小姐，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忙，在学校这个地方兴师动众确实影响不好！
您不能为了针对仅仅一个学生、一个学生家长就搞这样的阵仗，这会影响赵香丽老师一整个班，我们学校有学校的规定……”
“好啊，通知温家的律师团队，对闽园山中心小学的教育资金投入全部撤掉。”
“温小姐，您这是在为难我们。”
“我没有为难任何人，请校长想好再说，温家不是非这里不可，我随时可以让笑笑换一所小学上。”
“另外，你不会想知道得罪温家的下场，我们不是你惹得起的。”
砰！
就在里面争论着说起“姜笑笑”的话题时。
姜华一脚踹开了校长办的大门，门框撞击到墙壁发出巨大的刺耳声响，里面的人都被吓得一颤。
他的视线在在场所有人的脸上看，最后落到面前，一个熟悉的女生脸上。
跟学校的一众高管领导争论的过程中，自始至终都是占据上风，神情一直都保持着不可一世的温姚，看到他出现在这里，显然很不理解，眉头皱的非常紧，脸色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姜华？”
姜华不说话，走到会议桌前，手掌轻轻叩在一个玻璃杯的杯口，抬起来，虎口用力。
玻璃杯“咔擦”一声碎在他手上，里面的水溅了满桌。
他把碎掉的玻璃碴抛在温姚面前，尽力克制着怒火。
“温姚，我们出来说。”
校长办拐角的楼道尽头。
“姜华，你捏疼我了……”
温姚只觉得胳膊像是要被姜华的手捏碎。
姜华松开她后，温姚第一件事不是检查又渗出血的左臂，而是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脱下了黑色的职业装外套，问他自己身上还难不难闻。
姜华皱眉。
校长办里面，有个中年女老师喷香水，她还记得自己不喜欢劣质香水的味道……
这样的细节上，她总是注意的一丝不苟。
“姜华，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了？你告诉我，我可以解释。”
温姚里面白色的衬衫上，还有刚刚溅上去的茶水。
“你的话总是每一句都很熟悉，温姚，你总能让我想起新的事，不好的事。”
姜华轻声，抬手按着她的锁骨，虎口用力。
“以前你住我家的时候，你带几个朋友来跟姜笑笑玩游戏，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你的朋友让她摸电线……呵。”
姜华自嘲地笑了，手依旧搭在温姚的脖子旁边，青筋暴起，丝毫没有因为她痛苦的表情而有半分怜惜。
“我当时警告过你很多次，那根电线有问题，有问题！千万别让她靠近。”
“她当时才六岁，六岁啊！”
“你有那么讨厌我妹妹吗？你是不是那时候就想害她去死？”